我和阿羨一路馬不停蹄，像兩個不知疲倦的行者，先是風馳電掣般直奔嫌疑人劉軍的老家。在那兒，我們使出渾身解數，發動了劉軍以前的老師、共事過的同事，還有七大姑八大姨那些親朋好友，軟磨硬泡，好說歹說，費盡了口舌，總算是收集到了一大摞情真意切的勸服信。每一封信都飽含著對劉軍的關心與期望，承載著親朋好友們希望他能迷途知返的懇切心情。接著，我們又火速趕去死者王武的家鄉，深入瞭解了王武小時候那些遭人非議的事兒，那些痛苦的過往就像一把把尖銳的刀，刺痛著我們的心。之後，我們又馬不停蹄地輾轉回到大灣市。
一回到大灣市，我們顧不上片刻休息，直接上了山，來到看守所，把精心準備的這些“秘密武器”一一亮給劉軍。本以為這些能打動他，讓他敞開心扉，可劉軍這小子，你說他沒反應吧，也不對。他坐在審訊椅上，眼神偶爾會有一絲波動，肢體也微微有些緊繃，明顯能看出來他有點動搖。但就是油鹽不進，死活不願意跟我們好好溝通，像一座沉默的冰山，讓人難以靠近。
阿羨在審訊室外急得直打轉，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他撓撓頭，滿臉困惑地說：“這劉軍到底咋想的？咱都這麼費勁巴拉地勸了，他咋還不鬆口呢？難道他真的鐵了心要把秘密帶進墳墓？”
我瞪了阿羨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問我，我問誰去？這人的心思比那九曲連環還複雜！咱們得沉住氣，慢慢想辦法。”
沒辦法，我倆只能繼續絞盡腦汁想招兒。我拿著那些信在劉軍面前晃悠，故意提高音量，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劉軍，你看看，這些都是關心你的人寫的，大家都盼著你回頭是岸呢！你不為自已著想，也得為他們想想啊！”
劉軍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在信件上短暫停留，隨後又恢復了平靜，啥話也沒說。阿羨也湊過去，苦口婆心地勸道：“劉軍，你要再這麼沉默下去，誰也幫不了你。你到底有啥顧慮，倒是跟我們說說呀！把事情說清楚，對你對大家都好。”
可劉軍還是跟個悶葫蘆似的，一聲不吭，彷彿與世隔絕。
我看著手頭的資料，重重地嘆了口氣，對阿羨說：“我斷定，劉軍這小子肯定是不懂羈押期限這回事兒。你看看，這眼瞅著就剩一天了，咱就得依法把他給放了。他要是再這麼固執下去，我們也沒辦法了。”
阿羨一聽，急得直跺腳，臉上寫滿了焦急與不甘，說：“這怎麼行啊？咱們好不容易查到現在！付出了這麼多的時間和精力，難道就這麼功虧一簣？”
“現場那麼多人的指紋，劉軍只是其中一個，可這證據又不夠硬實，他這零口供，咱們根本沒辦法提請批准逮捕啊！法律是講證據的，我們不能因為懷疑就強行羈押他。”我無奈地解釋道，心中也滿是無奈和沮喪。
阿羨的臉上滿是疲憊和沮喪，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雙手抱頭，喃喃自語道：“我真是頭一次這麼用心、耗費這麼大精力去辦一個案子，做了這麼多事，結果呢？連他的嘴都撬不開。我是不是不適合干預審這一行啊？”
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阿羨，別灰心。咱幹這行，哪能保證每個案子都順順利利的？這劉軍是塊難啃的骨頭，但不代表我們就輸了。一次的失敗不代表什麼，重要的是我們不能放棄。”
“可這眼看著他就要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我這心裡憋屈啊！”阿羨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心中的不甘和憤怒幾乎要溢位來。
我皺著眉頭，思索片刻說：“先別急，咱們再把證據梳理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況且就算下午釋放了劉軍，也不代表他是無罪的。我們還可以繼續調查，只要真相在，我們就一定能找到他的破綻。”
阿羨咬咬牙，點了點頭說：“好，就看最後一拼了。我就不信，我們拿他沒辦法。”
我和阿羨悶頭坐在辦公桌前，機械地為劉軍辦理著釋放手續。紙張的沙沙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每一下都像是在我們心上劃一道口子。每一個字的填寫，都像是在宣告我們這次審訊的失敗，心中滿是苦澀和不甘。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幾位領導陸續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關切。“小樓，阿羨，怎麼樣？”大隊長周抑率先開口，聲音溫和而有力，像冬日裡的暖陽，試圖驅散我們心中的陰霾。阿羨頭也不抬，悶聲悶氣地回答：“還能怎麼樣，這案子辦得憋屈，眼瞅著人要放了，心裡堵得慌。”心中的委屈和無奈一股腦地湧了出來。
副支隊長李順微微皺眉，走到阿羨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羨啊，我知道你不甘心，大家都看在眼裡，你為這個案子付出了多少心血。但你要知道，刑警的這條路從來都不好走，一時的挫折不代表永遠的失敗。咱們這行的傳承，就是在一次次跌倒後又重新站起來，拍拍塵土繼續向前。你是個有潛力的刑警，不要因為這一次就否定自已。”
阿羨的手頓了頓，緊咬著下唇，沒說話，但我分明看到他眼中有淚光閃爍。那是不甘的淚水，也是對自已的質疑。
教導員黃平也走上前，輕聲說：“阿羨，別太往心裡去。這案子雖然暫時沒拿下，但你們收集的那些線索、做的那些調查，都不會白費。以後說不定哪天，這些都會成為關鍵。放寬心，後面還有更多的案子等著你們去破。我們相信你的能力。”
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說：“各位領導，別擔心。咱們就是有點難受，感覺對不起受害者，也對不起自已這段時間的努力。但我們不會放棄的，一定會找到真相。”
周大笑了笑，眼神堅定：“不要被這一次打倒。沒有努力是白費的。阿羨下午休息下，我跟小樓一起上山辦釋放。咱們一起面對，後面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