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孤凜客棧的燈光在風中微微搖曳,映出幽深而詭異的陰影。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溼腐朽的氣息,讓人幾乎窒息。窗外的血月依舊懸掛在夜空,紅色的光芒灑在客棧的木樑上,彷彿給這座古老的建築染上一層淡淡的血痕。
墨語跪坐在一間破舊的客房內,手中緊緊握著一封泛黃的密信。她的指尖微微發白,心跳彷彿與四周的沉寂共振,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即將揭開某個驚世秘密的前奏。
信封上殘留著血跡,紙張的邊緣已經發脆,彷彿經歷了漫長的時光。但她卻一眼認出了這熟悉的字跡——這是她的師父留下的。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展開信紙,字跡映入眼簾——
墨語,若你看到這封信,說明你已經來到孤凜客棧。
你不該來……但既然來了,就說明你和這場輪迴已經無法割裂。
聽我說,離開這裡,立即離開!這座客棧不是旅館,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囚牢,它不是為了庇護旅人,而是為了囚禁罪人。
那些被困在這裡的人……並非第一次來到這裡。他們的靈魂已經被編織進某種無法逃脫的輪迴之中。
這裡的輪迴,不是自然的,而是人為的。
它是……罪孽本身。
墨語的瞳孔微微收縮,握緊信紙的手指微微顫抖。
人為的?這座客棧……竟然是被人刻意創造出來的?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繼續往下讀——
這座客棧原本不叫孤凜,它是……一個獻祭的器皿。
有人用一種古老的禁術,將整個空間封鎖,使這裡成為亡魂的囚籠。所有踏入此地的人,都會成為輪迴的一部分。
但這輪迴並非完整的轉生,而是殘缺的、痛苦的、無法逃離的……
我已經找到了一部分真相,但……他們發現了我。我無法離開,無法將這裡的秘密帶出去。
但墨語,你還可以……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答應我,千萬不要——
最後一行文字戛然而止,彷彿書寫的人在最後一刻被某種力量打斷。字跡在最後幾筆變得扭曲,墨水灑落在紙面上,如同血跡一般擴散開來。
墨語的心驟然一沉。
師父……究竟發現了什麼?
她咬緊牙關,握著信紙的手緩緩收緊,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她終於明白,師父的失蹤並非意外,而是與這座客棧的秘密有關。
這座客棧……不是普通的旅館,而是一個人為製造的輪迴囚籠。
她猛然站起身,推開門,必須把這個訊息告訴其他人!
大廳裡,白澤正在翻閱著一本古老的鍊金書籍,他的手指在書頁上緩緩移動,眉頭微皺,像是在解讀某個晦澀的謎題。
當墨語衝進來時,他抬起頭,看到了她手中的信。
“你找到什麼了?”白澤問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墨語將信紙遞給他,簡要地說明了一遍。白澤的目光掃過信上的內容,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果然如此。”他低聲說道,眼神中透出一絲複雜的意味。
“什麼意思?”墨語緊盯著他。
白澤緩緩抬頭,眼神冷靜而深邃:“如果這座客棧的輪迴是人為的,那它就必須有一個核心,一個‘輪迴裝置’。”
他指了指手中的鍊金書:“根據我的研究,有一種古老的鍊金術,能夠透過符文、儀式和獻祭,將某個空間與時間本身繫結,形成一種類似‘封印’的狀態。”
“這種術法,會讓某個特定的空間成為一座封閉的輪迴場域。”
“任何踏入這個場域的人,都會被編織進同一段命運中,除非找到核心,否則根本無法逃離。”
墨語的臉色微微發白。
“也就是說……我們從一開始就被困在一個被操控的命運中?”她低聲問道。
白澤點頭:“沒錯。有人制造了這個輪迴,並透過某種方式確保它不斷運轉。而孤凜客棧,就是這個術法的核心。”
大廳陷入短暫的沉默,空氣彷彿也變得更加沉重。
“那麼……”墨語低聲問道,“要如何打破它?”
白澤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我們需要找到輪迴的‘起點’,也就是最初的祭壇。如果能找到那個位置,我們就能摧毀這個詛咒。”
墨語咬了咬牙,正準備說話,忽然——
砰!
一聲巨響打破了寂靜。
眾人迅速起身,朝著聲音的方向衝去。
他們來到客棧的病房,看到門大開,房間裡空無一人。
墨語的心猛然一跳,她明明昨夜還在給病人喂藥,可是現在……
他們全都消失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地上殘留著大灘大灘的黑色血跡,彷彿有人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吞噬,連屍體都未曾留下。
“他們……去哪兒了?”雲錦的聲音微微顫抖。
鍾離皺起眉頭,走進房間檢查,指尖輕觸那些乾涸的血跡,眼神冰冷。
“不是離開了,而是被‘抹去’了。”他的聲音低沉,“他們的存在,被徹底從這個輪迴中清除。”
墨語的心臟狂跳不已。
“難道是……詛咒開始生效了?”她低聲問道。
白澤沉默了一瞬,緩緩開口:“或者說……輪迴正在發生變化。”
他抬頭看向窗外的血月,眼神複雜:“這說明,我們已經觸及到這個輪迴的核心,它在做出反應。”
“如果再繼續深入……”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眾人都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場詛咒,已經開始甦醒。
孤凜客棧,不會輕易放他們離開。
空氣沉默,眾人對視一眼,眼神中皆是沉重。
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將是真正的生死考驗。
輪迴的真相,即將揭曉。
客棧病房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黑色的血跡沿著地板蔓延,彷彿一條扭曲的河流。房間空蕩蕩的,所有的病人都憑空消失了,唯留下那些乾涸的斑斑血跡,訴說著剛剛發生的詭異事件。
墨語的手指微微顫抖,緩步走到一張病床前。她昨夜還親自給這裡的病人喂藥,清晰地記得那名病人的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嘴唇顫抖著說出自已的夢境——
“我夢見我死了……但醒來後,我還是在這裡。”
如今,他的床鋪卻空無一人,只有深深的爪痕嵌入木質的床沿,像是有人在拼命掙扎,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拖走。
墨語的心跳加快,目光落在地上的血跡。那些血漬起初只是零散地灑落在地板上,但當她靠近觀察時,才驚悚地發現——
它們在緩緩流動!
“這……怎麼可能?”她低聲喃喃,瞳孔驟縮。
她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血跡,卻驚訝地發現,那些血液並非普通的血,而是帶著一股異樣的涼意,像是已經脫離了生命的軌跡,卻仍然在自主活動。
這不是病人的血,而是——
“他們……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徹底吞噬了。”白澤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墨語猛然回頭,只見白澤站在門口,眼神凝重地掃視著整個病房。他的手裡拿著一本破舊的鍊金書,書頁上的符文正微微閃爍著幽藍色的光。
“什麼意思?”鍾離低沉地問道,目光冰冷地掃視四周,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裡已經不再安全。
白澤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書翻開一頁,指著上面的符號說道:“我一直懷疑,這座客棧的輪迴並非完全依賴自然法則,而是透過某種古老的鍊金術來維持。現在,這些血跡證明了我的猜測。”
他指著地上的黑色血液,沉聲道:“這是活體鍊金術的一種分支——利用亡魂的精魄製造‘活血’,用於維繫封印或者輪迴結構。”
墨語的臉色驟然一白。
“你是說……這些血,是他們的靈魂殘留?”
白澤點頭,目光陰沉:“更準確地說,是他們的‘痕跡’。他們被吞噬之後,肉體和靈魂已經徹底消失,只有這些活血,仍然帶著他們曾存在過的印記。”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間。
鍾離的手掌緩緩收緊,拳頭微微顫抖。他回想起剛剛在後院冥想時聽到的那些低語,那些亡魂訴說著自已的痛苦,喃喃重複著“我們回不去了”。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這些話的真正含義——
他們不是在等待輪迴,而是被徹底剝奪了輪迴的權利!
“這座客棧,到底是什麼……”雲錦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的手指緩緩撫摸著塔羅牌,牌面微微泛起一抹不祥的黑光。
白澤低下頭,翻開鍊金書上的另一頁,指著某處晦澀難懂的古文,低聲念道:
“罪孽之軀,永墜不滅。”
他合上書,臉色難看:“如果我的推測沒錯……孤凜客棧本身就是一個活體鍊金封印,而我們所有人……都是封印的一部分。”
“什麼意思?”鍾離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他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
白澤看向眾人,目光沉靜而鋒利:“這裡的輪迴之所以無法打破,並非因為某種神秘的力量,而是因為我們本身就是維繫它的關鍵。”
“這座客棧用某種方法,將進入者的靈魂禁錮在這裡,而一旦我們死去,我們的靈魂並不會真正消散,而是會被煉成這座客棧的一部分。”
“客棧中的每一塊木樑、每一塊磚石,甚至空氣中的氣息,都是曾在這裡死去的人。”
空氣驟然變冷。
墨語的呼吸頓時急促,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眼中滿是震驚。
她終於明白了……她的師父在信中最後一句話未寫完的原因。
因為他已經被吞噬了!
“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聞人霽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的手指緩緩觸碰著病房的門框,指尖微微顫抖。
剛才在感知記憶碎片時,他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波動——
某個強大的存在,正在從深處甦醒。
“我們必須找到真正的核心。”他說道,目光如炬,“不然,輪迴會繼續吞噬我們,直到我們全部變成客棧的一部分。”
白澤點頭:“根據我的研究,鍊金術的核心陣法必須依賴‘能量節點’維繫,而這裡的節點,極有可能就在——”
“地下。”鍾離低聲接道,眼中閃過一絲鋒芒。
“沒錯。”白澤緩緩道,“整個客棧就像一個巨大的鍊金法陣,而真正的控制中心,必然在地下。”
空氣中瀰漫著壓抑的沉默。
“我們必須進去。”聞人霽的語氣堅決。
就在此時,客棧的燈光突然劇烈閃爍起來。
所有人猛然抬頭,只見房間裡的燭火在劇烈顫動,窗外的血月似乎變得更加猩紅,而牆壁上的鏡子中,突然映出了一個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高大、扭曲,身上籠罩著濃郁的黑霧,彷彿是某種不屬於人世的存在。它靜靜地站在那裡,雙眼幽深,死死地盯著眾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氣瞬間變得冰冷而粘稠。
那道黑影緩緩張開嘴,聲音嘶啞低沉,如同某種古老的詛咒:
“你們……不該來這裡。”
話音落下,整個客棧的燈光瞬間熄滅。
黑暗中,亡魂的低語迴盪——
罪孽沉淪,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