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鄭暢,聽了張安的話,驚愕萬分。
伊大人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行粗鄙之言。
郎君怎麼還要做出,如此的孟浪的事情。
但是她也沒有辦法,讓張安收回這些話了,只得跟著他一起俯身拜在席上。
同時用餘光看著劉表的神情,暗暗祈求他不要動怒。
劉表聽張安的話,先是有些惱火,而後又來了些許興趣。
讓侍女朝前挪動一步,頂起自已的身子,以便他更好的,聽清張安的話語。
“張安,本侯不是一個賣官鬻爵之人。”
“不過你是忠臣之後,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你說說,你要的是什麼職務啊?”
鄭暢聽了劉表的回答,長舒了口氣。
卻又聽到耳邊,傳來自已郎君,更加輕率的言辭。
“回將軍的話,子山求的職務是,五溪蠻招討使,我願為將軍徹底平定五溪蠻。”
張安說完這話,起身重重的拜了一下,而後繼續伏在竹蓆之上。
等待著劉表的最終答案。
而鄭暢那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心裡默默地想著。
郎君啊,你可真是我的冤家啊。
卻只是伏拜在竹蓆之上,沒有任何動作。
劉表聽了這話,終於是勾起了十層的興趣。
“說說,你打算怎麼做,總不是憑著,你今日滅殺那些江湖流寇的本事。”
“直接衝進那深山老林之中,將那五溪蠻殺個乾乾淨淨吧。”
他果然都知道,張安心裡想著。
腦子裡面也沒閒著,正在飛速運轉,整理著思路。
“回將軍的話,對付五溪蠻,我有五條措施。”
“第一是,剿撫並用,增開互市。”
“第二是,重金厚禮,侵蝕那些蠻族首領。”
“第三是,立信守信,讓蠻族上下都認可荊州的信用。”
“第四是,加強教化,讓五溪蠻習漢文,寫漢字,行漢禮,入漢籍。”
“第五是,稅賦均等,對五溪蠻徵收的賦稅等同我漢民。”
“如此五種措施,便可將這些不服管教的五溪蠻族,為我們所用。”
“當然,其中每條措施,又包含很多細節,卻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楚的。”
劉表聽了張安的五種措施,已經再次站起身來,在高臺之上,緩慢的踱起步來,細細的思索著。
越想越覺得精妙,腳步都忍不住快了起來。
“妙啊,子山,你這五條妙啊,是我小瞧你了,你真是一鳴驚人啊。”
“這樣,你回去,寫個條陳,詳細講講你的五條措施。”
張安聽了這話,便知道事情成了大半,再次躬身道。
“謝將軍,我回去就開始準備,爭取早日寫出來,面呈將軍。”
劉表卻是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怎麼,還叫將軍啊!”
張安便知道事情有了九成把握了。
“謝主公。”
劉表聽了哈哈哈大笑起來。
還是年輕人有意思,有活力啊。
張安帶著鄭暢走出正殿,發現伊籍就在外面等著他們。
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
“伊大人,您這是要進去,面見主公嗎?”
伊籍聽到這話,覺得有些怪,但沒有反應過來哪裡怪。
“我不見主公,是看到蔡瑁走了,便猜想差不多要結束了,便專門到此,等你們二人的。”
張安、鄭暢聽了這話,便輕輕的對伊籍行了一禮,表示感謝。
這時伊籍終於是反應過來了,他驚愕的看著張安。
“子山,你剛才說什麼?你說主公,你稱呼將軍為主公?”
張安笑了笑,看著驚訝的伊籍。
“伊大人,何必大驚小怪呢,我父親為主公效力,如今我也為他效力,這有什麼不可嗎?”
伊籍卻是搖了搖頭,澀聲道。
“不一樣的,這是不一樣的。”
張安卻是笑笑,沒有去問哪裡不一樣。
他知道答案。
劉表不一樣了。
他不再是當年英姿勃發的英雄了。
如今的他只是一個冢中枯骨而已,再也沒有英雄氣了,哪裡還值得人投效呢!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他又不是真心投靠劉表。
伊籍嘆息著,帶著張安、鄭暢朝外走去。
很快便會合的魏延,此時房伊籍,也恢復了常態。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他伊籍惆悵什麼呢?
一行人,很快到了伊府,發現趙雲已經不在了。
張安以為他回了駐地,也沒有在意,只是打馬,朝客棧方向繼續走去。
卻沒想到,剛走兩步,伊籍便追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張紙。
他拉住張安的馬韁,將手中的紙張遞給他。
“子龍回新野了,這是他留給你的話。”
張安接過信紙一看,上面只有四個大字。
子山保重。
張安打馬轉了幾圈,卻有聽到伊籍說,趙雲走了有一個時辰,便知道追不上了。
只得放下滿腹的心思,朝伊籍拱手道別。
魏延護送著他們二人回了客棧,終於是消失在視線之中了。
張安這才長嘆了一口氣,抱了抱身邊的鄭暢。
鄭暢卻是推開了他,將他拉向書房。
“郎君,我有話與你說。”
張安卻拉著鄭暢的小手,站在那不動彈。
“正好,我也有話,要與望舒說。”
“但不去書房了,這是客棧,不是家裡,小心隔牆有耳,我們去那處水榭,慢慢細說。”
鄭暢聽了這話,也覺得在理,於是轉了方向,來到了水榭。
“郎君,還是你先說吧,你說完,我再說。”
倚在鵝頸靠椅上的鄭暢,嚴肅的對張安開口道。
張安卻沒有坐下,而是站在那兒,望著水面開口道。
“望舒,你覺得劉表這個人怎麼樣?”
鄭暢卻是皺起了眉頭。
怎麼又直呼其名,不喊主公了。
但還是回答了張安的問題。
“劉表這個人,言過其實了,或許早些時候的確是個英雄,但現在卻只是一個昏聵的老頭而已。”
“今天蔡瑁先示弱後示強,一番表演之下,居然就讓劉表強認下了此事。”
“就一個傳授示眾,不痛不癢的敲打了一下蔡瑁,看似給雙方都留下了面子。”
“其實,已經暴露出他軟弱的底子,今後荊州怕是要進入多事之秋了。”
張安聽了鄭暢的話,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
“你知道,他為什麼前後變化這麼大,對蔡瑁這般軟弱無力嗎?”
鄭暢白了他一眼。
“還能是因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老了唄。”
張安笑了起來,搖搖頭道。
“不不不,不是因為老了,是因為他快要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