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用松節油洗畫筆，橘寶突然跳上工作臺，胖乎乎的橘色尾巴掃過調色盤。\"狸糕！\"我手忙腳亂按住差點打翻的鈷藍色顏料罐，那隻總愛惡作劇的狸花貓卻蹲在博古架上，綠眼睛盯著畫齋的雕花木門。

銅鈴在暮色裡發出輕響，門縫裡先探進來的是半截灰撲撲的褲腿。來人裹著發餿的軍大衣，亂髮間露出青黑的眼窩，可當他把手攤在梨花木案上時，我聞到了檀香混著血腥的味道——三張簇新的百元鈔整整齊齊壓在生辰八字上。

\"聽說您能畫財。\"沙啞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橘寶突然弓起背發出低吼，我按住它炸毛的後頸，指腹摸到鈔票邊緣未乾的血漬。

狸糕輕盈地躍到案頭，尾巴尖掃過客人的手腕。軍大衣袖口滑落的瞬間，我瞥見一截羊脂玉般的面板，這可不是常年流浪能養出來的。\"生辰要真。\"我蘸著銀硃在黃紙上起卦，狸糕的肉墊忽然按在\"壬戌\"兩個字上——它在提醒我八字有假。

男人喉結滾動，腐酒味裡滲出絲龍涎香：\"我要賭場裡逢局必贏的財運。\"橘寶突然躥到他膝頭，二十斤的體重壓得木椅吱呀作響。當狸糕叼著從他衣襟裡扯出的翡翠貔貅玉佩放在我掌心時，男人終於扯掉假髮露出精心修剪的鬢角。

\"上等藍水料，緬甸老坑。\"我用畫筆敲了敲玉佩，命理畫在雨露麻布上自動浮現出澳門賭場的霓虹。畫中穿阿瑪尼西裝的男人正把祖傳玉器拍在賭桌上，身後跟著穿超短裙的姑娘們。

橘寶的爪子突然刺進畫布，油彩順著貓爪勾出的裂痕汩汩流淌。現實中的男人突然抽搐起來，他腕間的江詩丹頓在掙扎時磕掉了表蓋。\"別動。\"我蘸著金粉修補畫面，\"把賭桌改成解石機如何？\"

當月光爬上畫架時，翡翠商人拿著新畫踉蹌離去。橘寶正在啃他\"不小心\"落下的百達翡麗，狸糕蹲在重新掛起的貔貅玉佩旁洗臉。我往它們的食盆裡添了罐頭：\"下次遇到裝窮的，記得先扒他褲腰帶。\"

翡翠商人走後，畫齋裡還殘留著淡淡的檀香味。我正準備收拾畫具，橘寶突然跳到畫架上，尾巴尖輕輕掃過那幅未完成的改命畫。油彩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彷彿有生命般流動。

\"小酒，你看。\"狸糕蹲在博古架上，綠眼睛盯著畫布。我順著它的目光看去，發現畫中的解石機正在緩慢轉動，翡翠原石的表皮逐漸剝落，露出裡面晶瑩剔透的玉肉。

橘寶的耳朵突然豎起，它跳到窗臺上，對著外面的夜色發出低沉的呼嚕聲。我走到窗邊，看到遠處的街角閃過一道黑影，那身影有些熟悉，正是剛才離去的翡翠商人。

\"他還沒走遠。\"我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畫筆。狸糕輕盈地躍到我肩頭，尾巴繞在我脖子上，帶來一絲暖意。

\"要幫他嗎？\"狸糕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只有我能聽見。我點點頭，重新鋪開一張雨露麻畫布。橘寶跳回工作臺，爪子蘸著調色盤裡的金色顏料，在畫布上勾勒出複雜的紋路。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畫齋裡的風水局。橘寶和狸糕分別蹲在畫布的兩端，它們的呼吸與畫齋的氣場融為一體。我能感覺到，畫齋的每一件器物都在微微震動，彷彿在回應靈貓的召喚。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畫布上已經浮現出一幅完整的畫面：翡翠商人站在解石機前，手中捧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翡翠，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畫中的背景是一片繁華的玉石市場，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橘寶用爪子輕輕拍打畫布，畫中的場景開始流動。翡翠商人走進一家玉石店，與店主交談，最終達成了一筆交易。他的表情從緊張到放鬆，再到欣喜，彷彿經歷了一場心靈的洗禮。

\"這樣就好了。\"我輕聲說，放下畫筆。狸糕跳到我懷裡，蹭了蹭我的下巴。橘寶則滿意地舔了舔爪子，彷彿在欣賞自已的傑作。

第二天清晨，畫齋的門被輕輕推開。翡翠商人站在門口，臉上帶著疲憊卻釋然的表情。他的手裡拿著一塊翡翠原石，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他低聲說，\"夢見自已回到了玉石市場，重新開始了生意。\"

我微笑著將改命畫遞給他：\"這不是夢，這是你的未來。\"

他接過畫，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離去。橘寶和狸糕蹲在窗臺上，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

\"又一個迷失的靈魂找到了方向。\"我輕聲說，揉了揉橘寶的腦袋。它滿足地眯起眼睛，發出呼嚕聲。

狸糕跳到我肩頭，尾巴輕輕掃過我的臉頰：\"小酒，我們是不是該吃早飯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畫齋裡的風水局依舊在緩緩運轉。橘寶和狸糕依舊每天蹲在窗臺上曬太陽，偶爾幫我調調顏料，或者在我畫命理畫時提供一些\"專業建議\"。

然而，某天清晨，畫齋的門被急促地敲響。我開啟門，看到翡翠商人站在門口，臉色蒼白，手裡緊緊攥著那幅改命畫。

\"出事了，\"他喘著氣說，\"畫裡的場景變了。\"

我接過畫，仔細端詳。原本繁華的玉石市場變得蕭條，畫中的翡翠商人站在空蕩蕩的店鋪裡，手中捧著的翡翠原石變成了普通的石頭。

橘寶跳到我肩頭，爪子輕輕拍打畫布。狸糕則蹲在案頭，綠眼睛盯著畫中的細節。我感覺到畫齋的風水局微微震動，彷彿在回應什麼。

\"你最近做了什麼？\"我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畫筆。

翡翠商人低下頭，聲音有些顫抖：\"我...我昨晚去了賭場。\"

我嘆了口氣，放下畫布。橘寶跳到畫架上，尾巴尖輕輕掃過畫布，油彩開始流動，畫面逐漸變化。賭場的場景浮現出來，翡翠商人站在賭桌前，手中握著籌碼，臉上帶著狂熱的表情。

\"改命畫只能引導，不能強制，\"我輕聲說，\"如果你自已選擇了另一條路，畫中的未來也會隨之改變。\"

翡翠商人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臉：\"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狸糕跳到他膝頭，尾巴輕輕掃過他的手背。我感覺到畫齋的風水局再次震動，橘寶的爪子蘸著金色顏料，在畫布上勾勒出新的紋路。

\"我們再試一次，\"我說，鋪開一張新的雨露麻畫布，\"但這次，你必須做出選擇。\"

翡翠商人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我閉上眼睛，感受著畫齋裡的氣場。橘寶和狸糕分別蹲在畫布的兩端，它們的呼吸與畫齋的氣場融為一體。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畫布上已經浮現出一幅新的畫面：翡翠商人站在玉石市場裡，手中捧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翡翠，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但這次，畫中的背景多了一些細節——他的身邊站著一位年長的玉石師傅，正在指導他如何辨別翡翠的真偽。

\"這是你的未來，\"我輕聲說，\"但這次，你必須自已走完這條路。\"

翡翠商人接過畫，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離去。橘寶和狸糕蹲在窗臺上，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

\"希望這次他能堅持下去。\"我輕聲說，揉了揉橘寶的腦袋。它滿足地眯起眼睛，發出呼嚕聲。

畫齋裡，風水局緩緩運轉，靈貓的氣息與畫齋融為一體，守護著這片小小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