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是誰畫的？”楚楓問道。

“這幅畫是小心寧畫的，和李三狗墜崖事故是同一天，但小心寧是在兩年前的同一天畫的”

老宋說完起身，又去其他房間找來一把竹椅，在竹椅前面擺了一雙筷子，拿起茅臺倒了一杯酒擺好，然後用拍了拍那張空竹椅，神情有些哀傷。

“我以前也是公安，是一名刑警，一共幹了25年，我們那時候沒有‘輔警’這種叫法，只有臨時工和正式工，用你們現在的話，我也是一名輔警”

老宋臉上由喜轉怒地指著安局長說道：“老安，比我大五歲，部隊轉業，在刑警隊啥也不會，啥也幹不了，別人都不願帶他，我們組的江衛國跟我說了幾次，我實在沒辦法，才帶的他，他呀，笨死了，……”

安局長被老宋說的有點掛不住，端起酒杯道：“師傅啊，咱喝酒，給徒弟留點面子吧，我現在好歹也是個局長，你當著楚楓的面……”

安局長說完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完，然後用右手的嘴上抹了一把，吃了一口菜，道：

“還是我來講吧，老宋就是一個高小畢業，說話太囉嗦，照你這速度，等你給楚楓講完，你這兩瓶酒哪夠呀”

安局長又吃了一顆花生米，道：“我是副營轉業到公安的，分到了刑警隊，老宋，宋建，那時候正當年，是刑警隊的大明星，大案小案只要他上手，準破。我說的沒錯吧，師傅”

老宋美滋滋地笑了笑，小聲說道：“沒錯，那時候我是火了幾年”

安局長接著說道：“我和江衛國在部隊是好兄弟，我便託他給我找個師傅，那時候都知道市局的破案明星是宋建，為了讓他當我師傅，我比他大五歲，還是正式工，每天給帶早飯，這傢伙巨能吃，我一個月的工資都搭進去了。”

楚楓哈哈地笑起來，老宋一臉的不悅：“那時候就是這規矩，再說，我覺得我的飯量也一般吧”

“兩位前輩，你們說的這位江衛國，他現在在幹什麼呀？”

老宋和安局長聽到楚楓的問話，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端起酒杯。

“楚楓，江衛國其實就是小心寧的父親，他兩年前為國犧牲了”安局長說完將酒杯和那們空位置上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接著說道：“老衛，你放心，我的仇，我就退休了也要給你報”

說完一飲而盡，短短一會，安局長就三杯酒下肚了，急的老宋說道：“我怎麼感覺，你借的衛國哥名義，搶著喝我的好酒呀，一共就兩瓶，你慢點喝，給我和楚楓留點”

安局長三杯酒下肚，臉色確比剛才白了些，精神頭一下子就上來了，

“我轉業到了單位時，江衛國是城區分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每天就是一心撲在案子上，破了不少大案要案，當然也得罪了不少人，1992年的一個夜晚，他被人殺害了，那年他36歲，我和我師傅，連夜從茶溢縣趕了回來，但是他已經被火化了”

“楚楓，那個年月沒有手機，全部是口口相傳，江衛國出殯時的送行隊伍，可以說在天寧是空前絕後的，街上人挨人，人擠人，有兩條街都站滿了，人們都是自發地來給這位副局長送行！”

老宋攔住安局長，然後說道：“偏了，偏了，我知道你是領導，早點說重點”

安局長也生氣道：“哎，楚楓他沒經過那個年代，不給他講細節，他連貫不起來，我是局長，我懂怎麼講話麼？我經常一講兩個小時，都不帶重樣的，說我不會講”

“好了，好了，局長請講”老宋一口悶酒喝了進去。

“江衛國的這個案子，我和我師傅都想去復勘一下現場，但就是找不到卷宗，而且這個案子的偵破許可權一下子被市局收走了，我們連一份筆錄也沒有見過，而且我和我師傅多次走訪現場，發現了諸多疑點，幾次三番向市局反映，但都石沉大海”

安局長扭頭看了看老宋，便說道：“我師傅是個好人，就是驢脾氣，好幾次和市局的領導為這件事吵架，說案子這麼多年了，市局要是破不了，就請把案卷交給他，讓他來破，最後一次沒摟住火，他把市局刑偵支隊的支隊長給打了，人家只是記了個處分，他就被開除了”

老宋突然開口說道：“衛國和我說過，要是以後不幹警察了，他想開一家大排檔，讓晚上值班的警察兄弟都能吃上一口熱乎飯，我就用了他名字中的“國”，我名字裡的“建”字，開了一家大排檔，但我看見穿警服的人，就能想起那個刑偵支隊支隊長，有時候，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你還讓不讓我說了，我說的正好的時候，你就進來插話，老說點沒用的話”安局長對於老宋插話的行為，有點生氣。

“我是你師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一點也不懂尊師重道……”

不等老宋說完，安局長又將面前的一杯酒喝了下去，然後去拿桌子上的茅臺酒瓶，老宋一把將灑瓶摟在懷了，然後說道：“安局長，你說，讓你說，我不插話了”

“8年前，我當上了天寧市的局長”安局長故意衝著老宋說道，“我當上天寧市公安局的局長”

“我是局長他師傅”老宋也不甘示弱。

“當上局長後，我第一時間，讓下屬將江衛國的案卷給我拿過來，當我開啟一看，發現案卷裡面全是白紙，一個字也沒有，但第一張紙印著兩個字‘絕密’”

安局長看見老宋一直守著那瓶酒，但將地上放著的另一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開啟，並倒了一杯酒，老宋的臉色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了。

“別那麼小氣，等我崗位調整了，有時間了，天天請你喝酒”

“我這可是1985年的茅臺”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請我喝酒，不能抱著酒瓶不讓我喝”！

“2年前，就是2024年8月17日，市局接到省廳的絕密檔案，讓我們接收一位男性屍體，沒有名字，沒有身份，但告訴我們，他是一位英雄，他是為國家犧牲的！”

安局長、老宋還有楚楓三個人同時端起酒杯，共同朝著那張空著的竹椅，一飲而盡。

“敬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