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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花好月圓 皇廟還願1

本故事純屬虛構與原創 小說中詩詞為作者原創(標註出處的除外)

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三,皇廟裡的年始終那樣淡淡的,只是伙食比平時好了一些,寺廟裡的鐘聲依舊敲著,和尚和尼姑,包括皇廟所有的人每日依舊誦經跪拜,所有人都以為一切就如此地進行著,一切都靜悄悄地,絲毫沒有轉變的蛛絲馬跡。。轉眼到了正月十三,天上的月亮已經開始分外明亮,只是月亮圓盤的邊上還有些許的不圓,月亮為的恐怕只是正月十五日那一晚的爭輝生耀眼,其餘時間都在殘缺中度過。望著天上的月亮,如風和疏芯放下手中正在抄寫的經書,不由自主地望著月亮發呆。月亮無論圓與缺,都最能觸動人的心靈,最能勾起人的思戀,最能擊垮流浪的遊子。

“小姐,我們已經在寺廟裡住了多半年了,”疏芯掰著手指頭算著,“都快一年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了結?難道這些人就永遠這樣地在這裡祈福?”

“疏芯,這裡雖然不好過,可是總好過侯府。至於什麼時候能有個了結,恐怕快了!”

“小姐為何這樣說。難道小姐未卜先知?”

“我倒不是未卜先知,看這月亮都快圓滿了,一切都快有各自的結局了。”

“小姐,我記得你經常吟誦的水調歌頭中有一句什麼‘花好月圓此事古難全’,今夜月雖然不是最圓,那紅梅花卻是開得最好呢。我們今夜就算是花好月圓吧。”

如風的興致也被疏芯調動起來,冬日的白晝短得很,看看外面只是剛剛有些朦朧的黑色,皎潔月亮的銀輝灑滿了大地。如風和疏芯兩個人穿了厚厚的棉衣,披了斗篷,悄悄來到後院的梅花林。幾日不見,這梅花越發開得紅火嬌豔,與這古廟和古廟的莊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彷彿一位美嬌娘被困在古廟的後院,美色的嬌柔總是不肯安於紅牆之內,那紅梅似乎誘惑了白雪,白雪無處釋放的躁動,一陣風索性刮過來,吹走了漂浮的白雪。

如風不畏嚴寒,她伸出手去撫摸著怒放瀲灩的花兒。彷彿怕花兒被凍壞似的,她伸手把一簇簇熱鬧的雪從枝幹上推下去,因而雙手凍得冰涼,如風搓著雙手取暖,然後依舊去撣枝幹上的雪花兒,彷彿要把所有的雪花都弄掉才罷休一般。

“小姐,仔雪凍壞了,你又何必和這些白雪較勁。”疏芯和如風一同去攆梅花樹枝幹上的白雪。天上的雪依舊不知疲倦地下著,洋洋灑灑,這個時候雪花愈發濃烈起來,彷彿在和她們二人作對。二人見狀,倒是覺得越來越好玩,歡笑之間玩得越發起勁,不斷地揮動雙臂去撣落枝幹上的梅花。她們二人玩得酣暢熱鬧,樹幹和枝丫間被她們推掉的雪花落到了地上,和地上的白雪融為一體,天上的雪花很快又落到枝幹和枝丫間,她們的活白乾了。不過這樣也好,她們二人都不希望有人看到梅園有人來過的痕跡,天助我也,省去了抹平痕跡的煩惱。

“小姐,咱們也該回去了,一會兒,那些去南清王院落請安的人該回來了,我們還是在她們回來之前趕緊回去吧。”如風抬頭看看月亮,道,“是啊,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今年的雪格外的豐厚,天氣也冷得緊,梅花開得如火如荼,白色的,粉色的,紅色的,美不勝收。疏芯,聽我這四句怎麼樣?”如風喜歡梅花,觸景生情,隨即吟誦四句。

“乾枝遒勁為託負,嫋娜花兒展顏舒。白雪重重壓桎梏,歡脫抖擻秀藍圖。”

疏芯聽完,尚未來得及答話,只聽不遠處有人道,

“月圓天上嫦娥兔,花好人間聰慧女。錦素清華勝嬌梅,雪花凜冽謂弗如。”

“姑娘好才情,這四句和上前四句方完整,也不辜負如此美麗的景物。姑娘認為如何?”

如風和疏芯知道今夜幾乎所有人都去給南清王爺請安和賀喜,原本料定此處必然無人。南清王爺前幾日在皇廟為皇上祈福而被刺殺,因此病中的皇上聞聽後特意下旨獎賞黃馬褂一件,金銀無數,以嘉獎其孝心和忠心。眾人從皇上的賞賜揣測出皇上的意圖,因而巴結得更為賣力。這個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階層,有階層就有不同階層的頭目,這些頭目在不同的朝代被命名為不同的稱謂,實際上都是差不多的意思,頭目之間也是有階層差別的,上層的頭目管著下層的頭目,下層的頭目看上層頭目的臉色和眼色行事,凡是下層頭目比如要時時刻刻揣測上層頭目的憎惡偏好和心理活動,以便投機取巧,不過是求取升官發財的機會,一層套一層的關係社會和看眼色看臉色說話辦事的傳統就是這樣形成的,從此時代相傳,任何力量都難以撼動和更改。面對皇上的大肆褒獎和群臣的過度恭維,南清王爺表面上雖然還是恭謹有度,內心卻是頗為得意,一掃之前的陰霾,南清王側妃偷食之事也在側妃有喜需要加強營養的說辭中遮掩過去,並且皇上還以皇家需要開枝散葉為由頭,順便嘉獎了這位側妃,送來了許多吃食應用之物。話語這個東西,怎麼說怎麼有道理,只是看說話者的目的意圖,只是看這話怎麼來說,當然更看說話者屬於什麼樣的階層,具有多大的影響力。話語本身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常常殺人於無形之中,卻又不用擔負任何刑法的責任,話語加上輿論大眾的力量,能輕易毀滅任何人或物,輕飄飄的上唇下唇的碰撞,足具毀滅一切的力量。因此開口要三思,口下留齒很重要。南清王爺母妃現在為蘭妃,蘭妃雖然出身和後臺背景不如皇后,但是家室同樣煊赫,其祖為開國戰將,其父亦襲承了國公之位,一半的兵權都掌握在其手中,南清王妃之父又是右丞相,位列文臣之首,眾人也看得出來南清王和蘭妃是皇上用來制衡西芷王爺和皇后的一股力量。除了那些擁護皇后和左丞相的大臣,其他文臣武將的勢力皆在南清王爺身後,雄厚的家室和實力讓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認同著這位王爺將來一定會問鼎九五至尊的。所以如風名義上的夫君那位侯爺蕭文遠,不惜把賭注全部押在這位王爺身上。可是,如風一直覺得水滿則溢,月滿則虧,這麼如此簡單的道理,難道眾人不懂嗎?也許他們懂得,只是身在迷局,看不清楚或無法退出吧。如風心裡又想到,“ 按說侯爺蕭文遠看不清楚倒也正常,難道七爺那麼聰明的人難道也看不出來嗎?”“管他們呢,我一介女流,命薄如此,無暇顧及他人,只想早些離開侯府,早些離開皇廟,免得受牽連。有個好的宅院,有些錢財傍身,安安靜靜過完我的一生,別無他求。”

如風和疏芯哪裡料到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還有其他人,剛才也是太過開心,恣意縱情,忘記了往日裡的處處謹慎。猛然出來兩個人,把她們嚇得不輕,忙不迭地後退了幾步。待到緩過神來,如風凝神,細細看著這個說話的公子。衣著華麗,舉止貴氣,談吐風雅,非富即貴嘍!不是皇室王爺就是王公大臣或者青年才俊!左不過是那些朝堂之人,或者貴族府邸圈內的人,那高貴的充滿權謀算計的圈子,這些人與我不屬於一個圈子,奉陪不起!階層是一道鴻溝,跨越階層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通常一個階層的人只能在各自的圈子內互相玩耍。

“姑娘莫怕,我也是路過,聞得花香,偶爾走到此處,因見姑娘玩得酣暢,不便打攪,卻聽姑娘的詩文,確實好,忍不住續上四句。姑娘莫怪!”“公子謬讚了。天色已晚,告辭了!”

公子身後的僕人剛要阻攔,卻被公子擋住了。“王爺,我們也回去吧。”這位王爺回到自已的院內,展開屋內桌子上那幅雪梅圖,出神地凝視了半晌,然後命人研墨,提筆在畫軸上寫上剛才那八句詩文。這位王爺然後又盯著這幅畫看了半日,身後的侍從捧著茶碗已經等了一會兒,此刻王爺才伸出手去接過茶碗。王爺站著喝了幾口茶,然後把茶碗放到桌子上,看到桌子上畫卷的墨跡依然乾涸,王爺慢慢地拿起畫卷,一邊看一邊問,“她可曾和侯府的人有過接觸?”“回王爺,侯爺蕭文遠派人找過八夫人幾次,但是也沒見八夫人為侯爺蕭文遠提供什麼資訊。倒是那位小侯爺蕭平遠蕭文遠這段時日忙得很,一直在為侯爺蕭文遠打探各種情報。”南清王爺把畫慢慢地重新鋪展到桌子上,“這位小侯爺蕭平遠蕭文遠確實是個能幹的人,只是保錯了主人。小侯爺蕭平遠蕭文遠如此賣力地各處搜尋情報,只是為了他大哥嗎?這位小侯爺蕭平遠蕭文遠今年也該二十出頭了,可是卻至今沒有成親,有空的時候打探一下這位小侯爺蕭平遠蕭文遠。”“是,王爺。”侍從站著沒動,“還有什麼事?”王爺問道。“南清王爺也從找過侯府八夫人。”王爺聽後轉過身來,“是嗎?結果呢?”“據說南清王妃對八夫人的評價是:村姑。”王爺聽了這兩個字,又忘了望畫中女子澄澈的眼神,不禁哈哈大笑,“村姑,如果有這樣的村姑,給我來兩打。”王爺負手在屋裡來回踱步,“南清王爺無非想找個藉口和如風的外祖父家扯上聯絡,這樣好收攏天下讀書人。”王爺想了想又說,“派人繼續盯著那兩位女子,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撤回。”“是,王爺。”侍從領命而去,王爺坐在書桌旁邊,拿起茶杯,看了看那幅畫中的女子,“你可曾記得那天晚上我們的同床共枕?”

且說如風和疏芯匆匆回到禪房,二人進屋後趕緊脫掉大氅和棉袍,然後拿起撣子撣落雪花,害怕上面的雪花化了弄溼了衣服。清理完衣物,二人跑到爐火跟前,烤火取暖。疏芯因見爐火不旺盛,便拿棍子撥了撥爐火,又新增了一點炭火,爐火開始旺盛地著了起來。紅彤彤的火苗烤得二人很快就暖和了起來,如風的臉開始紅撲撲的,疏芯也不再喊冷,二人開始準備洗漱休息。等到二人躺在炕上,疏芯對如風說,“小姐,你說今晚那位公子是誰呀?”“不過是皇親國戚。”“小姐,我的意思是你猜猜到底是哪一位皇親國戚?”“猜不出來。”“小姐,你也沒猜呀。祈福的時候,女眷經常偷偷地看外屋佛堂的王爺們,咱們也沒偷著看過,連幾位王爺都沒有認清楚。”“認識不清楚就不認唄,多簡單。”如風說。疏芯賭氣轉過身去不理她,如風看著好笑,說道,“祈福的時候你沒偷著看,那接聖旨的時候,你沒偷著看嗎?”疏芯氣得轉過身來,“沒有,接聖旨的時候男眷和女眷也是分開跪著,要是接聖旨的時候我左右偷著看,那不就等著掉腦袋嗎?”如風樂了,“知道就好,咱們遠離這些人就相當於保住自已的腦袋。好了,睡覺。天下之後睡覺是大事。”

第二日一早有人來報,聖旨到。眾人趕緊跪在皇廟大院迎接聖旨,聽罷聖旨,眾人面上皆有喜色。原來皇上的病情有所好轉,龍顏大悅,謂之眾人祈福之功勞,特命人賞賜眾人,並令皇后娘娘正月十五日來皇廟還願。清一方丈和青瓷師太忙命人打掃準備明日迎接皇后娘娘。這兩位世外人竟然比世內人更為忙碌!

正月十五日一早,眾人早早在皇廟門口等待皇后的大駕光臨。如風是個不愛起早的人,每天誦經起得已經很早,今天竟然比平日早起了一個時辰。此刻如風正沒精打采地站在女眷的後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垂著頭,眼睛半睜半閉的養神。哎,哪裡都不好混啊,侯府的日子如履薄冰,皇廟的日子更不好過,哪裡的生存法則都是強者勝出,弱者被奴役或利用。茹毛飲血的年代過去了,叢林法則留下的弱肉強食卻儲存了下來而且世代遺傳。在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恐怕只能是治人與治於人,平等只能是個理想的標語或者利益驅動中權且的平衡,誰會認為有真正的平等呢。既不想掌握權力去治國齊家,也不想被強者利用控制,想要謀求利益驅動中平衡而帶來的安寧平和甚至平等,這個要比權傾天下和鳳舞九天更要難上十倍,掌控這種平衡需要大智慧和大格局。上位或者下位只要把對手一方完全摧毀或破壞就是成功,制衡則需要在各方力量都不遭到劇烈的破壞,同時又沒有任何一方的實力能夠突然崛起而超越另一方的實力,二者或者多者只是偶爾或間或地此起彼伏,始終維持在一個相對的平衡中。正如彈簧秤桿,始終在幅度不大的範圍內左右搖擺,砝碼卻起到了關鍵的制衡作用。這種制衡能維持多長時間主要取決於這個砝碼的重量,這種制衡最怕的便是蠻橫的外力和內部的瓦解。如果內部的瓦解和蠻橫的外力打破平衡,重新制衡便會需要更長的時間,權力交接和過渡期間維持制衡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