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去，九初沒選到什麼東西，除了幾支流蘇髮飾，其它的胭脂輕黛她不想要。

前些日子，時禮奉万俟玄的命令，在綰青閣買了些上品的胭脂粉黛，給她送了去，可謂是啥都不缺，但一想到表兄想送她生日禮物，隨便挑幾支髮飾也算是個意思。

“出一趟宮，就買這麼一些，值嗎？”

三人東瞧西看穿梭在街道中，小攤小販，各色美食，應接不暇。

“怎麼不值了？既是表兄的心意？就算是一粒塵埃，也值的”

…

“嘿嘿…”

時禮輕笑。

“咱們表小姐的嘴就是甜，瞧把咱們少主給喜得”

万俟玄一個白眼過去，冷道。

“廢話少說”

…

“呵呵…”

九初笑如鶯聲，絕美傾城的面容比那嫣然的桃花還豔麗。

…

遠處，顧慕風緊緊盯著前方融洽愉悅的幾人，心中簡直似萬蟻噬咬般難受。

“九初姑娘，與你有婚約的不止他北冥少主，還有我”

…

“公子…”九初姑娘生日快到了，你何不趁機把她的身世告知她，屆時，待她回去，公子與她的關係，豈不…？”

一旁的黑衣隨從，面上盡是疑惑，他怎麼都想不通，一個身份而已，非要隱瞞至此，還眼睜睜看著自已的未婚妻心儀別的男人。

那北冥少主是有權有勢，可他家公子也不差呀！

…

顧慕風斜了眼身旁人，冷道。

“你懂什麼？”

“當年神官把九初姑娘外送，是因為什麼？還不是為保她命，在沒有足夠能力前，她不能回去”

“公子可以保護九初姑娘啊！”

…

“我？倒是想啊！”

“之前設的那個局，為的就是能與她多相處，待回去後，她也只與我一人親，可人家一心一意也要下山，找她那什麼表兄，我有什麼辦法？”

…

“哎…”

隨從嘆息一聲，搖頭。

“公子，你真悲哀”

…

“啪…”

一個反手，顧慕風的袖子扇在隨從頭上，沒好氣道。

“你才悲哀，你全家都悲哀”

“九初姑娘現在不是我的，不代表以後不是”

…

“呃…”

隨從捂著頭，尬道。

“是是是，公子說得是，屬下呀！就等著公子的喜酒喝”

…

蟬鳥鳴叫，流雲緩動，餘暉漸退，只留一片歡聲笑語。

院子燈火明亮，人影樹影交織，劉嬤忙活了一下午，為的就是這一刻。

白日万俟玄不得空，九初便讓劉嬤留著晚上再湊熱鬧。

“大娘，九兒敬你一杯”

九初倒的本是杯果子酒，但被万俟玄給換了，他說傷身，無奈，九初只得重新倒了杯香茶，以茶代酒也是可以的。

“表小姐，老奴怎的受得起？”

劉嬤帶著惶恐，眼神有意無意朝万俟玄方向看去，生怕她家主子變臉色。

可惜，人家壓根兒看都沒看這邊一眼，而是端著酒杯靜靜凝視那高掛的孤月，不知在想些什麼。

…

“九兒平日還麻煩大娘不少呢！，九兒才怎麼受得起”

九初笑意盈盈，是真把眼前這個一臉慈目的劉嬤當成了親人，這一杯敬她，也是真心實意。

時禮 澹臺瑾二人也不知道在說著什麼，嘻嘻哈哈笑得開懷，至於万俟玄，從傍晚回來便一直是這種凝神狀態。

九初清楚，表兄心裡有事。

她放下玉杯，提了個椅子平排與万俟玄坐著，同仰那神秘熠熠生輝的月輪。

“表兄…心中有事嗎？”

…

“算不上…”

收回視線，万俟玄又倒了杯果子酒一飲而盡。

從剛才，九初就發現了他一杯接一杯的倒酒，幾杯下肚後，万俟玄那俊臉是越發的紅緋，眼神迷離間盯著九初傻笑，嘴裡還啄啄細語。

“九兒啊！…表兄終是對不起你…。”

聽到這話，九初頭頂幾個問號冒出。

突如其來的，怎麼又說起這些來了？

尋思間，万俟玄從懷中摸出彩光鳳凰玉佩，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幽深詭異。

他眸子溫柔，似覆蓋一層朦朧的霧。

“你的東西放在你身上才有保障”

…

九初的眉皺得更緊了，疑惑道。

“表兄此舉，九兒看不明白”

…

“呵…”

輕笑間，万俟玄嘴角泛著絲絲苦澀，狹長的鳳目幽遠。

“這麼做，只是為九兒好…”

月上柳梢頭，院子也安靜起來，除了九初，其它人都已經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來，細風拂過蕩起她髮絲盈飛而舞。

背影的落寞，襯得她似被這世間遺棄的孤狼。

万俟玄的話，讓她停站在此許久也未離開。

她或許明白，又或許不清不楚，只知，表兄對她的點點滴滴是真。

…

正屋中，万俟玄迎風立於窗前，雙手負背，對於黃花椅上，似從那穹蒼之巔而來的男子悠悠之語，他沒半點動容，一門心思，全在剛才九初看他的眼神中。

慌亂 無措及不明……直刺他心。

他該怎麼說，他動了情，卻不能與她相守，那樣說或許更傷她心。

…

“神主，能入你眼的女子定不平凡，難道，你真希望她就此殞命？”

男子來自虛若神宗，喚名“赤松…”也是万俟玄的師父。

…

“師父什麼意思？你要殺她？”

万俟玄轉身盯著椅上之人，眉宇間盡是慌措。

赤松起身，朝万俟玄行著禮。

“倘若神主執迷不悟，一門心思花費在那姑娘身上，待九雷萬劫將至時，為師先替你斬斷這情緣”

…

“不可…”

万俟玄想都沒想急聲。

“她與我有婚約，在沒撕毀婚紙之前，徒兒就得保護她”

…

“糊塗啊！糊塗…”

赤松怨載臉紅，對於他這個徒兒，向來都是得意自豪。

成年之時，便被神宗選作歷代最年輕的神主，本以為承載百年不是事兒，沒想到紅塵之戀竟拴了他的腳。

“你可知，你繼續下去的下場？九雷萬劫啊！”

“修羅身，神仙骨，也抵不住那九道雷霆，更別說區區肉身之軀”

…

“徒兒知道，所以，師父再給我些時日，一旦查清她身世，徒兒即刻讓她離去，永不相見”

…

赤松鷹眼深寒，冷道。

“為師能等，九雷萬劫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