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小姐入牢，受了極刑，送回家時，已經奄奄一息，千戶因此倒了床，好幾日都未現身朝堂，聽府裡的管家之言，千戶一夜之間，似老了十歲，老毛病也跟著犯了起來，府裡每日的郎中是換了一個又一個就是不見好。

…

九初這幾日，每每都往書房跑，不為其它，就想看著她表兄做事。

經過言子柔的事兒，九初是越發對万俟玄親近了，相反，万俟玄卻像是對九初似親妹般對待。

…

“還沒查到那日的高手？”

万俟玄這話一出，一旁幫其磨硯的九初動作一頓，很快又裝作面無其事，心裡只嘆。

又來…

這些天兒，她天天待在書房，聽得最多的話，便是那日的高手找著沒。

心底怯怯發笑。

小樣兒，我不現身，你們找一輩子也找不到。

…

“屬下無能，還未”

時禮垂頭，顯得很是自愧。

…

“他能有此行徑，想必不是壞人”

万俟玄輕淡一句，專注著手中的畫作。

九初上挑了下眉，偏頭盯著身旁人，轉移話題。

“表兄，父親之死，有線索了嗎？”

…

“快了…”

又是淡若的回了一句，便沒了下文。

一時間，書房除了筆觸紗紙，磨硯聲，就剩窗外竹林吹拂的響動…

…

“叩叩…”

這時，劉嬤立於門外，敲著房門，探頭朝九初招著手。

“表小姐，出來一下，大司空的衣裳已經幹了”

話一出，万俟玄手中的動作停了，毫筆上的墨汁也順勢落在了紗紙上，一幅橙昏煙霞圖，就這麼毀了，他皺眉，放下筆，抬頭盯著門外。

“大娘…”

九初走到門邊，喊了一聲。

…

“表小姐，司空大人的衣服幹了，要不，老奴讓人出宮給司空大人送去？”

…

“不用…”

九初搖頭，笑道。

“司空大人救了我，好歹，我得親自上門道謝吧！”

語氣停頓間，她朝屋裡看了眼，繼續道。

“大娘，你幫我挑選些送人的東西，晚點我出一趟宮，表兄那裡，我自會說明”

…

“好…老奴這就去準備”

屋裡的二人互視了眼，視線全落在進來的九初身上。

“表兄，我讓大娘選些玩意兒，沒問題吧！”

…

“沒…沒問題”

万俟玄語氣有些生硬的回應。

…

“哎呀！表兄，你的畫……！”

九初一聲驚，震得万俟玄回神過來，尬扯著嘴角道。

“一時失神，染了墨”

…

“嗯…”

九初摸著下巴，思索了幾秒，道。

“沒事，咱們把這墨點，畫作大雁”

“黃昏近，大雁歸，不是很有意境嗎？”

說話間，九初拿起毫筆，放在万俟玄手中，自已的手則輕覆在他手背。

不會作畫，卻能畫雁。

小手包裹大掌顯然不足，只得掌控方向，肌膚親觸讓二人的心緒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万俟玄閃爍著眼，嚥著唾沫，手掌也微微顫動，落下的筆全是九初在掌控，下首的時禮不敢作聲，只得震目立於一旁。

…

“好了…”

九初，朝紗畫上吹了口氣，嫣然一笑道。

“表兄你看，現在是不是好了很多？”

万俟玄還沉浸在剛才的思緒中，對於九初的話，他隨便敷衍的扯著嘴角，回應。

“嗯…很有意境”

…

“表兄滿意就好”

“那我就走了…”

不等万俟玄回應，九初已經走到門外，突的，万俟玄似想起什麼來，猛然抬頭朝時禮低吼。

“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九兒已經出去了”

…

“哦哦…”

時禮恍然大悟。

“少主放心，屬下一定保護好表小姐”

接著，跟溜了出去。

一時間，房間寂靜，万俟玄始終未平復的心，這會兒更是沸騰不已，他左手下意識的摸著九初觸過的右手，心裡凝思。

他，真把她當妹妹嗎？以後真要替她選沉著的夫家？

可…還能怎麼辦？

…

馬車上，九初忍不住拿起位置上的好玩意兒，東瞧西看，眸子裡的驚光是閃了一遍又一遍。

“這些東西瞧著很名貴，送了會不會太可惜了？”

…

“噗…”

車外，時禮忍俊不禁。

“表小姐，司空大人對你有救命之恩，這點東西，算不得什麼”

時禮朝車內瞅了眼，繼續道。

“再者，他不是還送了衣裳給你穿嗎？”

聽著這些，九初撇著嘴，未語，心裡卻直嚷嚷。

當時要不是為了測試表兄對她的在意程度，廊角破裂，她會不知？落水又豈會讓大司空那廝有機會英雄救美？

現在，還得白送這麼些好玩意兒出去，真是划不來啊！

她撫摸著外殼，盯著裡面五顏六色的糕點，饞得不停吞嚥口水。

這玩意兒是進口的吧！才會用盒子裝著做禮品。

注：這裡的進口是代表他國…

…

司空府離正宮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九初 時禮二人一路上東拉西扯，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所以不知不覺就到了司空府大門外。

門口守衛認得時禮，當即作禮道。

“時大人，你怎麼來了？”

…

“我家表小姐來此謝恩，趕緊讓你們家大人出來”

一聽表小姐三個字，門口的守衛可嚇得不輕，前幾日，言家的事就是因為表小姐，這才……所以這會兒，他們不敢怠慢，連連應聲。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

走了一個守衛，還剩兩個，時禮朝他們招手道。

“你倆過來，把馬車上的東西搬下來，這都是表小姐送給你們大人的禮品，記得讓他好好補補身子啊！”

兩名守衛尷尬對視了眼，強扯出笑意點頭。

九初聽著外面的話，她忍不住掩嘴輕笑，掀開簾子就要跳下，時禮見狀，驚得三步當做一步跑到馬車跟前，抹著冷汗道。

“表小姐呢！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嚇人啊！這下馬車，有專用梯，你崴了腳，屬下如何交待？”

九初：“………”有這麼誇張嗎？

突的，她想起來了，在正宮，在他們面前，她是嬌滴滴弱不禁風的小女子，這麼豪邁的跳下去，當然會驚著他們，很快，她換了副面孔，扭捏。

“那九兒就謝謝時大哥了”

…

“誒…”

時禮擺手道。

“表小姐忘了？你於我有救命之恩啊！”

九初淺淺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