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表小姐到了”
靜雅幽致的房中,那臨窗而立的白衣男子側身微凝,霞光打在他身,三千鶴髮被風吹起,宛如縹緲臨世的謫仙,他長身如岱,眸似深淵,美人皮下英雄骨,氣質清冽絕塵,讓九初一時未能反應喊出表兄二字。
只聽見心底深處有個聲音在嘖嘖讚歎。
好美的男人,儘管年少鶴髮,依然比女人還美,溫婉如玉似那萬古深海的明珠。
不過?見他這般清姿明秀,沒一點戾氣,想必很好拿捏。
在九初尋思凝神之際,万俟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色,很快,又恢復原色。
…
“表小姐,表小姐”
時禮扯著九初的袖子,輕聲喊。
…
呃…
回過神,九初尷尬垂眸,一副弱柳扶風走了進去,她盈盈側身,輕喊。
“表兄…”
万俟玄眯了眯眼,開口問。
“你便是舅舅撿來的那個孩子?”
九初:是
順勢,九初從包袱裡拿出婚紙遞了過去。
万俟玄接過,大致一掃,俊眉緊擰,當看到右下角那印章之時,亙古不變的臉色終是有了幾分細微變化。
緊接腦中便回想起那幽遠且深沉的聲音。
“徒兒,你是虛若神宗窺盡天下事的神主,不可動情,否則,九雷萬劫將至,屆時,為師也保不了你”
…
“表兄…?”
見面前人半天沒言語,九初忍不住喊了聲,絕美的面龐還在他眼前愰動,讓万俟玄失神間眼神閃爍的別了開。
他穩了會心緒,將婚紙回遞給了九初,眉眼帶笑:姑娘回去吧!我是那不得婚俗之人。
…
切…
九初心中冷嗤。
好傢伙,一個不婚的理由就打發了她?以為她大老遠的白跑啊!
當即,她美目流轉,朦霧粼粼,掩著淚珠,一副柔弱可憐。
“父親臨死前就囑咐我,來了北冥一定要聽表兄的話,做個體貼入微的小媳婦兒,當時,我就回絕過的”
她掩面衣袖,擦拭著豆大顆的淚珠,趁機無意間掃了面前男人的臉色繼續傷感。
“表兄是北冥少主,而我不過是個撿來的野丫頭,長年在山裡跑慣了,沒規沒矩,怎麼配得上表兄?”
万俟玄緊著眉,顯得有些無奈。
“姑娘會錯了意,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只看身份之人,不能婚俗,實在是有其它原因”
他從腰間摸出一塊白色繡著鳶尾花的布絹放在九初手中,柔聲。
“擦擦…”
…
瞧這溫柔的口語以及貼心的動作,九初心裡多少有些柔軟的,她點了點頭,擦完淚珠,仰視面前人。
“表兄不認這婚事也可,只要你幫我查到殺害養父母的兇手,以及我的身世,這婚紙,九兒當你的面撕了去”
九初要的,就是借北冥少主万俟玄,百路通順的滔天權勢。
只有他手裡的無盡人脈,才有可能查到她身世。
聞言,万俟玄似聽到了笑話般,一副玩味之態。
“萬輔大人是我親舅舅,就算姑娘不說,我万俟玄也會替他報仇”
接著,他瞟了眼九初手中的婚紙,繼續道。
“至於姑娘說,讓我幫你查清身世,婚紙才可作罷,這個……。”
眼瞧著万俟玄有待斟酌,沒有直接答應,為留在北冥,九初心中的小九九由然而升,牙一咬,猛的朝地上倒了去。
“咚…”
她呲咧著嘴,生生憋著痛意,閉了眼。
万俟玄被突如其來的情況震得有些發懵,門口的時禮趕緊跑了進來,拍著九初的小臉兒,試圖叫醒她。
“表小姐…表小姐?”
…
“怎麼了?”
万俟玄疑惑的問。
…
見這突如其來的暈倒,時禮想起剛才在正宮大門見到的畫面,她迎風而立,嬌柔不已,長途跋涉定是傷了元氣,才悠悠開口。
“應是累著了,而且,她小腿那裡還受了傷”
万俟玄這才蹲下身子為其檢查,果然,幾道細長的口子還在冒著血絲,將貼襪都浸了紅。
“快…抱去偏房”
…
“哦…”
時禮想都沒想便應了聲,可真當他伸手抱起九初起身時,又察覺此行為不妥。
緊接又放在了地上,垂身道。
“少主,表小姐是您的未婚妻,怎能讓其它男人碰呢!應該你抱”
万俟玄:“……”
他抿著唇,俊眉緊擰,瞧著有些斟酌不定。
直到好一會兒,才深深閉了下眼,迅速抱起九初朝偏房而去。
…
“好香啊!”
兩人的靠近,讓各自的氣息互躥,使其二人的心神都有些不定。
九初微眯著眼,透過縫隙盯著面上如仙抵的男人。
她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見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最主要的還是她未婚夫。
話說,倘若他真替她查清身世,就要撕毀婚紙,會不會太可惜了?
就在九初偷看時,万俟玄也忍不住垂眸看了懷中人一眼,結果,四目相對間,腳下頓了,時間也跟著靜止起來。
他眸光閃爍,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不自然的語無倫次。
“姑…姑娘,你…你怎麼又醒了?”
…
“表兄…我頭疼,腳疼”
纖指抵著太陽穴,眼神迷離,細聲低咽,有幾分哀哀悽悽之態,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見這楚楚可憐,万俟玄嘴裡即將冒出的話,又生生嚥了回去,最後,只得淡淡一句。
“許是舟車勞頓累了身,歇歇就好了”
…
“嗯…”
万俟玄這麼一說,九初還真感覺到大腦有些乏,呼吸著那淡淡的自然香,竟安心的睡了過去。
偏房裡,万俟玄嘆了一聲又一聲的氣,他很無語。
這好好的,怎麼就多出個表妹來,真表妹還無所謂,偏偏是個假的,假的就不說了,與他還有婚約,還蓋了玉章。
玉章是個什麼事兒呢!無疑是當年他舅舅找了他母親給想的辦法,兩個字:
遺託…
…
“少主,熱水來了”
時禮端著熱水進了屋,關於万俟玄那凝重的臉,他輕聲問道。
“少主,表小姐這婚紙是大夫人生前給應允了的,如今反悔,屬下覺得表小姐真的很可憐”
本就不悅的万俟玄,聽了這話,面色更不暢快了。
他白眼伺候著時禮,接過水盆,慢條斯理開口。
“本主什麼身份,你不清楚嗎?這婚紙在母親寫下那一刻就已經作廢”
時禮用一種可憐的表情,盯著床上之人,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