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辭善,白依影坐在開往機場的路上問蘇翩。
“你說,胖橘會不會覺得自已又被拋棄了。”
蘇翩笑著揉了一下白依影在光影下毛茸茸的髮絲。
“過幾天在喬嫣姐家過年的小思就回來了,胖橘現在比起我們倆更喜歡小思,它可不會這麼覺得。”
“小思……”
白依影忽然覺得這個人名陌生又熟悉,卻又實在想不起,因為蘇翩當年也鮮少提起。
“我姑姑和姑父的兒子。”
蘇翩提及他們的時候,語氣十分輕描淡寫,但白依影知道,那是他難以和解的過往,紅了眼眶。
“這四年我太忙了,幾乎就是小思弟弟在養胖橘。”
白依影覺得心裡發澀,雙手環住蘇翩的脖子,又掛在了蘇翩身上,蘇翩也回抱著白依影。
“不是,你倆誰也沒喝啊。”
紀棠封覺得手中的方向盤都要打滑了,年前的畫面就在腦海中重現,他此時此刻真的想報警……
二人都是如此的默契,無一人回應紀棠封。
紀棠封氣不過,開車當苦力就算了還要受這種刺激,結果吐槽還被無視,紀棠封試探的看了一眼蘇翩。
心想,無視是吧,然後大放厥詞。
“小時候跟白依影打架的時候就應該趁著年少無知下手狠一點。”
“滾。”
蘇翩這次反應很快,迅速冷臉的秒回了一個字,要說年少時蘇翩稚氣未脫,長得清秀,氣質感覺舒適。
那麼此刻,隨著那些年的變故和浮沉。
他變得沉默了許多,隨著年齡增長面部骨骼的發育完全,蘇翩的臉不笑時沒有小梨渦的加持會有一種冷峻感。
那雙精緻的桃花眼配上這張臉有兩面,既明媚溫柔又十分銳利,只有白依影覺得他從未變過分毫。
紀棠封透過倒車鏡看到的是後者,實在沒有膽子再說些什麼試探蘇翩的底線,賠上了個笑臉。
紀棠封覺得蘇翩助理說的很對,蘇翩這人彷彿所有好臉色都給了白依影一個人。
“我早知道跟塗辰惜一起提前走好了。”
紀棠封小聲嘟囔,卻被白依影聽的清清楚楚。
“塗辰惜他先走了?”
白依影想起明明上午塗辰惜還說……開啟手機又看了一遍塗辰惜早上發來的簡訊。
“聽說株洲是北方著名的歷史古城,你們先走吧,我想遊玩一下晚上再飛。”
白依影這一次看,才察覺不對勁的地方,忽然有些自責,她明明可以察覺到的。
“他什麼時候走的。”
“過年的第二天。”
這次卻是蘇翩回答的,白依影忽然覺得似乎只有自已被矇在鼓裡。
“是啊……他人生地不熟自已一個人遊玩什麼古城。”
“他知道了。”
蘇翩只說了四個字。
“我們?”
白依影反問看著蘇翩的眼睛。
蘇翩輕聲應聲,白依影一瞬間內心複雜十分,是何種感覺呢,雖然她不曾喜歡過塗辰惜。
可感受到他人那份真摯,特別是想到重新遇見蘇翩時,她曾經利用過塗辰惜的喜歡做給蘇翩看。
白依影覺得是自責的和虧欠的,蘇翩知道她或許在想什麼,卻沒有說話,也許需要一個契機,大家坐在一起。
蘇翩想。
“感情的事情,無法平等回饋。”
紀棠封看出白依影的心事,自知自已不該說漏嘴。
他也算也認識塗辰惜許多年,這些事情他不是當事人也事知一二,也輕聲算是安慰道。
臨到機場再次面對人群的蜂擁而至,雖然這一次沒有上次的人聲鼎沸卻依然十分喧囂。
“旁邊的兩個人,怎麼那麼像蘇翩和白依影。”
無錯書吧一個隨行接機的粉絲敏銳的察覺到忽然大聲高喊,所有視線瞬間齊刷刷朝著紀棠封身後並排的兩人。
一瞬間炸開了鍋,人群變得沸騰。
紀棠封也聽到一聲又一聲接連不斷的議論,這時突然在想,這些人會不會只是自已的牆頭粉,其實喜歡蘇翩。
“好像就是,千真萬確。”
“可能是一起有活動吧。”
白依影和蘇翩的並排再次激起吃瓜群眾的熱潮,許多後排的粉絲都拼命往前擠想要一看究竟,推搡的人群和不斷閃著的快門聲。
一瞬間,忽然的距離感再次襲來了。
在光影交錯之下,蘇翩只是那般波瀾不驚的神色,是啊他從小生存於這樣的光芒之下。
曾經她也只是眾多人群中的一員,他是遙不可及的人,白依影下意識望向蘇翩。
蘇翩低頭對著白依影露出了那對明顯的小梨渦,握緊了白依影的手心,他們就這樣走在嘈雜的人群之中。
“這兩人雖然公開了但這也太高調了,心疼蘇翩粉絲10000次。”
大眾十分善於捕捉細節。
蘇翩因為回家過年是私人行程也並未公佈會返場《潮流主理人》其在現場熱火朝天的粉絲,本來基本都是來接機紀棠封的。
很巧合,他們乘坐的這架飛機位於四年前一樣的登機口號碼,白依影至今都記得十分清楚。
蘇翩不知道白依影在想什麼事情特別出神輕敲了一下白依影的腦門,仍然與白依影十指相扣。
“上一次從這裡的離開,我以為是永遠的告別。”
緣分真的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卻沒想到時隔四年,再次的離開,他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三人登機之後,蘇翩和白依影已經找到位置,只見紀棠封一直向後走去。
蘇翩回頭不耐煩的看了一眼紀棠封,紀棠封也湊巧回頭,蘇翩不知道紀棠封在搞什麼鬼。”
“我不當障礙物,列印登機牌時特地選了距離你們二位最遠的位置。”
“你貴有自知之明。”
蘇翩把話接了過去。
紀棠封極其表面的笑出一口大白牙站在過道,190?的身高,活像一個傻大個。
正式起飛,白依影靠窗再一次看著這座城市變得很小很小,小到好像可以住下螞蟻,忽然有了睏倦感。
蘇翩也不斷泛起那些年的回憶,忽然一句話捲走了白依影的睏意。
“那年,其實張鑰含給我打了電話。”
他淡淡地開口。
“你不是切斷了與我們所有人之間的聯絡嗎。”
白依影不可置信的回頭看著身側的人。
“她起初發來簡訊告訴我說說,你要永遠逃離這座城市,我本以為我可以做的很堅決。”
蘇翩說到這裡有些停頓,他依然是笑著說的,可是白依影卻覺得苦澀。
白依影只是注視著蘇翩,聽他講,蘇翩也釋懷的笑了笑,本以為這一輩子白依影都不會知道這些事情的。
“後來,卻在那一刻意識到,如果你真的踏上了那架飛往隔著距離和時差的飛機,有可能就是一輩子,我再也找不到你,想想就覺得窒息。”
“那你早幹嘛了?”
白依影忽然氣不過,眼眶泛紅,蘇翩卻忽然笑出聲。
“巧了,當年張鑰含也這樣說我的。”
蘇翩心裡認為他只有把白依影狠狠推開,才能讓她不碰觸到這般汙水,可是他不是聖人。
他一直對白依影存有不單純的念頭,他的私心糾結掙扎最後徹徹底底打敗了他。
蘇翩一直覺得當年的他就像個可恨的矛盾體,所以多年後他也曾認為自已不可原諒。
株洲的市區距離機場很遠很遠,蘇翩看著手錶的秒針一圈一圈轉動齒輪,大腦突然佈滿了一種透徹的感覺。
是恐懼。
是對於信任的,最親的人反覆的離開自已的恐懼,冬日,細密的汗珠卻在頭頂掉落。
時、分、不會為某個人駐足停留,也從未停留。
當他趕到機場的那一刻,飛機已經起飛大約五分鐘,蘇翩忽然一瞬間的怔然失神,好像天忽然都黑暗了下來。
此時張鑰含一行人正巧走出來。
看到了怔在原地的蘇翩,其餘人都十分意外著蘇翩的出現,張鑰含卻並不。
因為是她擅作主張,特意在來不及的時間想讓蘇翩看著白依影飛走。
“希望你不會後悔。”
結果已然成定局,張鑰含看到蘇翩怔然失神的那副模樣,走到了蘇翩身旁,只留下一句話。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蘇翩卻徹底被點燃,他幾乎怒吼一般質問張鑰含,這也是他第一次在不熟的人面前卸下枷鎖。
他本就不是什麼溫柔如光的翩翩少年,又好似是從這一次,他就徹徹底底做回了那個冷漠古怪暴脾氣的人。
“那你早他媽幹什麼去了?白依影都到什麼地步了,苦苦哀求你,她把所有自尊心揉碎了都給你,可是你之前在哪裡?”
張鑰含也很暴躁,滿腦子都是氣憤,絲毫不留情面的罵了回去,也徹底罵醒了蘇翩。
董梵和舒瑤甚至害怕張鑰含衝上去跟蘇翩扭打在一起,飛快的作勢要攔截。
餘悻染拉回董梵和舒瑤,然後看著蘇翩嘲諷的笑了笑,她也忍了很久實在不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
“蘇翩到現在我想問你一句話你真的有心嗎,你真的喜歡過白依影嗎?”
“我當然喜歡他。”
蘇翩也已然情緒失控,再度吼出聲。
“你答的真的倒是如此斬釘截鐵,可你真的不配。”
餘悻染的一句不配,就好似在揭露著蘇翩心底最深的傷疤,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再次佈滿著陰暗。
“我那天去找白依影的時候,不巧我發現了一次,你明明就站在不遠處,她情緒崩潰著到處尋找你的身影,而你就只是站著,看著,面無表情。”
餘悻染說完這句話,不願再看蘇翩一眼,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蘇翩並不是自已從小相識的朋友。
“你是不是很享受看著她掙扎痛苦的模樣。”
張鑰含也落下最後一句,一行人轉身離開。
蘇翩那一次極為深刻地認識到,他確實懷有奢念。
之後他不知道沿著機場的荒郊跑了多遠,直到覺得雙腿發軟,頭腦開始發昏,就是漫無目的,發瘋。
直到在手機電量告急時,手機傳來震動的聲響,他看到螢幕上彈來的一條訊息。
“哥哥,你什麼時候回家,我好餓。”
後面的事情,因為過於沒出息蘇翩沒說,打算咽在肚子裡一輩子。
“我既想放過你,又捨不得放你走,我傷害了你又想回頭,我真的不好,甚至很差勁,其實我也不理解你為什麼會再一次願意走向我。”
“謝謝你,依然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