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丞相見此,冷笑一聲,伸手猛地掀起帷幕。
下一刻,只見床柱下鎖著一道身影。
朱瞻基!
他披頭散髮,臉色蒼白。
目光與朱瞻埈交匯時,閃過一抹掙扎的亮光,但很快又熄滅。
“大哥!”
朱瞻埈拔劍便衝,卻被段三刀死死按住:“冷靜!進不得!”
此刻的朱瞻埈真的是被氣到了!
堂堂太子,居然被人如同豬狗一般鎖在床榻。
就算兩人不和,就算兩人打生打死!可那也是他的大哥!
就好比自己家的東西一樣,我可以隨便的砸,但其他人不行!
林丞相晃動著一塊虎符,獰笑。
“三楊控住京營,勝負已分!束手就擒吧,給你留個全屍還不虧!”
朱瞻埈咬牙不語,眼睛緊盯林丞相手中的虎符。
視野餘光在密道佈局中飛速滑過,就等機會。
話音未央,密道頂“轟”地炸裂,碎石四散。
錦衣衛從天而降,夜行軍也迅速的從破口中竄出。
原本還在虎視眈眈的林家將士,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鎮住了。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被錦衣衛和夜行軍瞬間包圍!
朱瞻埈趁勢猛甩袖槍。
“轟”的巨響震耳,虎符變作碎片。
震動使林丞相踉蹌,他未曾注意朱瞻基已將鎖釦滑開。
一陣狂飆間,朱瞻基踢翻兩名死士,順手奪下一把刀,殺聲入耳。
“該死的東西!一道狗也想咬死主人?誰給你的膽子!”
該說不說,這一刻,朱瞻基已經完全將太子的氣勢給拿了出來。
朱瞻埈大笑:“大哥,好計策!”
見局面扭轉,林丞相轉身逃跑,卻被御賜金鐧砸中膝蓋。
“咔嚓”作響,痛呼滾地。
這時宮外震盪聲驟至,勤王軍大軍壓城。
林丞相癱坐泥塵中,額涔滿汗。
“敗了……”
朱瞻埈看著眼前的倒在地上的林丞相。
無錯書吧“呵呵,敗了?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
說話的時候,他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朱瞻基。
自己這大哥還真是將小心機用到了極致啊。
三楊都能丟出去給自己當功勞?
不過就是可惜了林丞相,這老頭子肯定是必死無疑,但是三楊或許會被囚禁。
也僅限於囚禁,就算是有人想讓他們死,可朱瞻基一定會想辦法保住他們。
朱瞻埈心裡想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陣腳步。
“正主來了!”
皇帝朱高熾伴隨一群錦衣衛走來。
錦衣衛簇擁之下,龍袍下襬的血跡若隱若現,面如水滴將下。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朱瞻埈愣了愣,習慣性地瞄向朱瞻基。
只見他“撲通”跪倒,頓時哭天喊地,聲音裡的委屈和害怕都快溢位。
朱瞻基掩面哭喊,“父皇!冤屈啊!三楊挾持了我,還扣下太子妃,逼著我假裝投降,陪他們演戲!”
這模樣,彷彿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朱瞻埈在旁看得傻眼,心中忍不住吐槽。
大哥這演技不進戲班真可惜了!
朱高熾望著快哭成淚人的朱瞻基,臉色微微好轉,趕忙把他扶起來。
“基兒,朕知道你的委屈了,快起來。”
朱瞻基抹著眼淚,指向癱在地上的林丞相。
“父皇,林丞相與三楊勾結,圖謀不軌,還請父皇細查!”
朱瞻埈見狀,也不甘示弱,從袖裡甩出一封密信。
“父皇,我這也有證據!三楊與瓦剌通敵的確鑿證據在此!”
朱高熾接過密信,展開檢視,臉色瞬間烏雲密佈。
紙上黑字分明,正是三楊與瓦剌串通。
妄圖上下夾攻的鐵打證據!
林丞相見大勢已去,知道自己插翅難飛。
他咬斷藏在牙縫裡的毒藥,鮮血從七竅湧出,當場毒發而亡。
就在林丞相倒下那刻。
袖中滑出半塊刻有北斗紋的玄鐵令牌,掉地上發出鏗鏘聲。
朱高熾本為仁皇,可現在看到這塊令牌後,眼中卻爆閃出殺機。
緊緊盯住那令牌,沉聲有力。
“徹底查!給朕個明白!朕倒要看看,這背後藏著什麼鬼!”
次日朝會上,朱高熾將三楊的通敵證據公之於眾,滿朝皆驚。
三楊的黨羽全被逮進囚車,盡數下獄。
因平叛立功,朱瞻基獲賜監國金印,代皇帝執掌國政。
風光那叫一個無限。
朝會散後,朱瞻基和朱瞻埈擦肩而過。
“老二,你猜誰贏了?”
朱瞻埈聞言頓住,回頭相望。
只見他嘴角掛著耐人尋味的笑,揚長而去。
朱瞻埈望著他的背影,不由的感覺有些好笑。
此刻的對方就好像是搶到了糖果的小孩,恨不得告訴天下人。
“殿下,我們什麼時候走?”
譚橋從一旁的官員中走了出來,他現在也算是一個小官了。
雖說只是一個從三品,可比起錦衣衛的人來說也還算可以了。
再則,他們本來就不會貪戀這官職。
但凡朱瞻埈一發話,所有錦衣衛和夜行軍的人都會跟著離開。
朱瞻埈嘴角浮起一絲淺笑,沒有再多說。
轉身,邁步離開金鑾殿,腳步穩得像鼓點。
話音未落,便甩下一句。
“走!回府,收拾東西。”
譚橋聞言,不敢拖延,趕緊快步跟上。
到府後,並未見朱瞻埈安排打點行囊,反倒一個跨步就進了書房。
書桌上鋪開潔白的宣紙,他提筆蘸墨,手起筆落寫了幾行字。
末尾停筆,端詳片刻,又摺好信紙,遞向譚橋。
“這封信,你送至漢王那兒。”
譚橋猶豫著接過信,嘴裡繞不開好奇。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朱瞻埈卻微微擺手,語氣平靜卻不容迴旋。
“照做就行。”
譚橋想了一陣,終是默默點頭。
養心殿內寂靜無聲,像黑雲壓頂。
朱高熾坐在龍椅上,眉頭緊鎖,面色冷得駭人。
三楊通敵的訊息如芒刺在背,攪得他心煩意亂。
他根本無法料到,平日裡託付心腹的臣子竟能做如此悖亂的事情。
“陛下。”一陣尖細的嗓音突兀響起,打破沉寂。
王振小步快走,躬身靠近。
“二殿下求見。”
朱高熾目光稍稍抬起。
“讓他進來。”
殿門推開,朱瞻埈步入殿內,行禮如一。
“兒臣拜見父皇。”
朱高熾上下掃了眼這個自己一向未曾過多關心的兒子。
其實他真是很好奇,朱瞻埈到底想的是什麼。
你要是說皇位,他之前明明有機會的,可自己卻跑了出去,根本沒有要的打算。
但現在,卻有偏偏硬生生的從前線跑了回來。
“起來吧。瞻埈,你來見朕,有什麼事嗎?”
朱瞻埈直視他,聲音平穩。
“父皇,兒臣欲辭去一切職務,離京。”
朱高熾的目光冷冷落在朱瞻埈臉上,他愣了一瞬,隨後沉聲發問。
“你有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