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悠閒日子,難得的對坐著吃午飯。這傢伙又開始發呆。說來也奇怪,這傢伙為什麼總在吃飯的時候發呆呢?是在猜測食物中放了哪些作料?不可能啊,作料都是他自已放的。是在專注分解食物中含有哪些微量元素、每種微量元素的佔比多少麼?
“阿衝……湯匙要被咬斷了喲~”
“嗯?”他略有點呆萌地抬起頭望向我,嘴裡還含著湯匙不放,“哦。”他總算把湯匙從嘴裡拔了出來。
“而且,”我指著他的盤子,“你把你自已炒在一起的米飯、蛋花、玉米、豌豆、火腿腸分開來堆成五個堆做什麼?不可以挑食喲~~”
他不禁笑了出來,“誰挑食這樣挑的?放心我都會吃掉的!”
“阿衝你個強迫症!”
“嗯!你說得對!”他很乖地承認之後,快速地將盤子裡的食物一掃而光,並將我吃剩下的菜盤也通通打掃得乾乾淨淨,然後開始收拾起碗筷來。“你吃飽了嗎?就吃這麼點?跟小貓似的。”
“喵……”我傲嬌地將頭扭向一邊。
一切收拾完畢,他拎起兩個小行李箱(其中一個是我的)便走出了玄關。
“門窗都要鎖好,水電氣都要斷掉。”
“唔嗯唔嗯,都檢查過啦!”我鎖上門,超興奮地追上他,與他並排往車站方向走。我挽住他的一隻胳膊,順手捏了捏他的手臂肌肉,“咕嘰咕嘰”,不很粗也不很細條、不硬也不軟、彈性十足剛剛好。
他笑了兩聲,轉過頭來,“你幹嘛?”
“感覺你最近有好好在鍛鍊,又變得稍微壯實一點了!”
“嗯,說好了要把肌肉練回來幫你提東西的。”
“噗……哪裡說好了!?”我笑著,抱著他的胳膊的手臂摟得更緊了……
奚家本家我已經不是那麼陌生了。接我們的車子帶我們進了院子大門之後,完全沒有打算放下我們的意思,就繼續往深處駛去。然後,我們就在兩棟雙子小洋樓中間的花園前停了下來。
“這邊二樓閣樓是我和兩個堂姐妹的房間,那邊二樓閣樓就有空著的客房。我先把我的行李放到房間,再帶你去你的房間。你的房間窗戶和我的房間窗戶相對著的,晚上我們可以……”
“不能下樓來當面聊的麼?”我沒聽完他的話便忍不住吐槽道。啥意思?奚家人規矩?到了晚上只能隔窗發電報?
他聽了,不禁笑了,“能能……當然能……”
假期的第一天算是過得非常平平穩穩,換了個新環境,一路的旅行、以及山林中寂靜的環境和清新的空氣,讓我早早就陷入了夢鄉。然而第二天,就像鞭炮的藥引線被一根根全點燃了一樣,瞬間噼裡啪啦到處都炸開了花。
一早起來沒收到奚雨衝的訊息,正想著早餐怎麼安排呢,下了樓,想去對面樓上找他,卻發現對面樓竟然是有門禁的?我試了各種可能是他的門牌號的號碼呼叫都沒有反應,於是只好在附近瞎晃悠。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也不知道問誰比較好。突然!一輛車在我旁邊緊急剎車,給我嚇了一跳!車窗搖下來,一個大波浪頭髮的姐姐便招呼道,“妹妹,上車!”
“?”我一臉錯愕,怯生生地上了車。才聽她解釋起現在的狀況來。
首先,奚雨衝的媽媽有兩個親哥哥,不過都去世了。而這個姐姐就是奚雨衝媽媽的大哥的女兒。因為奚雨衝猜我有可能醒了,怕我餓著,又一時半會兒走不開,就趕忙拜託表姐來拖我去吃飯。結果因為我亂跑。表姐還找了我好一會兒……他可真把我當他的寵物小倉鼠養啊……
然後,奚雨衝在前一次離開本家時要求家人先不要把母親的遺體火化下葬,希望先暫時儲存,家人中有非常多不理解他的、其中包括了不少長輩,他本來拜託了繼母留在這邊穩住家裡的人保住母親的遺體的,結果回來聽說繼母就在昨天匆匆忙忙趕回老家去了、現在也聯絡不上了。這會兒,一大早的,奚雨衝就跟家裡的老長輩因為母親遺體的處理方式吵起來了。
“先去吃飯?”表姐解釋完現狀之後,問我道。但既然她都問了,我就知道她其實更期望我現在能不能先去勸勸奚雨衝。而我,也正有此意。
“先去阿衝那邊吧……感覺他更需要幫助……”
“好。”
到達奚雨衝所在的大房間時,房間裡站著好幾個人,個個面色很難看。最裡面站著個老人,側著身,手裡還提著把竹劍。奚雨衝已經轉過身來,看上去正準備往房間外走了,屋子裡除了奚雨衝之外,倒是沒一個人敢吱聲的。
奚雨衝說,“我看誰敢動我媽!我說了不許動,就不許動!我說等著,就給我等著!等多久,別問!”
這派頭,倒真有點未來一家之主的感覺了。
說完,他便往外邁起步子來,而上次我見過的、在奚雨衝媽媽身邊那個唯唯諾諾的男人便靠近奚雨衝低聲說了句,“還是聯絡不上。”
“她跟任何人說過回家去幹什麼嗎?”奚雨衝剛回問那男人,就聽到身後、房間裡最裡面的那個老人一聲大吼。
“毛孩子胡鬧!看你老子回來抽死你!”
這聲音,這氣勢,聽得我都心頭肉一陣抽抽!但那個唯唯諾諾的男人剛用請示的眼神朝後望了眼、又望向奚雨衝,奚雨衝便一臉平靜地回道,“別理他。”
他們倆走到外面來,奚雨衝才注意到了我,臉上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又看向我旁邊的表姐,“姐,你沒帶她去吃飯?”
“比起吃飯,她更擔心你。”表姐倒是非常乾淨利落地答道。
“明白了。那我帶她去吧,辛苦你了。”
“你比較辛苦。”表姐瞄了一眼房間裡面,嘆了口氣。
奚雨衝一把攬住我的肩,推著我就往前走。他的手臂從衣袖中露出來,上面有兩道明顯的紫色條狀瘀傷。這……昨天還沒有呢?!我突然想起了剛才那個老人手裡的竹劍!連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心疼地盯著那傷痕,心想該不會衣服遮住的地方、身上其他地方還有吧?
“啊飛燕飛燕!”他趕忙雙手捧住我的臉,“沒多嚴重的,別哭出來啊!最怕你哭了!”
我很誇張地吸了一下鼻子,把到眼眶邊的眼淚水憋了回去。
“剛才那個老頭是我奶奶的弟弟,思想比較固化,很難勸。我媽也不太愛理他。”奚雨衝介紹道,“剛才那個叔叔呢,就是和我一起出來的那個叔叔,是我二舅媽的表弟、之前一直跟著我媽做事的,很受我媽照顧,所以還比較照顧我。”
“那個……暫時不能火化媽媽的遺體是怎麼回事呀……繼母聯絡不上了又是怎麼回事呀……”我弱弱地問道。
“我之前和你說過,我覺得新年那場火事不簡單。我初步認定你們部長這個人、以及法家的人可能跟那場火事有關聯。我媽……其實我想用自已的方式做一些調檢視看能不能查到一些什麼……比如……我媽是在火災中喪生的,還是……在火災之前就……”
“!”在火災之前!聽奚雨衝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了那通電話!那通奚雨衝媽媽在那晚打給我的電話!“阿衝!你其實早都知道我的身份了對不對?”
“啊……啊?”
“我是莫羽華的女兒。你媽媽知道,並且告訴你了對不對?所以你才說過,我和凜薇是親姐妹!”
聽我這麼一說,奚雨衝做了一個深呼吸,輕輕說道,“飛燕,不管你是不是莫家人,不管莫家和奚家有什麼糾葛,我都喜歡你。一直喜歡你。”
“呃……不是……那天晚上!你媽媽給我打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