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玉有些愧疚,該說不說嬴良教她騎馬這段日子真的上心,他在陸離玉心中的形象也與原文小說裡喜怒無常的男主一角相去甚遠。
笑起來與嬴賢完全不同,每個五官都在散發陽光,真實性格有點咋咋呼呼的,她就隨口一說,還真去學了編小蟲子小動物。
她認錯人,總不能真一句話不說吧。
看向嬴良跑遠的身影,發現他蹲在小溪邊不知在做什麼。
陸離玉將草編動物撈起來抱在懷裡,往嬴良走去。
走近些聽到吸鼻子的聲音,陸離玉腳步一滯。
他不會哭了吧。
陸離玉連忙走到嬴良旁邊,彎下腰一看。
委屈巴巴地咬緊下唇掉著眼淚,沒哭出聲,淚珠沿著嬴良的臉頰無聲滾落在草地上,他面前的草叢已經被他的淚水打溼了一片。
“哎呀,真哭了啊?”
抬眸眼眶紅紅地看了陸離玉一眼,嬴良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似是覺得不好意思,袖子在臉上胡亂擦了一通,想站起身跑掉。
陸離玉按住嬴良的肩膀,“別跑,跟我說說話。”
嬴良順勢坐了下來,卻低著腦袋不看陸離玉。
陸離玉盤腿坐到嬴良面前,用手裡的草編動物戳了戳嬴良,“這是你編的?打算送給我?”
嬴良幅度很小地點點頭,又怕陸離玉沒看到,帶著哭腔應了一聲,“對。”
陸離玉笑出聲,嬴良不解地抬頭看向她。
陸離玉捏著草編蠍子的尾巴在眼前晃了晃,示意嬴良看,“謝謝你,我很喜歡。”
嬴良的眼淚已經停了下來,“你喜歡就好。”
將草編動物揣進袖中,順手掏出一塊手帕,替嬴良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嬴良愣愣地任由她動作,眼淚卻再次洶湧而出。
手帕不厭其煩地拭去淚水,十分溫柔地問:“怎麼哭了?跟我說說。”
“你把我認成我哥了,明明、明明……”嬴良說到這哭得更兇了,“明明、明明是我陪你騎馬、帶你來這裡的。”
“是我的錯。”陸離玉點頭承認,“我以為我做夢跑出來,其實還在家裡睡著呢。”
嬴良的哭聲弱了下去,家裡。
在家裡,她是他的嫂嫂。
原來他的落淚並不是委屈,是忌恨。
忌她這麼好,溫柔地和他說話,替他擦眼淚,卻不屬於他,只因她是嫂嫂。
恨他和哥哥生得一模一樣的臉,喜歡上了同一個人,他卻不能說出口,只因他是弟弟。
嬴良垂著眼瞼問了一個問題,“你……討厭我嗎?”
他更想知道的是另一個問題的答案,可他只能這樣問,只敢這樣問。
“從洛陽回來之前,你躲過我。”
“嗯?”陸離玉沒想到嬴良居然如此敏感地察覺到她的行為。
嬴良臉上還掛著淚花,狗狗眼下垂巴巴地望著她,想要一個答案。
陸離玉控制住想上揚的嘴角。
男人的眼淚,女人的__
“不是討厭你,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總不能說因為他是男主,她當初有點怕怕的吧。
“非常短的一段時間。”陸離玉拇指食指捏合比了個一丟丟動作,“我早就改變想法了。”
“我知道了。”嬴良得到答案後低下頭不再看她。
陸離玉摸了摸下巴,“你會編花環嗎?”
“你想要嗎?”嬴良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不是,我想自已編。”陸離玉終於能笑出來了,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過程遠比結果重要。”
嬴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將手帕塞到嬴良手裡,陸離玉站起拍了拍粘在衣裳上的草,“我去採花,你收拾一下自已,一會兒你教我。”
陸離玉沒多久抱著一堆五顏六色的花回來,嬴良已經平復好心情,盡職盡責地教她如何將花朵編成花環。
最後的成品陸離玉十分滿意,迫不及待地戴到嬴良的頭上。
嬴良因哭過顯得亮晶晶的眼睛一下瞪大了。
“你——”嬴良頓時語無倫次,“我——”
“送你了。”陸離玉拍拍手,“挺好看的。”
柳條上點綴著各色馥郁芬芳的花朵,微風吹得花兒輕晃,嬴良的髮尾也飄起,彷彿與花朵融為一體,顯得他像極了花中精靈。
嬴良抬手想撫摸花環又收回手,“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
“你說。”
嬴良深呼吸,道:“以後叫名字可以嗎?”
“你不要得寸進尺啊。”陸離玉指指點點,“你難道還想直呼我姓名?長嫂如母你懂不懂誒。”
“我是說,你可以叫我嬴良,而不是……小叔子。”嬴良眸光閃過一絲痛楚,“我依然該稱你……”
“嫂嫂。”
陸離玉笑著轉身,揮手向馬兒走去,丟下一句:“嬴良走了,回家吃飯。”
陸離玉上馬後看到嬴良小心翼翼地將花環取下放進踏雲烏騅身上掛著的儲物袋。
嬴良注意到陸離玉的視線,連忙解釋:“我怕騎馬回去弄丟了。”
陸離玉笑:“送你了就是你的,任你處置。”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金銀臺。
嬴賢正在院內轉悠。
“阿賢——”陸離玉出聲後跑了過去。
嬴賢聽到聲音後也快步迎了上來,“今日回來得如此晚。”
“嘿嘿,玩嗨了。”
抬手替陸離玉擦了擦汗,“餓了吧,等你吃飯呢。”
陸離玉與嬴賢相攜往屋內走去,“不用等我,你身子骨弱,餓壞了怎麼辦?我會心疼的。”
嬴賢望著她,“想等你一起。”
“好好好,知道你最好了,就算不吃飯也不能餓肚子,知道了嗎?”
到了門口,發現嬴良還站在院裡。
“讓嬴良一起吧。”
無錯書吧嬴賢這才注意到他的好弟弟,“小良來一起吃飯。”
嬴良默默攥緊袖中藏的東西,“我去更衣,即刻就來。”
陸離玉飯後說要給嬴賢看一樣東西,給足了期待感後,掀開紅布。
“哇!”嬴賢的眼睛亮起來。
是她換裝時拿出來的草編動物,特意放在了桌上,命穀雨夏至找一塊紅布蓋上的。
嬴賢輕輕拿起一隻兔子,“好精巧的手藝。”
“是你做的嗎?”笑著看向陸離玉。
“是我——”陸離玉拍拍胸脯,語氣驕傲,“讓嬴良做的。”
又擺手,“我可沒有強迫他啊,他都是自願的,不信你去問他。”
嬴賢怔住,他都不知道弟弟有這個手藝。
看著陸離玉開心的笑容,嬴賢又笑了起來,只是拿著兔子的手指有些用力到指尖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