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宗東南方向的一座山峰內,此刻巨大的轟鳴聲響起,蒼翠平坦的峰頂上,一座形似天禧宗門派標誌合歡花狀,巍峨壯觀、高聳入雲的宮殿正緩緩地拔地而起。
浮空島上,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建於其上。
這天禧宗新建的浮空島原本有兩座,一座是曾經雙修大典上虹橋兩邊的兩座宮殿合二為一的風瑤島,如今乃是凌風道君夫婦所居。
另一座則是雙修大典時用來招待靈獸的花園島,如今整飭一新,變為了天禧宗的新產業,專門用來豢養照顧宗門內的靈獸們。
此時,新建的這座島,乃是天禧宗的第三座浮空島了,乃是宗門交由韶黎全權管轄,用來販賣雙修大典上一眾修士讚不絕口的靈宴的裕豐島。
此刻陽光一照,浮空島內宮殿門口懸掛的牌匾上,鐵畫銀鉤的‘裕豐樓’三個大字,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裕豐樓上空也懸有一塊光幕,比雙修大典上的那塊小了很多,只堪堪覆住整個宮殿。
此刻裕豐樓天頂的光幕中,出現一位美麗女修的身影,她正在詳細介紹著各種形態機械傀儡的用途及價格,如此不斷的迴圈播放,替天禧宗新近出品的機械傀儡們做著廣告。
一隻只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傀儡獸出現在光幕,有獅形、虎形、狼形及其他各種四足妖獸形的,還有各種會飛的禽鳥形的,甚至還有昆蟲形的,姿態萬千、應有盡有。
凡是來這裕豐樓用餐的修士,都會忍不住被這光幕上的廣告吸引住,停下來駐足觀看,而後考慮要買哪款機械傀儡獸。
韶黎這一招,令的天禧宗近來宗門獲利暴漲,連帶所有宗內弟子的腰包都鼓鼓的。
這種手法在以靈脈分實力的宗門市場上,是絕無僅有的。
一般強大的宗門,都是依靠宗門地底下龐大的靈脈來拓展宗門內的各項事務,從而令宗門欣欣向榮、生息往復。
而天禧宗身為玄雲界二流的宗門,便是隻能將宗門建立在一條中等的靈礦脈上,相比起頂級的三大宗門來說,各種資源要差了許多,由此導致宗門供養的修士數量上也會比頂級宗門差上許多,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情。
然而,韶黎如今所做的事,便是讓身為二等宗門的天禧宗,不依靠靈脈,只依靠韶黎特殊的科技修真的手段,便將宗門內的資源暴漲了一大截,令的宗門內的修士們手中的資源豐厚,修為也不斷的高漲,甚至連每年宗門遴選新弟子時,數量都暴漲了許多。
如今天禧宗有錢了,依靠裕豐樓販賣各種靈宴和機械傀儡獸,宗門賺的是盆滿缽滿。
宗門下發的資源自然也多了起來,長老們煉器、煉丹的天材地寶自然也多了,身家富裕了,有了更多靈石可以買更好的天材地寶,自然曾經緊緊攥在手裡的寶貝也沒那麼看重了,各峰長老們對著收藏挑挑揀揀,看不上的都拿出來,交給宗門供養低階弟子們。
於是,天禧宗低階弟子們的日子也好過了,以前見都不曾見過的法寶、靈丹,如今都能輕易憑著宗門貢獻申請了,而且還能挑挑揀揀,這日子別提有多美了。
曾經與天禧宗同為二流的宗派們看著十分眼紅,無奈玄雲界眾多修士對裕豐樓那能令食用者有所進益的靈宴沒有抵抗力,許多被困在瓶頸期的修士都在裕豐樓裡一頓靈宴下去後紛紛突破,這令裕豐樓的名氣越發大漲。
天南地北慕名而來的修士絡繹不絕,掌門凌霄道尊每日裡笑的合不攏嘴,甚至已經在考慮再多建一座浮空島,用來建第二座裕豐樓。
實在是,如今的裕豐樓已經人滿為患,排隊吃不到飯的修士們,時常為了一個位置大打出手,這也是天禧宗如今的掌事們痛並快樂著的事。
而所有這些的幕後推手韶黎,自然不可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韶黎憑藉這兩項技術被掌門凌霄道尊任命為裕豐樓掌事,統管裕豐樓與機械傀儡獸事項。
如此,韶黎在天禧宗的地位越發高漲穩固,連晴然元君都時常要韶黎替她留位子,讓她帶著三五知己好友前去吃吃喝喝,增進修為。
當然,整個天禧宗此刻最痛苦的要數玉屏元君了,曾經的她高高在上,對韶黎說拿捏就拿捏,即便有晴然元君護著,但只要她在掌教道尊面前吹吹耳旁風,韶黎便要倒黴。
如今玉屏元君的耳旁風算是吹不動了,韶黎為天禧宗賺了那麼多靈石,作出如此巨大的貢獻,宗門內庫房裡的靈石都快堆滿了。
這樣的情況下,掌教凌霄道尊怎麼還會為難韶黎,自然是對玉屏元君的讒言一笑而過,並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氣的玉屏元君最近修煉都頻頻出錯,差點走火入魔,韶黎算是過了好一段安穩修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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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東昇,金色的日光鋪灑了一地,卻照不進遮天蔽日的茂密森林中。
偶爾有風吹過,帶起枝葉“嘩啦啦”地作響,韶黎此刻正緩步邁入密林中。
林中四下裡很是安靜,韶黎足下踩著綿軟的枯枝爛葉,淡然的執劍在手,慢慢地深入這迷蹤嶺,行至一處平坦空曠之地,她驀地駐足轉身。
“跟了我這麼久,還不出來麼?”
低矮的樹叢後,走出來一位黑袍老者,他身量不高,面色黝黑,骨瘦如柴,兩隻綠豆大的眼睛緊緊盯著韶黎,“桀桀”地怪笑著。
隨著黑袍老者現身,接二連三又有四名修士自藏身之地出來,四面八方散開,將韶黎的所有的退路封死,向著她包圍過去。
黑袍老者為半步元嬰,另外四名修士一名金丹境後期,一名金丹境中期,剩下的兩名皆為金丹境後期。
五人,個個修為強於韶黎!
韶黎心底殺意起,冷聲道:“邪修?”
“嘿嘿,你倒是不笨。”黑袍老者一臉玩味,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天禧宗的親傳弟子花淺雪?嘿嘿,我還從未殺過所謂的天才,那滋味一定不錯!”
“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嗤,你說的該不會是凌雲宗的清徽道君吧?”韶黎身子緊繃,暗自蓄力,“他那寶貝徒弟姬翎如今可還好?”
“小丫頭找死!”黑袍老者勃然大怒,真氣鼓動,身上衣袍獵獵作響,右手五指成爪,指間氣勁爆發,威勢不凡,向著韶黎狠狠抓去。
這一下若是抓實了,韶黎不死也得殘。
黑袍老者出手之時,還不忘喊上身旁的同伴,“還不動手!待成功擊殺這小丫頭,小姐自會記爾等大功!”
韶黎冷哼一聲,並不硬接。
身法施展開,快的猶如一道閃電,倏然避過黑袍老者一擊,長劍輕顫,捲起綿綿揚花飛柳,直刺左側那名金丹境中期的修士。
“攔住她,別讓她逃了!”
十拿九穩的一抓落空,再看韶黎突擊方向,正是包圍圈中最弱的一點,黑袍老者立時認為韶黎是要逃跑。
那金丹境中期的修士一驚,只覺得置身於一片朦朧的花瓣葉雨之間,心生閒適愉悅之感,心知落入了韶黎的法訣內,便急忙提劍抵擋。
可惜他快,韶黎的長劍比他更快!
“哧!”
雪亮劍尖仿若一道閃電,瞬間露出猙獰的獠牙,將脆弱的脖頸刺了個對穿。
長劍退,帶起一蓬鮮紅血雨。
那修士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整個眼珠子凸出眼眶,滿臉的驚懼與不敢置信,長劍早不知何時落地,手捂著脖子整個人栽倒。
韶黎一劍殺一人,卻絲毫沒有喜意。
揚花飛流法訣運到極致,身形飄忽快如鬼魅,劍勢急轉,綿軟的花瓣葉雨轉變成凌厲的漫天劍雨,直指離得最近的那名金丹境中期修士。
快!實在是太快!
接近圓滿的楊花飛柳法訣與劍訣相結合,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威力。
這劍訣乃是韶黎在上次與姬翎對決時,被靈府中虛影的靈力指點之後,參考了自己修煉的功法後新悟出來的,因著韶黎的感悟境界高,這劍法竟依稀能有越階與元嬰境修士一搏的強大靈力。
身為金丹境初期的韶黎,即便是修煉出了這樣強大的劍訣,戰鬥中亦輕易不會使用。
只因這劍訣發揮出了超越自身修為的實力,所耗的靈力也是巨大,所以,韶黎一般不會用到它,除非到了要拼命的時候。
但凡這劍訣出手,若是無法滅殺對手,接下來便只能任人宰割。
以黑袍老者為首的五人,年紀都已不小,既甘為人走狗,便不會有超過自身實力的強大戰力。
這一上一下之間,哪怕這幾人論修為皆比韶黎高出不少,一時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哧!”
那金丹境後期的修士瞪圓了眼睛,眼睜睜看著雪亮的長劍劃破長空,往他喉間要害刺來。速度算不上快,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劍芒臨身的軌跡,卻無論如何都避不開。
空氣像是一下子重了數十倍,整個人如同陷進粘稠的泥沼裡,手足都被綿密的絲線一圈圈纏住。
想動,動不了!
直到喉間一涼,眼前一片血紅。
劍訣再斬一人,韶黎一步踏出,手中劍勢再變,隱隱似有微風輕輕拂面而過。
青霄訣第二技:潤物無聲,祭出。
周圍揚起濃密的霧氣,便是金丹境的修士在這濃霧中也不可見,神識亦不能用。
濃霧中一把銀劍悠然而出,裹狹著萬鈞之勢……
“當!”
青鋒三尺與厚背刀結結實實撞在一起。
劍身纖細,大刀厚重,兩者的對比異常明顯,角力結果卻出乎所有人意料。
“轟!轟!轟!”
三聲沉悶的氣爆之音響過,厚背刀顫抖著,連退了三大步。
厚背刀退,三尺青鋒得理不饒人,步步緊逼。
“咣噹!”
厚背刀終是承受不住一重強過一重的靈力,在幾下之後脫手而出,遠遠地落地。
韶黎自不會錯過如此機會,凌厲劍芒帶起一顆大好頭顱,再斬一人。
轉瞬之間,五人去其三,只餘下領頭的黑袍老者,以及那名金丹境後期的修士。
這一番變化發生得太快,黑袍老者還未反應過來,韶黎已暴起發難,藉著新領悟的劍訣之威強斬三人,成果頗豐。
黑袍老者五人分散開,原是防止韶黎逃跑,不想卻反被她利用來各個擊破。
甩開劍身上的血漬,韶黎輕喘了一口氣,劍指黑袍老者:“現下輪到你們了。”
黑袍老者與剩下的那名修士已聚在一起,面上早不見了初時的輕鬆之色,望著韶黎的目光中帶著些許懼意。
韶黎不動,他們也不敢妄動。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雙方對峙著,誰都不曾先出手。
“小丫頭在拖延時間!”黑袍老者忽而反應過來,氣急敗壞吼道,“方才她用了這麼多招,靈力定然所剩無幾,早已是強弩之末,此刻不過虛張聲勢。”
“你我快快動手,否則待她補足了靈力,今日誰也逃不掉。”
黑袍老者與那剩下的修士再不敢分開,齊齊撲向韶黎。
韶黎不退反進,向前邁出一步,修長的手指輕輕往前一指,懸浮空中的靈劍瞬間一分二、二分四、十分百……
無數的劍雨鋪天蓋地的朝著二人飛馳而去。
劍雨飛馳間竟如同烏雲遮日般密密麻麻遮蓋了天空,令人眼前一黑。
韶黎連斬三人,確實消耗了不少靈力,但她吞下大把補靈丹,消耗的靈力遂已補充回來。
方才不過示敵以弱,伺機戰而勝之。
黑袍老者眯起眼,面上幾不可查地一怔,似是想不到韶黎會棄那金丹境後期的修士,而選擇直接對上他。
“找死!”
黑袍老者心底冷哼,半點不懼。
他可不是那幾個金丹境中期、後期的廢物!
半步元嬰的修為,比之韶黎年長數倍的歲數,自然意味著超出她不知多少的臨戰經驗和法力沉澱,黑袍老者完全有理由藐視韶黎。
“叮、叮、叮————”
如雨的飛劍與黑袍老者肉掌相接,竟發出一連串金鐵撞擊的聲音,爆出點點火花。
很顯然,黑袍老者乃體修,雙掌堅硬如精鐵,可與利器相媲美。
“小丫頭,你的運氣到此為止了!”
黑袍老者連線無數飛劍劍意,只覺韶黎的法訣雖精妙,奈何修為弱於他,靈力的強度也比他差上一大截,不由地心下大定,暗道韶黎不過如此。
他鼓動丹田,鍛體法訣運到極致,周身泛起一層黑光,整個人一下子瘦了一圈,真正成了一個裹著一層人皮的骨架子。
“當!當!當!”
黑袍老者任由無數劍意劈斬在身上,雙掌猶如穿花蝴蝶,向著韶黎抓去。
韶黎緊擰著眉,潤物無聲法訣再起,騰挪轉移,游魚一般靈活滑溜,每一次都能借著濃密的靈霧恰到好處避開黑袍老者的攻擊。
黑袍老者得意地大笑,自以為勝券在握,掌間連連帶起氣爆之音,步步緊逼。
韶黎久攻不下,陷入了最為不利的消耗戰中,還要防著那金丹境後期修士的偷襲,一時間危機大增。
這般下去待她靈力耗空,必敗無疑!
韶黎當機立斷,再度回憶起那日靈府虛影將他的靈力附著在靈劍之上時的情景,慢慢的用自己的靈力模擬出類似虛影那強大的靈力,再度附在劍刃之上,以一招平刺,毫無花俏地往黑袍老者面門直去。
黑袍老者大喜,只當韶黎靈力耗盡,黔驢技窮,雙掌抓向韶黎長劍。
這不可能!
突然,黑袍老者大驚失色,真正對上韶黎平靜無波的眼。
強大的靈力透過飛劍瞬間湧入黑袍老者體內,他的身體彷彿一顆熟透的桃子,被人用巨力狠狠敲擊,瞬間炸得稀爛。
韶黎收回長劍,強忍著丹田因靈力使用過度而引起的隱隱抽疼,嚥下湧到喉間的一口淤血,轉過身來冷冷望向剩下的那名修士。
“你、你竟然殺了他?”
那修士像是見了鬼般瞧著韶黎,滿臉的驚懼與不信。
黑袍老者與韶黎相鬥,出招速度實在太快,他站在邊上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瞅準時機抽冷子給韶黎來上一下。
剛剛韶黎法訣太快,黑袍老者敗得也太快,他甚至都沒有看清兩人的動作。
韶黎只平平刺了黑袍老者一劍,然後他便死了!
連著黑袍老者都鬥不過韶黎,他還留在這裡作甚?
逃,快逃,逃得遠遠的!
此念一起,鬥志全消。
那修士被韶黎嚇破了膽,只恨父母沒有給他多生一雙腿,轉過身便往來時的路狂奔,連著背後空門大開都顧不得了。
韶黎又如何能放他歸去?
當下足尖一點,轉瞬掠至那修士身後,一劍留下了他的性命。
至此,韶黎以一對五,將其全誅。
還未等她鬆一口氣,忽而一陣冰冷殺氣臨身,讓她全身寒毛盡數乍起,仿若置身冰天雪地。
危險,前所未有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