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飛所說,不是沒有道理。
三軍都在京城之外,即便最近的中軍,也需一日才能抵達京城,可謂遠水救不了近火。
不要說禁衛軍與皇城司聯手,即便兩者並不參與,只要袖手旁觀,僅須調動各個世家的私衛與夜魈配合,就能拿下皇宮,廢掉大興帝的帝位。
侯曉與容戴二人,陷入了深思,也可以說猶豫。
延飛卻急了,道:“我等京城世家大族,聖上先是以莫須有的罪名除去了唐家,再因謀逆而除去越家,如今又明暗結合要滅我延家,若是此時再心存僥倖,兩位可曾想過,延家之後,侯家與容家必亡!”
容戴猶疑片刻,道:“聖上曾屢次提起,要建立士庶分權與制衡,難不成只是他的權益之計,其目的不過是為了麻痺我等世家?”
容戴的心態與延飛、侯曉還是不同,他容家被稱為京城門閥世家之一,不過是硬湊上來的,容家對皇權根本就構不成任何的威脅,所以,他並不相信大興帝會針對容家,而且,容家本來就有退路,那就是,大不了辭官歸於田園。
這一點容勳當日已經跟父親容奇與其他人都提過,而且,他已經帶了個好頭,早就辭去了翰林編修的官職。
此時的侯曉,也拿不定主意,看向延飛道:“此事重大,延兄先在此處安歇,待我回去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本就猶豫不定的容戴,便連忙附和道:“侯兄所言極是,這件事不僅關乎我等世家命運,而且涉及朝政大局,我也需要回去徵詢一下長輩的意見。”
二人走後,延飛在議事堂內轉悠了幾圈之後,又叫來了侍從,讓他去通知皇城司的自已幾名親信頭領,來此處議事。
自從唐宴死後,皇城司正使的職位落到了延飛的身上,他便將皇城司的主要頭領,基本都換成了自已人。
無錯書吧皇城司本就是一個相對獨立的機構,雖名義上隸屬於兵部統籌,但侯曉初任兵部尚書,也不想因此得罪延家,所以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任由他行事。
大興帝眼裡,向來只把皇城司看成維護京城內部治安的力量,說白了,也就是一個規模大一點的衙役部門而已,所以,他向來並不關注皇城司。
真說他關注的,除了西北中三軍之外,便是京城內外的禁軍了。
大乾開國以來,禁軍所用的人員,基本都來自士族中的世家。
歷作皇帝之所以如此,其目的,就是想把這些世家與皇家的安全捆綁在一起。
禁軍負責守護正常情況下的京城與皇宮安全,而禁軍中又彙集了大乾從一流到三流世家的諸多子弟,這就意味著,誰要想對皇帝動手,首先必須要對這些世家子弟動手。
如此一來,便可以扼制住個別世家大族逼宮謀反的意圖。
即便到了大興帝這兒,他也一直保持著這種想法。
所以,這才讓禁軍保留了清一色世家士族子弟的編制。
而世家子弟之所以願意加入禁衛軍,是因為透過一段時間的禁衛軍服役,便可以調任西北中軍以及地方都司等,成為低階將領,然後就可以憑藉資歷與戰功不斷升遷。
例如唐承、延亮、越展,這三位最終升到一軍主帥的大將軍,皆有過禁衛軍服役的履歷。
如此一來,便形成了類似於質子的連帶關係。
理論是,的確是這麼回事。
若是某一家族謀反,必定與要與由世家子弟所組成的禁軍對抗,也就相當於得罪了其他世家。
但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
其一,若真有世家要謀反,誰不會在乎是否會得罪其他世家,只要奪得天下,即便那些世家的子弟被殺,他們也只能隱忍而臣服。
其二,正是因為禁衛軍都是由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所組成,所以,戰力並不強,甚至可以用一塌糊塗來形容。
當年越家謀反時,陸風是提前通知了禁衛軍佯戰放行,若是真的抵抗,只怕連越傢俬衛的戰力都遠遠不如。
說白了,對於皇家而言,將這些世家子弟放在禁軍,不過是拿這些世家子弟當人質而已;而對這些世家而言,將子弟送入禁軍,則完全是出於鍍金的升官發財利益考慮。
可這個機制自大乾開國至今,一百多年來皆是如此,無論大興帝還是士族世家,似乎都忘了這一點。
因為,此事對於雙方,都成了約定俗成的一種慣例,不需要深思的行為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