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的姨媽依舊坐在那張略顯陳舊的木椅上,喋喋不休地訴說著,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焦慮。她試圖用她那歷經風霜的經驗,去勸說她那倔強如牛的妹妹,放棄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找回已經丟失的林木,再生一個兒子。她的言辭中充滿了對現實的妥協與無奈,彷彿是在告訴妹妹,這就是生活的真諦,是無法逃避的命運。
然而,此時此刻的林木母親,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支撐,她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與不屈。她無心再聆聽姨媽的勸說,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用那略顯沙啞卻異常堅定的聲音說道:“我一定要把我的孩子找回來,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她的聲音雖輕,卻如同一把鋒利的劍,劃破了姨媽的喋喋不休,也劃破了這個沉悶的空氣。
在那個時代,重男輕女的觀念依舊根深蒂固。林木的母親又何嘗不理解姐姐的良苦用心呢?她深知,只要她能生下一個男孩,或許就能讓她的丈夫在那個重男輕女的社會中找回一絲尊嚴,不再因看到女兒的那一刻而心生失望。也許,那樣他就能重新擔起家庭的責任,不再每日沉迷於打牌,而是能夠放下手中的牌局,迴歸家庭,更加努力地工作,為這個家撐起一片天。
可是,這位可憐的婦女,又何嘗不明白這些現實的無奈呢?她深知,在這個社會中,女人總是處於弱勢地位,尤其是在生育這個問題上。她更明白,即使她再生下一個男孩,也無法保證就能改變丈夫的陋習,就能讓這個家重新煥發生機。但她還是堅定地選擇了自已的道路。
然而,在那個特定的時代背景下,計劃生育政策的宣傳彷彿化作了無孔不入的風,悄無聲息地滲透進了村裡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狹窄的巷弄,還是繁忙的路口,都隨處可見計劃生育的標語和廣告,它們以各種形式存在著,猶如一道道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著每一個家庭的生活與未來。
在那個年代,一個家庭只能生育一個孩子的規定猶如鐵律般不可動搖。這個規定如同一把無形的尺子,衡量著每一個家庭的幸福與希望。對於那些渴望擁有更多孩子的家庭而言,這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們中的一些人試圖悄悄躲避計生辦的監管,用盡心思、費盡周折地想要生下第二個孩子。然而,即便他們能夠在極其簡陋和惡劣的環境中成功誕下新生命,也會因為沒有準生證而面臨無法上戶口的困境。
戶口,這個看似簡單的字眼,在當時卻承載著沉甸甸的重量。沒有戶口的孩子,就如同沒有根的浮萍,隨時可能被生活的洪流捲走。村裡的孩子們,一旦失去了這個身份的象徵,就可能被強行送走,遠離他們熟悉的家園和親人。這樣的現實,如同冰冷的寒風,刺透了每一個家庭的心。
面對如此嚴峻的現實,人們不得不選擇妥協。他們無奈地接受著高昂的罰款,那些數字如同沉重的巨石,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為了湊齊這筆費用,他們不惜賣掉家裡一切能賣的東西,哪怕是最珍貴的、家裡唯一的一頭老牛。那頭老牛,曾是他們辛勤耕耘的夥伴,是他們生活的依靠,但在那一刻,卻只能化作冰冷的鈔票,用來換取那個象徵著合法身份的小小的戶口本。
林木的母親,因為生育林木時糟糕的環境,落下了病根,也因此僥倖逃過了上環的命運。但她的丈夫卻沒有那麼幸運,被抓走強行結紮了。鈴木的姨媽雖然不明白妹妹為何如此生氣,但還是換了一副和顏悅色的面孔,試圖用言語安撫,並拿出了別人給她的幾百塊現金作為報酬。要知道,在那個時代,幾百塊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然而,這場談判最終還是以慌亂和爭執告終。
林木的母親,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因為生育林木時所處的糟糕環境,不幸落下了難以根治的病根。讓她在某種程度上僥倖地逃過了被迫上環的命運。然而,命運似乎並未因此而對她格外開恩,她的丈夫就沒那麼幸運了,在某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被抓走強行進行了結紮手術。
面對這一連串的打擊,林木的母親心中充滿了憤怒與無奈。而林木的姨媽,雖然不甚明白妹妹為何如此生氣,但她還是換上了一副和顏悅色的面孔,試圖用溫柔的話語安撫妹妹那顆受傷的心。她甚至拿出了賣出林木所得的幾百塊現金,作為對妹妹的補償和安慰。在那個物質匱乏、生活拮据的時代,幾百塊無疑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足以讓許多家庭為之動容。
然而,儘管姨媽做出了種種努力,這場關於林木命運的談判最終還是以慌亂和爭執告終。林木的姨媽捂著被打的臉頰,臉上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她追了出來,最終還是帶著一臉手足無措的妹妹,一同前往了買下林木的那戶人家。
等她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天光大亮,金色的陽光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灑滿了大地,給這個寒冷的早晨帶來了一絲溫暖。林木的姨媽牽著妹妹的手,妹妹則揹著林木的姐姐,她們的鞋底沾滿了厚厚的泥土,那是她們一路走來所踏過的泥濘與艱辛的見證。每一步都顯得那麼沉重,彷彿揹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