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教授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是剛知道,陳掌櫃把《蘭竹圖》三千塊賣給了日本人,誰知道讓《京城晚報》給探到了訊息,曝了出來,什麼成交地點、買主的情況,一切的細節都寫的十分詳細,和他真的見到了一般。連‘裱糊王’於慶同給修補的都報道了出來。”
無錯書吧文三兒一聽便明白了,定是陸中庸這個王八蛋乾的,只是這事兒也不知是誰透露給他的,難道是老侯?
便道:“這最多也就是陳掌櫃賺的太狠了些,買賣人麼,爆出來就爆出來唄,這能出什麼事兒呢?”
羅教授瞪了一眼文三兒,道:“我說文三兒啊,你怎麼還這麼幼稚呢?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日本人都打到北平了,噢,你還和日本人做生意,賣的還是中國的文物,這不妥妥的賣國賊麼?
這不,下午兩點《京城晚報》剛一放出來,北平各界人士便鬧開了鍋,那燕京大學和清華大學的學生們也大鬧了起來,一夥激進的學生跑到琉璃廠把‘聚寶閣’砸了個稀巴爛,陳掌櫃也被暴打了一頓,要不是警察攔著,學生們差點把‘聚寶閣’一把火燒了。”
文三兒哼了一聲,道:“光鬧自已人有什麼能耐,有種去盧溝橋和日本軍隊幹去?再不濟和我一樣,給二十九軍送些彈藥補給也成啊!”
接著又道:“我知道這是誰寫的,除了那狗日的陸中庸,沒別人,他昨天還花三塊大洋想讓我將這訊息透露給他,結果我沒幹,白吃了那孫子一頓飯!”
羅教授點了點頭,道:“文三兒,沒想到你小子還挺夠意思,三塊大洋夠你一個多月的工錢了吧?!這都沒出賣你們東家,不錯!
陳掌櫃這個人吧,哎.....到底是生意人啊,只顧著賺錢,你瞧瞧,如今出事了吧?”
文三兒心想:“聚寶閣這次完了,陳掌櫃估計是暫時翻不了身了,自已這拉包月的好差事也就沒了,要不是今天在土堆裡撿了些大洋,以後還不又得過那三餐都難保的苦日子?”
他忽又想起了張寡婦,她一人拉扯兩個孩子,這下工作沒了,一家人的日子自然不好過,等晚上自已去看看她去,要是能幫就幫她一把。
日本軍隊和二十九軍打打停停,北平城裡的日本僑民便成了民眾的宣洩出氣的目標,往常總是穿著日本和服上街的僑民在見到城裡一見日本人就打後,嚇得都不敢再穿出來了。
晚上他回到住處,果真自已和做飯的張寡婦以及老侯都丟了差事,陳掌櫃躺在床上休養著,這次被打的不輕。
張寡婦正收拾著行李準備離開,老侯則已打包好了行李,見了文三兒,嘆了一口氣,匆匆離開了。
張寡婦幽怨的看了文三兒一眼,默不作聲,搬上行李準備就走。
文三兒的行李不多,捲了卷便塞到了車底。
追上張寡婦道:“我送你吧!不收你車錢!”
張寡婦愣了一下,最終還是上了文三兒的車。
待到了地方,文三兒拿出兩塊大洋遞給了張寡婦,道:“你先拿著用吧,彆著急,像你這樣有手藝的好找活兒!”
張寡婦明顯的有些感動,眼圈一紅,道:“進屋喝口水吧!”
文三兒笑了笑道:“不了,讓別人瞧見也不大好,況且你還有孩子在屋裡,回去吧。”說著將大洋送到張寡婦手裡,拉著車走了。
張寡婦望著文三兒拉車逐漸遠去的背影,兩滴淚悄悄地從眼角順著臉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