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兒很快便加入了志願運輸隊,出了西便門,隊伍浩浩蕩蕩地竟排出了七八里地長,文三兒心道:“好傢伙,咱中國老百姓多愛國呀,口頭上一個有力的出力,就有這麼多人當志願者,真是......”
此時的文三兒感覺自已做的事兒要比拉人力車更有意義,也更有意思,手中摸著光溜溜的車轅,心中又回味起女學生楊秋萍和羅夢雲軟膩的小手來,越想越得勁兒。
心道:“這一打仗,平日裡不受待見的人也變得有用了許多,至少還能出力去做運輸,漂亮的女學生們還能讓摸摸手,要是平日裡,還不得一巴掌甩過來?”
文三兒感覺也許這是一個能讓自已翻身的機會。
正沾沾自喜胡思亂想之極,路上迎來了潮水般逃難的人群,運輸隊的人好奇地向逃回來的人打聽前線的情況。
一個商販模樣的中年男人心有餘悸的道:“哎呀,前面打得太兇了,日本人的飛機大炮真忒厲害了,一炸一大片,我瞧著29軍快頂不住啦,人可死多了,我瞧你們也趕緊跑吧,別上去了,去了也是白搭一條命......”
忽見旁邊一押送人員衝過來對著那中年男人就是一腳,將其踢了一個跟頭,罵道:“媽的,前面的當兵的在流血犧牲,大家夥兒正給前線運送彈藥和補給,誰讓你他媽的在這裡胡咧咧,動搖軍心!再說,老子一槍斃了你!”
文三兒急忙攔住那押送員,道:“嗨,這位爺,別和他一般見識,他是讓日本人的飛機大炮嚇壞了,咱們別因為他耽擱時間了。”
那名押送員這才將手槍放到槍套中,一揮手,喊道:“繼續前進!”
忽見人群“轟”的一下亂了套,四散逃去,接著聽到旁邊有人嘶喊道:“操,日本人的飛機!大家快躲呀!”
文三兒扭頭往天空上一瞧,只見兩架機翼上塗著小日本國旗的飛機嗡嗡的從天上向著運輸隊人群俯衝過來,飛機身下還有兩架機關槍,正不住的往出噴射著火舌,兩架四排子彈將地上頓時射出四道兩尺多高飛塵不斷向著文三兒這邊逼近。
文三兒左右瞧了一下,沒有可遮擋躲避的地方,他知道這飛機機槍射得是一條直線,於是轉身死死盯住那最接近自已的那道塵土,在迫近自已約有十幾米的時候,便往一旁一個虎躍,避了開去,接著爬在地上,將身體縮成最小的一團。
待機槍子彈俯射過去,文三兒正欲爬起,忽聽到“轟!”“轟!”“轟!”三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震得他五臟六腑猶如被巨大的鐵錘猛的錘擊了一下,前後左右的不斷翻騰。
不由得張大了嘴巴,耳朵一時什麼也聽不到。
文三兒腦中駭然道:“這炸彈的威力可真大!熱兵器時代,血肉之軀如此不堪一擊!”
正有些後悔,覺得自已不該在漂亮女學生的煽動下便來冒這種險,命都沒了,什麼也就完了。
正胡亂尋思之際,只覺後背“咣噹”的一聲被重重砸了一下,文三兒腦中嗡地一下,心中驚道:“不會是炸彈吧?”等了幾秒見沒炸,忽想起這動靜好像是一隻裝滿土的麻袋飛起來砸在自已後背上。
無錯書吧他此時心中大駭道:“我文三兒還沒娶媳婦兒呢?可別讓這土包給自已活埋了呀!”
於是在一種求生求女人極端慾望的支配下,他的身上忽生出一股極大的力量,如同牛頂頭或是豬拱地一般,硬是一口氣從壓住自已近一米深的土堆裡拱了出來。
當他如同狗甩水般的抖完頭身上的時候,他被土坑的四周散落著殘肢斷腿給驚得呆住了,他兩眼發直得看著眼前的一切,感覺戰爭機器對於血肉之軀的人來說,太過殘酷。
不光是人,就連樹呀,草呀,有時也會跟著遭殃,所以他此時更加痛恨起日本鬼子來,想著他媽的你們在你們的地盤上待的好好的,幹嘛非要侵略別人的國家!
文三兒從路邊的水溝裡找到被爆炸氣浪掀翻的人力車,推上來後,忽然發現地下有枝手槍,像是那個押送員的,他下意識地撿起來插到自已的褲腰上,又撿了幾箱沒炸開的手榴彈,一件件的搬了上了車,推車繼續給二十九軍送彈藥去了。
到了前線,士兵們傷亡損失很大,個個顧著打仗,沒有幾個人搭理文三兒,文三兒找到一個像是長官的人,將人力車上的手榴彈卸下,那長官拍了拍文三兒的肩膀,讚道:“被炸彈炸了還能來,好樣的!”
文三兒點了點頭,感覺自已已出了自已的一份力,有始有終,看著形勢,只怕守也守不了多久,這就回城裡去算了。
他本來想著偷偷藏幾個手榴彈帶回去,但瞧見前線士兵們更需要這東西,便沒有拿,拉著空車,返回到自已當初被炸的地方,從土裡撿了些銀元、幾十枚散落的手槍子彈和幾枚散的手榴彈,將子彈和手榴彈用布纏起來背在身上,銀元裝在兜裡,拉著車回城裡去了。
城裡當時的氣氛已經到了十分緊張的程度了,西便門的城門口堆著沙包掩體,路口設著鐵絲網,城樓上還架著兩挺重機槍,29軍的巡邏隊在城門口上盤查行人。
文三兒是給29軍送過彈藥的,他頭上身上的塵土和菸灰一看就知道是從前線戰場上回來的,那盤查計程車兵見了一揮手便讓他過去了。
文三兒心道:“還是自已人好!”拉著車到象來街的一個酒館裡坐下,叫了二兩衡水老白乾,一盤醬牛肉,又要了一碗刀削麵,邊吃邊喝大嚼了起來。
酒足飯飽後的文三兒晃晃悠悠出了門,心裡高興道:“媽的,這一趟城沒白出,為國出了力不說,還撿到了不少好東西。”
正拉車走著,忽聽見有人喊道:“文三兒,真巧了,我正等著叫車呢,快來,拉我去西四牌樓。”
文三兒一瞧,只見是羅教授,又往他兩旁瞅了瞅,沒見他女兒,這才拉著車走了過去。
羅教授剛坐上車忽又想起了什麼:“哎,文三兒,陳掌櫃的‘聚寶閣’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和沒事兒人似的?也不過去看看?”
文三兒聽了心裡一驚,忙問道:“‘聚寶閣’出了什麼事兒?我......我早上送陳掌櫃過去就被學生鼓動著參加志願運輸隊去了,這不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