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月喝著溫熱的金銀茶,聽解九慢條斯理地說完,她只提了三個問題,解九透過張家線把物資送到長沙,搭的是哪條線?怎麼搭的?接頭人是誰?
解九搖頭,“顧奶奶,這事兒我也不太清楚,我們沒有接頭人,每次接頭地址也不一樣,每次接頭前我都能收到信件,我的人把東西放在給的接頭地址那兒就行了,剩下的事兒由拿貨的人處理。”
顧曉月嘆了口氣,小羅布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明明有能力搭線,偏偏要搞成單線,她想給他送封信都行不通。
黑瞎子喝了一口茶,說道:“阿嬤你就別想了,啞巴那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們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的好。”
道理顧曉月也都明白,沒有再多說什麼,再等等吧,明年日本人就投降了,她就可以回去看看。
她的小羅布,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解九繼續說,現在長沙聲望最高的張隨今,九成可能是官爺給他造的勢,他覺得,如果沒有出什麼意外,戰爭結束後,張隨今就會被調到總部。
顧曉月對此沒有做多評價,既然說了是張啟靈的意思,那她也沒什麼意見。
聊完,顧曉月被幾位夫人拉著打了幾圈牌,黑瞎子和齊鐵嘴不好混入家眷堆裡,跑到一旁跟解九玩兒炸金花,解九老謀深算,黑瞎子一個不注意就著了兩次道。
至於齊鐵嘴,輸了個徹底,嘟囔著下次再也不和兩人玩兒牌了。
離開的時候,解九叫住顧曉月,欲言又止。
顧曉月抬頭,笑著問道:“有什麼話就說,什麼時候鼎鼎有名的九爺那麼猶豫不決。”
解九笑了笑,問道:“我就是想問,顧奶奶為什麼改了姓改了名。”
要知道官爺回了長沙改姓引起多大的波瀾,大多數人雖然面上不敢多問,但心裡都在偷偷編排,更有甚者認為,官爺是被邪魔上了身,想請人跳大神給官爺去去邪。
大家當面都不敢問官爺,後來戰事起,更沒機會問了。
一旁的齊鐵嘴睜大了眼睛瞧著顧曉月,滿臉的求知慾,他不敢問,現在解九問了出來,他一定要聽到答案。
顧曉月思索片刻,回答道:“去吉林的時候,我見到許久未見的親人,記起我原本的名字,白瑪這個名字自然就不會再用了,小羅布是我的孩子,自然也跟著改了姓。”
解九瞭然的點頭,表示明白了,這年頭和親人分別的人也不少,顧奶奶找到親人,改回真正的名字,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作揖道:“顧奶奶有空再來寒舍瞧瞧,內子很喜歡和顧奶奶聊天逗趣兒。”
顧曉月點頭,帶著黑瞎子和齊鐵嘴幾人離去,香港作為租界,來往各國商人絡繹不絕,顧曉月一直刻意減少外出次數,除非必要。
黑瞎子倒是整天到處亂跑賺外快,顧曉月勸過他,家裡又不缺錢,不需要他整天到處亂跑掙錢。
黑瞎子搖搖頭,娶新媳婦兒的錢必須是自已掙來的,不然不是男人。
隔了幾個月,顧曉月看到了黑瞎子的新媳婦兒,一輛全改裝摩托車,德國那輛不能運過來。
齊鐵嘴瞧見之後非得讓黑瞎子帶著自已兜風,顧曉月眼觀鼻鼻觀心沒有阻止,看著黑瞎子一路閃電帶火花衝了出去,齊鐵嘴的尖叫慢慢遠離。
顧曉月感嘆一聲,“年輕真好。”
到家的時候,齊鐵嘴的腿都打著兒顫。
顧曉月挑眉道,“怎麼樣呀小八,是不是很好玩兒。”
齊鐵嘴臉色蒼白,十幾分鐘的時間,他看見了幾十次祖師爺的臉,他勉強揚起一個笑容回答顧奶奶,“挺好玩兒的,下次我就不玩兒了,我這老骨頭老腿兒,再來兩次就得散架了。”
黑瞎子從後面走來,手搭上齊鐵嘴的肩膀,“別呀八爺,年輕就是要多鍛鍊,多來兩次就適應了。”
阿嬤不願意陪自已飆車,好不容易逮著個齊鐵嘴,自然是要把羊毛往死裡薅。
齊鐵嘴想說什麼,卻一臉秘色地乾嘔一聲,黑瞎子連忙避開。
……
香港的日子也不算太太難熬,每天看看書做做飯,偶爾來了興趣就提著東西去寫生。
黑瞎子是個坐不住的,經常跑去解九那兒找活兒幹,美其名曰勤儉持家,家裡有他這種人,阿嬤就偷著樂吧。
齊鐵嘴又開了家商鋪,就開在瞭解府旁邊,充分展示了他的膽兒小,不過也怪不了他,他不能動武,與普通人無異,遇見事兒了沒有自保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