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飛來的人面鳥驅逐大殿裡的外人，黑瞎子的槍一槍一個，張啟靈的寒刀白刃逐漸染成紅色。

人面鳥太多了，打車輪戰他和黑瞎子也會被耗死，但是他知道，這場亂戰持續不了多久。

一聲號角聲響起，青銅門緩緩開啟一個縫隙，人面鳥四散而去。

青銅門大開，陰兵邁著整齊的步伐一步一步踏入青銅門，黑瞎子和張啟靈一同握著鬼璽混入其中。

青銅門後的東西，是張家守護幾千年，也是捆住張家幾千年的東西。

進去後，踏過奈何橋，來到一片空地，這地上有著上萬條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就像是血管一樣。

何為終極，就是前方的，它就是世界萬物的終極，它是世界初始的力量，是神聖不可撼動的存在。

黑瞎子問：“要過去嗎？”

張啟靈點頭，不用去最裡面，人體羸弱，是受不了終極巨大能量的。

四千多年前，張家祖先發現終極，將其視為神蹟，甘願為終極做事，用盡全力守護，用無數個族人的生命去獻祭，可對於那時的終極來說只是無用功罷了，凡人的血肉之軀又怎能補益山海？

在終極的影響下或者說在終極的計算下，張家祖先的血脈逐漸變得特殊，張家祖先將其視為神明的恩賜。

其實，就是終極變得更趁手，張家可以以百年為單位，去剷除不確定因素，能做一個更好的器皿。

康巴落族其實是張家的一個支脈，與張家分割幾千年，守護墨脫的那個假青銅門，作為一顆棄子，也是一顆備用子。

長生、失魂症是終極用來控制張家的手段，上一世，他是在這裡一點一點挖掘出來的。

這是重生後他第二次來這個世界的青銅門後，但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自已會來到這裡。

張啟靈順著山坡一步一步爬上去，在終極的周圍停下，將母親放下來，割斷那如同血管一樣的藤蔓，從中間切開兩段，將母親的手腕割開一個小口，將藤蔓條分支分別插入張啟靈的傷口和顧曉月的傷口。

黑瞎子站在高處警惕的看著四周。

將康巴落族的長生後遺症消除的做法說難也不難，就是用終極的力量進行獻祭，將靈魂強行鎖定在身體裡，但是，母親現在失魂症已經發作了，他沒有把握把母親的靈魂拉回來，只能試一試。

血紅色的藤蔓一步一步蔓延，張啟靈曾經無數次像這樣獻祭自已，只是這一次，壓在他身上的，不再是張家的十萬大山。

張啟靈緩緩閉上眼，來到了一片虛空之中，這裡什麼都沒有，路的前方沒有盡頭，他好像在前進，但始終原地踏步，他找不到母親。

黑瞎子站在不遠處，背靠著峭壁，手中的槍打著轉，他不清楚自已等了多久，大約一天左右，張起靈醒了過來，但是顧曉月並沒有醒。

黑瞎子把揹包裡的小瓶子拿了出來，這裡面的東西是他們最後的方法，這個就是在南海王地宮，發現的能致幻的白色粉末，能刺激人的大腦神經，讓人看見自已最不想看到的或者最想看到的。

這個方法很危險，如果一直讓人看見自已最想看到，他可能會沉迷幻境，如果讓人看見最不想看到的，他也可能會繼續落入深淵。

張啟靈和黑瞎子只能去賭那1\/3的機率，喚醒顧曉月的理智，讓她清醒過來。

白色粉末塗在了顧曉月的人中，張起靈再次躺下，在虛空中一遍一遍喚著“阿媽”。

顧曉月離開姥姥後，覺得太累了，就閉眼睡著了，她放任自已的靈魂，一點一點的墮落沉睡，她的心已經遮蔽了周圍的一切聲音，她的周圍什麼都沒有。

她不確定自已到沉睡了多久，直到周圍泛起了白光，再次有了事物，她又看到了那個小山頭，她看見自已在哭，看見外婆在無力掙扎，看見空中冷漠的螢幕。

這一次，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她從小就是個不願意讓自已吃虧的人，系統讓她經歷這些，系統讓她承受這些，憑什麼她死了，它卻安然無事？

顧曉月的睫毛輕輕顫動，最後睜開了眼，張啟靈就在她的眼前。

“阿媽。”

顧曉月粲然一笑，但張啟靈的眼睛微微一縮，他看清了母親眼底絕望和空洞。

系統對於顧曉月來說，是非自然的，顧曉月並不清楚怎樣才能弄死它，系統唯一一次表現過激，或者說，唯一一個漏洞，就是張啟靈。

它不願意張啟靈發現世界不對，引起未知效應，未知效應究竟會引起什麼，顧曉月也不清楚，但好像是顧曉月唯一知道的，能用的方法。

顧曉月是個怕死的人，未知效應一旦引起，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能系統會消失，可能她也會消失，但她更怕自已有一天會安心於生活，安心於這方世界，最後忘記姥姥的死，被時間磨平一切。

時間會抹平一切，看似美好，實際上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忘記親人的死，繼續與系統相處一輩子，最後與仇人相處成朋友，忘記逝去的生命，忘記自已曾經吃過的苦，受過的難，變得不像自已。

所以，她要在她有那個決心的時候，去孤注一擲。

“小羅布，阿媽的小羅布。”

張啟靈俯身而去，“阿媽。”

顧曉月額頭抵在張啟靈的額頭上，像小時候一樣，這一次，她要告訴張啟靈所有的事情。

【警告！！警告！！】

【警告！！！宿主這麼做系統會使用強制措施！！！】

紅色的警告字眼密密麻麻地佔滿了顧曉月的視線。

“你沒有遮蔽我的內心？一直都是？”否則怎麼會知道這個時候她的想法？

系統沒有正面回答她，警告的紅色字眼繼續閃爍著光，相當於預設。

不過，她不怕系統，如果系統可以啟用除任務外的強制措施，那麼當初她離開逃跑，系統就可以繼續用抹殺做威脅強制讓顧曉月帶張啟靈離開，而不是隱瞞了張啟靈重生的事情，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就為了讓她心軟帶張啟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