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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再見姥姥

那道強光亮起,顧曉月只覺得自已像是年糕,被人拖拽,她好像在動卻又沒有在動。

等到眼前不再是一片雪白,地面升起太陽線,黃色的磚瓦,人流湧動的汽車,在電線上站成一排的麻雀,以及熟悉的單元號。

她……回家了對嗎?

顧曉月想用手掐自已是不是在做夢,卻發現抬不起雙臂,她的臂膀是被震傷骨頭過的。

抬不起雙臂並沒有讓顧曉月沮喪,反而是清晰的疼痛感讓顧曉月驚喜萬分,每疼痛一下,都是在訴說眼前的真實。

顧曉月拖著滿身是傷的身體往前跑,路的前方是家,是她遙不可及的過往。

她跑回家,卻發現大門敞開,裡面站著烏泱泱的一片人群,她想問問身邊人怎麼回事兒,手卻直直穿過身邊人的身體。

“你說好好一姑娘怎麼就死了呢?”

“誰知道,說不定有什麼特殊疾病。”

“真造孽呀,這女娃兒前兩天還和我在院子裡打牌來著。”

她穿過人群,到了最裡面,看到了床上的自已,閉著眼睛,就像睡著了一樣。

顧曉月冒著冷汗將自已反折過去的手指折回來,明明她的疼痛那麼真實,但她卻還是個孤魂野鬼。

她看見了人群中的小黑崽,它大叫著,想讓床上的人醒來,想讓周圍的人從它的家離開,卻無濟於事,或許是太吵了,周圍人覺得它是瘋狗,想將它趕走。

醫護人員想將床上的自已帶走,小黑崽衝了過去,它不知道什麼是醫生,它只想保護自已的小主人,卻被旁邊地人一腳踹開,穿過顧曉月想要接住它的手,摔倒在了牆角,揚起一片塵土。

小黑崽嗚咽兩聲,想要爬起來,沒走兩步,又重重的摔下。

顧曉月想要抱抱它,顧曉月想要安撫它,顧曉月想要帶它去寵物醫院,可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的身體被送進了醫院,小黑崽和她一樣拖著一瘸一拐地身體偷偷搭上了救護車。

顧曉月看著醫生經過鑑定給她下了死亡證明,死因,熬夜導致的急性心臟梗塞;看著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一陣唏噓,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麼離開了;看著醫生給她的身體蓋上了白布,標誌著她生命的結束。

小黑崽躲在板床下面,顧曉月無數次想要重回身體,但都無濟於事。

既然碰不到,就像鬼魂一樣,為什麼還要自已回來?難道就是要給她希望再奪走讓她陷入又一次絕望嗎?

顧曉月回到這裡後,第一個見到的是她閨蜜李杏,時隔一個輪迴的故人再次相遇,明明已經跨過了世界的距離,卻隔著一個空間的差距,無法訴說她的遭遇。

杏兒小時候是個皮小子,小小的人兒,看自已受欺負,杏兒就像八爪魚一樣抱住她,說她會保護自已。

李杏站在自已屍體面前,似乎想嘲笑自已居然熬夜猝死,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

她趴在自已屍體上失聲大哭,明明說好的一起考大學,明明說好的要陪著對方走一輩子,明明說好的老了進同一所養老院,可她的月月卻走在了自已前面,那麼突然,那麼猝不及防,明明前一天晚上,她們還聊著班裡的八卦。

顧曉月想安慰杏兒,想讓她不要那麼傷心,想告訴她自已就在她的眼前。

不多時,一位白髮婆娑的老人匆匆趕來,她站在停屍房門口,混濁的眼睛裡佈滿淚花。

“姥姥……”顧曉月喊道。

姥姥咬緊唇齒,沒讓眼淚掉了下來,這個堅強了大半輩子,從亂世走來的老人,已是垂暮之年,為了那不省心的女兒,親手養大的小么兒,就這麼離開了她身邊。

“姥姥的小么兒嘞。”她走到顧曉月的屍體面前,用手觸碰她,滿是老繭的雙手拂過顧曉月的臉頰,眼淚止不住落下了一顆,滴到白布上,滴到顧曉月的手中,穿過顧曉月的手,最後落到地上。

姥姥深吸一口氣,扶著床沿站起身,找到了醫生,以親屬身份簽了字,她摸了摸顧曉月的頭,苦笑著說:“走咯,姥姥的小么兒嘞,姥姥帶你回家。”

她的小么兒,在她膝下長大,一輩子沒享過什麼福,她才十七歲,就永遠離開了人世。

出殯那天來的人不是少,顧曉月坐在院子旁的鞦韆上,看著這從未改變的一切,院子裡大人們吃飯喝酒,叫曲兒的哀悼早夭的生命,正堂裡的屍體畫著鮮豔的妝容,明明所有的一切都關於她,但所有的一切卻與她無關。

姥姥打了好幾個電話,但顧曉月的父母還是不願意回來,她捂著心臟喊兩個沒有心的狗東西,最後在杏兒的安撫下平了氣息。

小黑崽守在她的棺材旁邊,它是被杏兒帶回來的,治好了傷,腿上纏了繃帶 似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除了她。

顧曉月最終是被火葬的,政策要求,不能土葬,姥姥和杏兒帶著她去火葬場,小黑崽偷偷跟在後面。

屍體交給工作人員,裡面不予許外人進去,溫度太高,一隻小小的黑影,繞過所有人,進入了火葬的房間,它熱得吐著舌頭,但眼睛卻盯著一點一點被火苗吞噬的自已。

它彎下腰,蓄勢待發,顧曉月意識到它要做什麼,伸出手阻攔,“小黑崽,不要過去!”

年老的小黑崽用盡它全身力氣一躍,它不明白什麼死亡,什麼是危險,它只知道,要去追隨那個一直陪伴著它的小主人。

工作人員一時不查讓它過去了,急匆匆地跑過去關火。

火苗吞噬了顧曉月的過去,也吞噬了小黑崽,小黑崽地哀嚎聲在顧曉月的心上割開又一道口子,她明明也站在火中,卻又沒有站在火中。

顧曉月哭著一聲又一聲喊著:“小黑崽……小黑崽……”

大火只用了十分鐘燒將她過去的身體燒成了灰塵,也只用了十分鐘的時間將小黑崽活活燒死。

姥姥知道孫女留下來的唯一夥伴也離開了,腳後跟一軟,差點摔了,還是杏兒扶住了她。

姥姥拍了拍杏兒的肩膀,儘量溫和地說“杏兒呀,我沒事兒。”只是聲音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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