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官道,張啟山帶著一幫族弟族妹南下,來到長沙。
張日山揹著一個年齡較小的族弟,靠近張啟山,說;“他身子不好,得儘快找地方休息。”
張啟山嗯了一聲,現在各地混亂,他來的時候聽人說長沙坐鎮的官爺軍紀嚴明,在這四方也是座煞神,無人敢犯。
也不知道這長沙具體是什麼情況。
先在大門排隊,要求上報底細和來處,守衛的人給了他們長沙特有的身份證明,沒有為難他們便讓他們進去了。
張啟山讓張日山先帶著族弟們找地方休息,他把身上僅剩的銀兩拿去買些食物和藥,無論如何,先活下去再說。
一群人從身邊跑過,張啟山覺得奇怪,抓住一個人的臂膀,問:“大哥,你們這麼著急忙慌的是去幹什麼?”
“你是今天才來的嗎?咱們這群剛到長沙的難民,第一天可以用身份證明拿些糧食。”
張啟山跟在後面一起去,他帶著的銀子本就不多了,如果真有糧食領,他的負擔能減輕些。
長沙城街腳,小蘭和幾個小兵給他們一個一個發糧食,顧曉月坐在一旁看著。
這些食物的量並不多,足夠這些難民吃兩天,主要是想讓他們渡過這個艱難期,讓他們有時間緩衝去找活計。
她來這兒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她實在沒事兒幹了,第二,在這兒坐鎮。
張啟山剛來就看見難民自覺排隊,隊伍很長,盡頭是幾個官兵和一個小女孩兒,旁邊椅子上坐了一位衣著華貴的女人。
他猜測,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發善心出來發救濟糧。
他沒有立刻排隊,而是迅速跑回去把族弟族妹的身份證明拿上,才去排隊。
一個小時左右,顧曉月打著哈切想走了,張啟山才排到自已。
小蘭看著自已面前的一摞身份證明,瞪大了眼睛,幫人領也不是沒有,頭一回見那麼多的。
不過很快她斂了情緒,一個一個仔細檢視並蓋章。
她驚訝地說:“你們都姓張,是親人嗎?”
“嗯,我們是同族的。”
顧曉月聽見都姓張,瞌睡都沒了,起身過來,“身份證明拿給我看看。”
小蘭雙手遞上。說是身份證明其實就是一張薄薄的紙,顧曉月看得很快,最後停留在兩張紙上,一張證主張啟山,一張證主張日山。
嚯,都是熟人吶。
她對張啟山的感覺好壞參半,敬佩他是個愛國英雄,也討厭他對張啟靈做的那些事兒,但如今,活了幾百年歸來的老妖精還能被個幾十歲的娃娃欺負了不成?
顧曉月問:“你叫什麼名字?”
張啟山覺得奇怪,但還是如實回答:“張啟山。”
顧曉月“嗯”了一聲沒有過多的表示,把身份證明交給小蘭,走程式發糧食。
張啟山揹著一大包糧食往回走,顧曉月叫住他。
“欸,那個叫張啟山的。”
張啟山回頭疑惑地看向顧曉月。
“我看你長得挺壯實的,若是想找個營生的活計,去軍營吧,管飯。”
張啟山說了一聲謝謝,他會考慮的。
顧曉月叫張啟山去當兵也沒別的意思,張啟山是個不錯的兵官,拉去當兵再適合不過。
而且,他兒子的軍營,軍紀不是一般的嚴明,訓練也堪比地獄,就把張啟山放進去蹉跎蹉跎吧。
回去的路上,顧曉月碰見了陳皮,在黃包車上打了聲招呼。
她和丫頭相處一般,不好不壞,是因為丫頭太文靜了,還整日二爺長二爺短,在她面前秀恩愛。
嚶,讓她這個單身狗情何以堪?
想來也造孽,她都奶奶輩兒了連戀愛都沒談過。
最主要的是她比丫頭大兩個輩分,丫頭每次見到她都要和二月紅一樣叫她白奶奶,顧曉月被這麼叫就容易端著逼格下不去臺。
不過她挺喜歡陳皮的,這傢伙叛逆是叛逆了點兒,但找好吃的功夫是一絕,長沙城內但凡好吃的都被他獻給了師孃,看在師孃的面子上會給顧曉月帶一份兒。
顧曉月讓小蘭買零嘴,向來只讓人買陳皮給丫頭買的,別懷疑,凡是陳皮沒有用來給丫頭獻殷勤的,那肯定不好吃。
早幾年顧曉月叫陳皮為小皮子,他總是特別不耐煩,後來看他長大了,顧曉月覺得還是要給小輩兒一點兒面子,所以還是叫他陳皮的好。
張啟山離開領食物的地方,抱著一大袋米糧回去族人找的暫時歇腳的地方。
是一間破廟。
張日山有些驚訝地說:“真領回來那麼多糧食。”這年頭最珍貴的便是糧食。
張啟山把一堆糧食放好,讓族弟把糧食拿去煮一部分。
晚上,他和張日山坐在破廟屋簷討論之後怎麼辦。
張日山說:“我打聽過了,城中的兵待遇最好,不僅包三餐每月還發餉。
我問過守城兵,他們說,在官爺手底下,除了訓練苦了些,平常的待遇都是頂好的。
而且,軍營裡,強者為尊,只要能力夠,就能得到重用。”
張啟山看著身後的族人,同意了張日山的想法,從軍是能在最快時間安定下來的方法。
而且,他相信自已的能力,能在軍營裡站穩腳跟。
如果他們所說的官爺沒那麼厲害,他就自已出去自立門戶,良禽擇木而棲,若是眾人口中官爺真是明主,他也甘願棲居人下。
這時候的張啟山還未成長為一代梟雄,像是羽翼剛豐滿的雛鷹,或是逆風起飛,或是被人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