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的長鳴,叫醒的不只是顧曉月,黑暗中,張啟靈也睜開了雙眼,他不放心母親一個人,隔了很遠的距離悄悄地跟在後面。
遠遠地看見母親頓在原地不再走動,正在疑惑,就看見山丘上有一頭野狼,直直撲向母親,母親出手利落,直接解決了,張啟靈才鬆了一口氣。
可老天爺沒那麼好心,十幾雙泛著紅光的眸子,盯緊了它們的獵物。
張啟靈躲在暗處,他這具身體,現在出去,就是給母親添麻煩,只能躲在暗處,緊盯這場狩獵的進行。
在母親被狼偷襲,咬住了右臂拖出去十幾米遠,他呼叫一聲:“阿媽”,跑了過去,用了最快的速度,撿起那把被彈飛的手槍。
“咔嚓”一聲,子彈上膛,他握在手裡,一個轉身瞬狙掉了遠處的頭狼,就像是從地獄裡出來索命的死神,一槍爆開了頭狼的腦袋,剩下的狼群四散而去。
他轉頭跑向母親,想看看母親怎麼樣,可走近了,才看見被黑暗遮住的母親的眼神。
那麼陌生。
張啟靈站在原地,無法再向前一步。
也是,他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張啟靈,母親不接受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剩下中間的幾步路程,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就像天塹一樣
顧曉月在心裡冷靜地問:“他是誰。”
那樣熟練地槍技,那充滿殺氣的眼神,絕對不是一個孩子會有的。
【張啟靈。】
“我當然知道他是張啟靈!我是問他身體裡的那具靈魂到底是誰!!!”
【張啟靈,他就是張啟靈,是長大後的張啟靈,是幾百年後的張啟靈。】
顧曉月按下心頭的翻湧,繼續問:“那我原本的孩子呢?原本在我肚子裡的孩子呢?”
【一直都是他,沒有別人。】
“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可能會對一個純潔的嬰兒心軟而帶他走,但絕對不會對一個隨時可能會發現你身份的人心軟,而帶他走。】
顧曉月沒有說話。
哈,這系統最這是把她瞭解的死死地,可她最討厭有人騙她了!
經過長時間的相處,系統救了她很多次,她終於對系統有了一點點的信任,又在這一刻被徹底粉碎。
顧曉月心底的負面情緒越來越高,穿越以來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部向她而來,幾乎要把她壓死。
就在她就要崩潰的時候,一聲呼喚傳來,那麼平淡的聲調,但顧曉月還是從中聽出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以及恐慌。
“阿媽。”
如同一陣風,試圖安慰她。
顧曉月閉眼斂了情緒,理智迴歸,再睜眼,拖著受傷的身子,走向張啟靈,蹲下身子,抱住他,溫柔地說:“都是阿媽造的孽,不關你的事情,就算你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也是阿媽的小羅布。”
西藏有這樣一個說法,如果一個母親犯了大罪,那她的孩子就會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羅剎。
白瑪能有什麼罪?觸犯了自已族規,身為祭品,卻讓自已不乾淨,有了外族人的孩子。
所有的事情都是系統造的孽,她的小羅布一直都是她的小羅布,從未改變。
顧曉月用最快的時間收斂了情緒,並給張啟靈做的事情弄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只是,只有她自已知道,她現在的心,就如同一顆炸彈,一觸即發。
張啟靈抱住顧曉月,靜靜的說:“我會保護阿媽的。”
西藏傳說中,從地獄裡爬出來的羅剎,沒有感情,會殺死自已犯下滔天孽障的母親。
他會保護阿媽,他不會傷害阿媽,他不是羅剎,他不是沒有感情,他是阿媽的孩子,唯一的孩子,從前是,現在也是。
顧曉月聽出了張啟靈的言下之意,再也繃不住,哭了起來,從一開始的小聲嗚咽到後來地嚎啕大哭,就像是孩子一樣,發洩自已的情緒。
放在現代她確實還只是一個孩子。
還能被家鄉的嬸嬸喊一聲“么兒”。
看著大哭的母親,張啟靈平生第一次手足無措 ,他只能緊緊抱住母親,像從前無數次,母親將小小的他抱在懷裡,一路逃亡,四周那麼黑暗,母親也能護他周全。
血腥味瀰漫著,兩個人卻都像是海上遇難的人找到了浮萍,懸著的心暫時落了下來。
對於張啟靈來說,母親接受了這樣的自已,對於顧曉月來說,大哭讓她積壓的情緒得到了釋放。
哭過之後,顧曉月擦乾眼淚,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牽起張啟靈,她說:“走咯,阿媽的小羅布,我們回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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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字數上限三百,有點兒不夠,我就在這兒把要說的話說了吧。
寫這章的時候我想了很久,也改了很多版,這一版是最短的,各種環境描寫華麗辭藻最少的,不是最美的一篇,但我還是決定發這一篇。
華麗的辭藻並不能描述當時的驚心動魄,只會顯得文章臃腫,最直白的對話和動作才是最好的感情表達。
女主我之前就有寫,她在壓著自已的情緒,因為四周太危險了,無邊的憤怒與恐懼只會矇蔽她的雙眼,降低她思考的速度,剝奪她的冷靜。
逃到了外面,她的心暫時安定了下來,
這一次,系統的欺騙勾起了她之前所有不好的情緒,欺騙對於女主來說是一條底線,所以那一刻她幾乎要崩潰。
張啟靈喚的那一聲阿媽,喚起的不是她的母愛,而是她的冷靜,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精,如果她ooc的話,讓張啟靈察覺她其實並不是他的母親,以張啟靈對母親的珍視程度,她怕被張啟靈弄死。
所以她立馬抱住了張啟靈,並給他所有地異常做了解釋。
而後面張啟靈的那一句“我會保護阿媽的”才在女主的心裡開啟了一道口子,那一刻她是感覺被愛著的,被安慰。
人就是那麼奇怪的生物,多少苦難都不會讓他們掉一滴眼淚,一句安慰就像找到了宣洩口,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當時寫的時候,也會想張啟靈這樣會不會ooc,但是,我想,在自已母親面前,就算是神明,也只是個孩子。
他不像吳邪,從小到大有那麼多愛,他得到的愛太少,所以每一份愛都顯得那麼彌足珍貴,其中,母親的愛是他得到過最純致熱烈的愛。
好不容易再次和母親在一起,就算是神明,也會害怕失去而感到恐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