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遠本來打算回城裡可是卻迷路走錯了地方……現在站在雜草叢生的墓地前,握緊了外套。他的目光掠過眼前的亂葬崗,腦海中回想著剛才來到鎮上村民口中的傳聞。
據說,這片亂墳崗裡有一座無名枯冢,每到夜深時分,便會有幽影徘徊。一些好奇接近的人不是病倒,便是被噩夢纏身,發誓再不敢靠近。而關於這座墳冢的故事中,提到最多的名字是——杏兒。
杏兒是個逃難女子。她的丈夫馬義早年參軍,杏兒獨自一人跟隨難民逃至此地,卻因病逝世,被匆匆埋葬在亂葬崗中。戰亂平息後,馬義回來尋找亡妻,卻始終無法確定她的葬處。老人經常跪在這片墳地上,念著妻子的名字,低聲喃喃,有時村人經過,甚至能聽見一個女子輕柔的回應。
顧行遠對這些傳聞充滿興趣。他向村裡的老人打聽過杏兒的故事後,便決定親自到亂墳崗一探究竟。
亂墳崗冷風蕭蕭,薄霧瀰漫。
顧行遠點燃燈籠,光影搖曳。他邁入這片令人忌憚的墓地,腳下的草葉在寂靜中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月光灑在墓碑上,石面上風化的字跡模糊不清。
他跪在一塊斷裂的墓碑前,用手撫過粗糙的石面,試圖辨認殘存的字跡。然而碑文大多已模糊不清,線索依舊難以確定。他不由得嘆了口氣,低頭翻看手中的筆記。
無錯書吧突然,一陣輕輕的嘆息聲隨風而來。
顧行遠猛然抬頭,目光掃過四周,卻什麼都沒有。風掠過荒草,四周依舊空無一人。那嘆息如同幻覺一般,隱約卻又真實。
他低聲自語:“這裡真有亡魂在此徘徊嗎?”
夜漸深,四周的氣溫驟然下降。就在顧行遠重新低頭翻閱筆記時,耳邊隱隱傳來了腳步聲。
他抬頭望去,遠處的草叢間,似乎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在遊蕩。
那是一個披著長衫的女子,步履緩慢,姿態恍惚。她的身形在月光下微微搖曳,彷彿隨風漂浮。
顧行遠握緊燈籠,緩緩朝那影子靠近。他心中有些緊張,卻也難掩興奮——他直覺這影子與杏兒有關。
影子在枯冢間穿行,最終停在一處無碑的墳前。
顧行遠停住腳步,屏息凝神,只聽見那影子發出一陣輕柔的低語,聲音模糊而溫婉,彷彿在訴說著什麼。她微微轉身,模糊的面容對上了顧行遠的目光。
“你是杏兒嗎?”他輕聲問道。
影子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看了他一眼,隨後緩緩隱入濃重的夜色中。風起,吹得草葉沙沙作響,彷彿將一切聲音都吞沒。
顧行遠怔怔站在原地,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他直覺自已目睹了一場不可思議的現象,而這幽影的溫柔低語,卻讓他感到一種無法形容的悲涼。
第二天清晨,顧行遠帶著記錄的標記,回到村裡找到了馬義。
“馬老伯,我找到了。”他將記下的墳冢位置告訴了老人。
馬義聽聞,顫抖著站起身來,激動得聲音發顫:“你……你確定?你真的找到了?”
顧行遠鄭重點頭:“那裡確實有座無名墳冢,或許就是杏兒的地方。”
馬義的眼中湧出淚水,他連連點頭,喃喃道:“好……好啊……我總算能帶她回家了。”
在顧行遠的陪同下,馬義將亡妻的遺骨遷葬至一片向陽的小山坡上。他親手立了一塊嶄新的墓碑,碑文簡簡單單,只有六個字:“亡妻杏兒之墓”。
那天,天朗氣清,陽光灑在新立的墓碑上,溫暖而明亮。馬義跪在碑前,雙手合十,閉目低念。他的神情中帶著解脫的寧靜,彷彿心中多年未了的遺憾終於塵埃落定。
顧行遠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幕,心中浮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安慰。
也許那些傳言中關於幽影的故事並非虛構,但它們並非只為驚擾活人,而是帶著深深的思念與執念。如今,亡魂終於得以安息,而生者也了卻了一樁心願。
這一段亂墳崗的“幽情”,帶著幾分詭異,卻以溫暖而寧靜的結局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