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眉頭舒展開來，輕笑道：“武瘋子？你也是個瘋子？”

“哈哈哈，也許吧。我走了，善良的女士，希望你的生活永遠鮮花盛開，永遠被世界喜愛。”

說完，虛影鑽入了鏡子，回到了死亡之國。

而顧晴的眼前，出現了一行黑體字：

【支線任務：逐回一隻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靈（已完成）】

【根據完成方式差異性，獲得永久buff：亡靈的祝福】

【亡靈的祝福：略微提升靈體生物對你的好感】

銀澈饒有興趣地面前的一切，淺色的瞳孔映著教堂的燭光，顯得格外閃亮。

顧晴捧著輕飄飄地光球，小心地護著它，生怕才它被彩色玻璃窗漏出的微風吹走。

“銀澈主教，你有辦法救救程十善嗎？”

“這位女士。”銀澈顯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教堂的主教，並不是我主。讓人起死回生有些太難了。”

“但是……”

突然，銀澈雙眼中透露出一絲狡黠，臉上掛著捉摸不透的微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知為何，顧晴突然覺得，先前這位散發著神聖光輝，彷彿主前座下的純潔天使，此刻似乎一下轉變成了某種反派引誘凡人與其交易的魔鬼。

顧晴是靜靜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看向銀澈的眼神懷有一絲審視，內心或許存在的一絲慌亂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漸恢復的冷靜與沉著。

她穩穩地把控著情緒，沒有表露任何內心的波瀾。

銀澈微微低下頭，撫平白色罩袍上的褶皺，兜帽下的銀髮遮住了他的狹長的眼。

“女士，我就直說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穿越暴風雪，從萬年花園回到格尼帕城，但你既然見過了伊登博士，應該有拿到金蘋果吧？”

“把金蘋果給我，我可以嘗試著去救你的同伴，但……不保證成功。”

銀澈笑著，表情重新親切起來，白皙的面容在燭光的照耀下像個聖潔的神祇。

“金蘋果？”顧晴表情閃過一絲驚訝，不禁自言自語道，“一個假人……竟然會向玩家討要副本特殊道具？”

“我想你誤會了，女士。”

銀澈輕聲笑了出來，“雖然，我的身份是伊達貝斯大教堂的主教……”

“但，我與你一樣，也是一名玩家。”

顧晴頓時後退一步，捧著光球的手中多出了一顆滿是裂紋的褐色泥石。

【脆弱的地核（72%完整度）：完全捏碎後，可發動一場9.7級地震】

“我不和玩家做交易。”顧晴冷冷地看著銀澈，就像當初懷疑程十善一樣，“假人的承諾或許還有些保證，但玩家裡就沒幾個好人。”

銀澈食指放在唇間，輕輕搖了搖頭。

“這點恕我不敢苟同。首先，作為副本中重要假人的伊登博士與我有著良好的往來，我也按照約定完成了她的囑託，用聖灰驅逐了亡靈，救下你同伴的屍首。”

“其次……”銀澈揚起手，露出了修長的手指，指向顧晴。

顧晴只覺得渾身一緊，全身動彈不得。

銀澈歉意地一笑，將手收回白色袍袖，柔聲說道，“如果我真的心懷不軌，也沒必要與你交易了。”

顧晴眼神中滲出冰冷的寒意，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她護住手中的光球，向前踏了一步，頓時大地彷彿在呻吟顫抖，讓整個教堂晃動起來。

“沒有人可以威脅我。”

“再次向您致歉，女士。”銀澈向後恭敬地退了一步，彎下了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真誠地建議您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交易，畢竟那個亡靈已經離去，隨著屍首的腐爛，也許就再也沒有辦法了。”

晃動消散，顧晴暗中收回了只有69%完整度的地核，審視著銀澈，沉聲問著，“你準備怎麼辦，說來聽聽。”

“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復活節？”

銀澈抬手示意著教堂中央，那個巨大的十字架，臉上掛著微妙的崇敬。

“那是耶穌被釘十字架釘死的三天後，死而復生的日子。”

顧晴默不作聲，表情沒有鬆動。

“我將在此，神聖的伊達貝斯大教堂，承蒙主的恩典予他祈禱，祈禱他能在死後的第三天覆活。”

顧晴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她咬牙切齒道：“該死的宗教瘋子，我就不該聽你這些廢話。”

銀澈的眼神透著專注與凝重，臉上並沒有絲毫的戲謔或是敷衍。

“伊登女神金蘋果對您而言，真的這麼重要嗎？”

“確實沒那麼重要，但你說的這些話更不重要，我不信宗教，我要走了。”

顧晴懶得多說，捧著光球，看著地上程十善的面目全非的屍體，不知該如何帶走。

銀澈並不惱怒，只是嘆了口氣，看著顧晴嘗試著單手拖動著程十善的屍體，輕聲說道：

“懷疑並不是一件壞事，正如同相信一樣，懷疑也是一種思維判斷。”

“你相信人能死而復生，並尋找著死而復生的辦法。但你，現在卻懷疑有著死而復生典故的宗教。”

“這其實只是一種主觀意識上的對抗，也是你對待死而復生這件事，不夠真誠、膽小的體現。”

“所以，這位女士，如果你真的想讓他死而復生，為何不勇敢地嘗試下，試著相信宗教呢？”

顧晴停下腳步，回頭古怪地看著銀澈，語氣中帶著好笑，“你在現世，不會是什麼邪教頭子吧？”

銀澈微微一笑，並不否認，“如果有機會，歡迎您前來指教。”

“要怎麼做？”顧晴突然從懷中拿出金蘋果，向銀澈拋了過去。

“我提前說好，這個金蘋果只能治後天的疾病和傷勢，治不好先天的疾病，比如你的……”顧晴盯著銀澈的白髮和淺色的瞳孔，就沒有再說下去。

“我知道，我要它不是為了這個。”銀澈搖了搖頭，沒有進一步解釋。

他把金蘋果隨意地塞進罩袍，緩緩走到教堂中央那鋪著精美絲綢的祭臺邊，將祭臺上的十字架、聖盃、餐盤、燭臺、聖經、鮮花全部小心地收走，把祭臺布隨意披掛在自已的身上。

他在胸前輕輕劃了個十字，將程十善的屍體小心翼翼地舉到空無一物的祭臺上。

顧晴注意到，哪怕此刻程十善的屍體滿是血汙，但銀澈的白色罩袍依舊一塵不染。

銀澈閉著眼，口中默唸著禱詞，向顧晴伸出了手。

顧晴沉默著走上前來，將手捧的光球遞給了他。

那是程十善的靈魂。

銀澈將小小的光球輕輕放到了程十善的屍體上，看著光球緩緩沒入其中，然後取下身上披掛著的華麗祭臺布，將它蓋在了屍體上。

隨後，銀澈手捧聖經，低下頭虔誠地禱告著。

一天一夜，不休不眠。

顧晴有些詫異於銀澈的虔誠與毅力，但她沒有打擾銀澈，同樣選擇跪坐在程十善的屍體旁，不休不眠。

於是，在程十善死去的第三天，踏過了純白山茶花鋪滿的道路——

他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