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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接下來幾天......可算不上悠閒。

暮暮,自然還是非常“暮暮式”地花了大量的時間瘋狂撰寫著對於天體執行同步儀的條約,寫了改,改了再寫......最終在絕望中瀕臨崩潰。沒錯,她是一位學者、研究員、友誼公主以及魔法諧律元素的使用者,但她對法律起草完全是一無所知。她最後的草案寫在一張餐巾上:“讓我們一起來建造神奇的魔法鍾然後世界和平了我們便會變成好朋友,哦耶。”賽蕾絲蒂婭和露娜對她感到些許同情,將她關於同步儀的詳細介紹和幾張散亂的“條約草案”一併交給幾位資深的小馬律師和議員,並吩咐“稍微改動一下”。

暮暮在這幾天名聲大振,收到了數不勝數的讚美之詞。幾位中心城的貴族們便趁此機會邀請她來參加他們舉辦的慶功宴。暮暮出席了宴會,向他們表達了自已的謝意,並將自已的成就全部歸功於幫助她完成實際組裝工作的神秘博士和其他的員工——然後就消失了,字面意思。她用傳送術直接把自已傳送到了臺下,只留下驚慌失措的神秘博士獨自在臺上接受全部來賓好奇的目光。不過好在有小呆和小乖在那替他解圍。

至於暮暮,她用傳送術回到了天文臺。在那裡,斯派克、聶克絲和墨斑早已等候多時了。她迅速關上窗,鎖上門,吩咐閃雷和日隱任何馬都不得進入,並讓四侍女為他們在壁爐旁安排一桌簡單安靜的晚宴……隨後,她再也奈不住激動的心情緊緊地擁抱了聶克絲、斯派克和墨斑,就如同一位快要溺死的馬緊緊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哦,我的天,我真是想死你們了。”她說,盡她最大的努力將他們三個摟在懷裡。

聶克絲開心地擁抱了回去。“嘿,這才剛過了五天而已。”她說。話雖如此,她還是很享受能和暮暮待在一起的時光。

墨斑是最先反應過來的。“才不是呢,小傻瓜。”他說著,緊緊地將暮暮擁在懷裡,“她用了一個時間魔法——不是嗎親愛的?室外五天……”

“——室內五年。”暮暮接過了他的話。

“我已經儘可能地陪在她身邊了,可是——我只能處在法術外。”墨斑的神情越發柔和。

“哇哦……”聶克絲在明白髮生了什麼後驚恐地睜大眼睛。“天哪……”她依偎在暮暮身旁說道,“那……那一定很可怕。”

“我……我會時不時出來拿些我們需要的東西,還有不停地訂外賣——”那確實是件非常方便的事,只要他們的漢堡和炸草條放在時間法術外,即使過了幾個月(從暮暮他們的那一邊來說),仍然會如同剛出爐般溫熱可口。“——然後我就會……溜出來,來偷偷看你們一眼,然後提醒自已……我還是你的未婚妻——”她向墨斑耳語道,“而且我也放心不下你們這倆孩子……”她再次擁抱了聶克絲和斯派克。“但我能出來的時間很非常短暫——每在法術外的4.29分鐘,我就會失去一整天的工作進度……”她的眼睛溼潤了。“那實在太難熬了,我也不能告訴你們我究竟在做什麼——”

即使是斯派克看上去也被嚇到了。“呃,暮暮你……”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墨斑注視著自已的未婚妻,他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安和疲倦。五年壓抑的工作就為了一個絕密專案,五年的時間都只能和寥寥無幾的員工共同度過……他做了他唯一能想到的事,吻了吻她的前額。“安心吧,”他柔聲說道,“都結束了,我在這,我們都在這,我們不會在再分開了。”

輕輕地,小不點開始唱起了歌,暮暮在短暫的思索後意識到那便是火鳥唱過的歌謠。那可真是一種相當孤獨的生物啊,她心想。但說回來,誰又知道呢?或許在遠方,有著同樣一隻火鳥,正獨自坐在巢中,輕聲呼喚著致愛之人的歸來……

斯派克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嘿,暮暮,我勸你最好趕緊振作起來,”他說,“萍琪她遲早會發現她欠了你五次生日派對。”

暮暮咯咯地笑著。“哈哈,確實如此。”

此時宮殿內的廚房如同經歷了一場災難。萍琪派呆若木雞地盯著滿地的攪拌盆和自已抖個不停的蹄子,口中唸唸有詞:“派對……超感……痛……痛……”

日輝漸漸淡去,皎潔的月光灑向地面,深邃的夜空點綴著點點繁星。在中心城的山頂上,頂著一頭彩虹鬃毛的天馬降落在此處。她在一塊突起的大石塊上鋪了一層野餐布,在稍微看了幾眼指南針後,她面向北方臥下。接著她開始穿戴上早已準備好的護目鏡、頭盔和圍巾,並把圍巾的一端鬆垮垮地甩到身後,讓它隨風飄蕩。

她咧著嘴,將一隻前蹄指向北極星。

“嗚嗚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耶~~~”

在已經煥然一新的議會大廳內——現在它已經被永久地命名為天體執行同步室(Synchronicity Chamber)——一位孤獨的鐘表匠正坐在那搗鼓著一堆滴答滴答、嗡嗡作響的零件。他正努力想搞清楚現在這份工作對他來說是好訊息還是壞訊息。他花了很久時間來思考遊絲說的話。很久,很久。

現在是由公主的力量來控制鐘的運走了。但所有天體執行管理協會的成員,包括公主,都是這檯鐘的持有者。他們是彼此同步的,並和所有自然之力緊密結合……也就是說任何一位成員都可能影響鐘的走動……

“那隻會引起更多問題!”他咆哮道。他的聲音迴盪在空蕩蕩的房間裡。他垂下頭,他認輸了,他開始繼續拼裝眼前的零件。

當小馬擁有一個時鐘時,那麼他便可以知道現在的時間。但倘若他擁有兩個時鐘,他便不會這麼肯定了。此時此刻可能成為任何時刻,或許他正應該在家裡舒舒服服地享用晚餐呢。

黎明將至,標誌著新時代的開始,和煦的陽光漸漸籠罩中心城。但同往常一樣,中心城開始了它單調乏味的一天,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露娜顯然不會像普通小馬一樣毫不知情地開始一天的工作。即使沒有天角平面(AlicornPlane)以及在她意識深處天體時鐘(Cosmic Clock)柔和的滴嗒聲,她還是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首先,賽蕾絲蒂婭錯過了她的早餐。作為一位活生生的晝之公主,錯過早餐著實是件怪事。起初露娜懷疑是希神在搗鬼,但在施展了一個簡單的定位魔法後她排除了這個可能——西海國王正在中心城內忙著購物和觀光等亂七八糟的事。(畢竟他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來過這裡了)露娜帶著些許疑慮,推開了她皇姐的臥室大門……一切真相大白。

這些年來,賽蕾絲蒂婭一直半開玩笑半發牢騷地抱怨——由於太陽的緣故,她早已忘了睡懶覺是什麼滋味。(除去她起床升起太陽後又倒頭就睡的情況——不過她幾乎從不會有時間這麼做)不過現在,在暮暮設計的時鐘【1】的幫助下,太陽公主才得以享受這難得的閒暇之時。露娜發現賽蕾絲蒂婭就如同一塊石頭般睡死在床上。四蹄朝天,任由陽光懶洋洋地曬在肚子上。她的臉上顯現出從未有過的愜意神情,時不時發出一聲皇家呼嚕。

露娜憋住笑,回想起小時候她們因為貪玩很晚才睡覺,第二天她們的媽媽到房裡來叫她們起床的事。一抹狡黠的笑容顯現在她的臉上。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附身靠近賽蕾絲蒂婭,猛吸了一口氣——

賽蕾絲蒂婭彷彿察覺到什麼,眼睛忽然睜開。“你敢?!”她急忙說道。

太晚了,露娜動用全身的力量吼了出來——

“起床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咦呀呀呀呀呀啊!!”

四隻雪白的蹄子如觸電般直直地伸向空中,剛剛露娜衝著它們主人的皇家白肚皮兒狠狠地吼了一通。

下一秒露娜迅速衝出賽蕾絲蒂婭的臥房,像個熊孩子般尖笑著,蹦蹦跳跳地逃開了,又氣又惱的賽蕾絲蒂婭在她身後緊追不捨。

黎明的微光從麒麟雲宮的高窗穿透入室。此時的麒麟皇帝正在用餐,一旁的阿寶跪坐著,等待他發話。

幾分鐘後,鄭和放下了筷子【2】,打量了一下畢恭畢敬的阿寶。“你也跟隨我那麼久了,不必過於拘於禮數,阿寶。”他說道,“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阿寶垂下頭,依然跪坐著,如鯁在喉。“陛下……”他開口說道,“您能恩准我與您隨行,遊歷如此多巍峨的風物,實在感激不盡。在這期間我也體驗到了數不勝數遠超想象的奇妙之途……我知道我欠您很多,無以為報!”鄭和皺了皺眉。“你提供給我如此難得的機會,而我卻使你難堪。我曾希望透過幫助聶克絲公主拯救她的國家以澄清我們身上虛有的惡名……可是我還是——”他抽泣起來,“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得到您的原諒呢?”

“你又為何認為我對你所做事抱有不滿呢?”鄭和說。

阿寶驚訝地抬起頭。“陛下?可是自從那篇醜聞……那份報紙……出版後,無論我在何時進入您的房間,您都刻意避免與我對視,甚至轉身離開……”隨著他的解釋,鄭和的肩膀劇烈顫抖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皇帝陛下此刻正笑得前附後仰。

鄭和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停下來喘口氣,接著阿寶聽到了他意料之外的話。“哦,孩子,”鄭和微笑著說道,“我從未因為這件事而對你感到生氣。”

“您……不生氣?”阿寶在懷疑與希望間輾轉。

“真是抱歉,我並不是因為生氣而疏遠你,是因為我實在不想讓你見到我笑得如此失態!”他那洪亮的笑聲又一次在大殿內傳開。“當那份瞎扯的小馬報紙釋出後……你的表情,還有你那天真無知的面孔上充滿恐懼的大眼睛,我就忍不住——”鄭和倒向一旁,捂著肚子拼命地想憋住笑,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了出來。阿寶蜷起身,臉熱得像剛出鍋的米飯(1),他從未想過能夠同時感受到釋懷與屈辱兩種情感。

最終,皇帝恢復了理性,稍微平定了些。“阿寶啊,我的隨從、學生以及我的孩子。”阿寶的耳朵驚訝地豎了起來,只有皇帝最喜愛的弟子才會獲此殊榮(2)。“每一個生物在其一生中都無法避免染上汙點,就如同這次的意外,只不過是你過於天真的表現。但在我看來,那些佞邪之夫妄想玷汙你的榮譽,但在你身上並沒有起到作用。”一隻金蹄子落在阿寶的肩膀上,“只有你能夠改變自已。”鄭和附身向前:“另外阿寶,從中你能得到的另一個教訓就是:寬恕只能夠被給予,而不是靠乞求得到的。而獲得它唯一的方法便是證明你確實需要它。

阿寶內心被觸動了。“謝…...謝謝您,陛下。”他低著頭說道。

鄭和回到王座上,說道:“現在嘛,阿寶,我記得公主們正在舉辦個什麼‘早餐會’給那些……嗯……‘皇室孩子’們。”他眨眨眼。“你不覺得可以去湊個熱鬧嗎?”

“那我的職務怎麼辦?”

“那些可以等以後再說,反正有些事也馬上要改變了。”鄭和神秘兮兮地說道,“另外,你不打算同你的朋友們來分享一下你的好訊息嗎?”

“什麼好訊息?”阿寶茫然地問道。鄭和示意了一下,於是阿寶看向自已的蹄子。在清晨的陽光下,他的四枚蹄子並排踏在地上,沐浴在溫和的光輝中。它們不再是原本黯淡的鐵灰色,而是如同陽光般熠熠生輝。阿寶驚訝地吸了口氣。

“看來今天便是你為我服務的第一千零一天,”鄭和說道,此時阿寶仍在好奇地打量著自已的金蹄子,“你一直很勤奮,你不僅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已的責任上,也未忽視自已平日的修習。此外,你幾乎一天到晚都呆在我的宮殿裡……很顯然,你的蹄子也未接觸過地面……

“我這輩子也見過不少麒麟獲得晉升,但你無疑是最年輕的一位。我很看好你,我的好學生,”他微笑著說道,“你給我留下的印象相當不錯。”

“好了,你已經成長了許多,孩子,我們朝夕相處的時光最終造就了你現在的模樣。你盡忠盡職、堅守誠信、樂於施惠,你也慷慨地提供援助——還有透過報紙上的那些照片,”鄭和咧嘴一笑,“你也遭遇了不少奚落,面對古訓與傳統的拘束,你選擇視友誼高於一切。這些只是你踏上偉大的人生征途的第一步。你已不再是我的僕從了,但孩子,你現在是我第一個也是最珍重的學生。”

阿寶揚起頭看向鄭和,似乎內心的情感無從宣洩。“但……但我在地面上落蹄了呀!我在中心城的街上……還有——你不是說因為中心城是在一座山上——”

鄭和聳聳肩。“看來是我弄錯了。但就像小馬說的——‘又有何妨?’,”他笑著說道,“但這個發現可能確實有些許使用價值。我們不少麒麟希望能找到一個能夠在一千天修行期間可以用來放鬆度假的地方。我想你恰好找到了個不錯的旅遊勝地。”他想了想。“總比在雲上待個三年要舒服得多。”

“但現在,我想你應該還有個早宴要參加,不妨和朋友一起慶祝一下?”

阿寶興奮地站起身,向著皇帝深深鞠了一躬,轉身準備離開。鄭和咳了一聲,阿寶立刻停下腳步。“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陛下?”

鄭和示意他走進一點。“我記得在那篇文章裡有一張你的照片,關於你……偷偷親了一匹海馬?”

阿寶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那……那是因為一個遊戲……叫‘轉轉瓶’(spin the bottle)(3)……?

鄭和湊得更近了,笑著問道:“然後呢?”

阿寶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了,幾乎要暈厥過去。但他還是羞澀地笑著。“就像…海鹽味的糖。”他坦白道。

鄭和深沉爽朗的笑聲再次響起。“哈,去吧孩子,去吧。”他放過了可憐兮兮的阿寶,目送著他匆忙地奔出大殿。阿寶在門口停留了一下,開始嘗試召喚出他的第一朵代步雲。

“唉,我還真是老了,”他嘆息道,“算了,即便是不死神明也會有需要去嘗試的事嘛。”

蝰·喧鴴穿過長廊大步走向餐廳。“嗯哼哼,哈~~”喧鴴說,“今早天氣可真不錯,不是嗎?”

“嗯,”蝰回應道,“尤其是我們昨天弄出了那麼大一堆爛攤子後還能撿回小命確實值得慶幸。不過昨天的滑翔實在是爽爆了。”

“是啊!我以前都不知道中心城周圍居然有這麼帶勁的氣流。唔,我貌似聞到了斯派克烤的華夫餅的香味……”

“原來你們在這。”

蝰·喧鴴瞬間僵在了原地,從走廊另一頭走來的正是他們的祖父,獅鷲王國的皇帝以及颶風的掌管者。這隻巨鳥從大理石制的走廊威嚴地大步走來,雪白的頭高傲地抬著,金燦燦的羽毛在身側如液體流動般飄動著,他的‘尾巴兄弟’科布拉(Cobra)弓著背蓄勢待發。他們壓倒性的存在感使得一旁的獅鷲護衛彷彿形同虛設。而皇帝臉上慍怒之色使得他們威嚴的外表略打折扣。他似乎一直都是這個表情,至少每次蝰·喧鴴見到他時都是如此,但顯然在小馬國的這幾天使得他的怒容變得越來越明顯。

而就在昨天,獅鷲皇帝伊戈(Eagle)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陰沉了。他來小馬國參加會議的主要目的就是為多年前獅鷲戰役的失利討回一些補償,而現在,先不說他根本沒從小馬公主那兒拿到一個子兒,他居然還要因為議會的愚蠢決定而為該死的小馬發明的破鬧鐘工作到永遠。

蝰·喧鴴還太過年輕,無法控制風——除了滑翔風,他們能夠輕而易舉地感受它,讀懂它,但即使是喧鴴也無法輕鬆地駕馭它。據他們所知,天體時鐘的出現只會讓爺爺的工作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在他們看來,他們的皇帝外公只不過是個愛發牢騷的臭老頭,不過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嘿,外公。”喧鴴抬起頭直視著他說道。

“我在到處找你!”獅鷲皇帝咆哮著,有如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的威嚇。

“我聽說你去尋求小馬國公主的庇護,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尋求,是已經獲得了。”喧鴴說。伊戈和科布拉似乎都受到了驚嚇,伊戈的眉毛幾乎都要翹到頭頂上去了。

“賽蕾絲蒂婭同意給你政治庇護?”

“事實上,”喧鴴說著,偏頭示意了一下身後的小馬守衛,“是露娜同意的,具體情況你可以問一下我們的護衛兵。”夜騏守衛有些不樂意地扇了扇他們的蹼狀翅膀,蹭了蹭蹄子,但也沒說什麼。

老獅鷲努力消化著剛剛聽到的資訊,他臉上的神情從失望轉為疲憊,又轉為忍耐,最後再次變回他一貫的嚴肅表情,說道:“你......在玩什麼把戲。”

“這可不是把戲,外公,”喧鴴說,“我們申請了移民,從公主那兒尋求到政治保護,以防止你再把我們拖回去。”

頓時皇帝科布拉·伊戈全身爆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他的羽翼和眉毛在怒火中顫動。他怒視著喧鴴,吼道:“你個縮頭烏龜!廢物!雜種!為什麼這麼做!”

喧鴴漫不經心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憂傷的神情。“你都說出了這種話,還問我為什麼?”他外公的喙啪一聲合上了,“廢物,縮頭烏龜,懶蛋,你給我取了十幾個名字,但每一個聽起來都貌似不怎麼像‘外甥’。”他嗤笑了一聲,聳聳肩。“你從來都沒有真正關心過我,爸爸也沒有。他將我拋棄,把我留在你身邊。而你肯收留我的唯一原因,就是你是颶風的皇帝,而他是克朗(Clans)的親王,你這樣就能將兩大勢力牢牢掌控住。”獅鷲皇帝的眼睛隨著喧鴴細緻敏銳的分析而瞪得越來越大。

“但我與你所想的不一樣,我不夠聰慧,不夠明智,不夠‘貴族’——”他在空中比劃了一對引號,“——就像一位高貴的獅鷲所應該的那樣。你甚至就因為一份不起眼的小馬報紙上針對我們的雜文就想讓我和蝰接受地獄般的懲罰——那是針對我們,不是你!”他嘆了口氣。“所以,我們不希望將我們無限的生命都浪費在你管教的生活方式中。”他飛起來,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宮殿,“我們僅僅是來到小馬國匆匆一瞥,就足以確信這裡的生活才是我們想要的。”

“完全同意。”蝰應和道。

他的外公對他的宣言致以一笑。“那又是什麼使你如此確信在這的狀況會比原來的要好呢?”

“當然是聶克絲公主。”喧鴴回答道,彷彿這是世上最顯而易見的事情。“她闖禍了。我的意思是,闖大禍了——不是報紙上無關痛癢的‘難堪之事’,而是個非常非常重大的災難。儘管如此小馬們還是原諒了她,公主們原諒了她。她獲得了第二次機會,為此她也證明了自已。儘管還有一些小馬厭惡她,甚至痛恨她,但是大部分小馬都給予了她重新開始的機會,就如同那時他們原諒了露娜一樣。我對自已說:‘那正是我一直想要的。’”

“而你呢?你甚至還沒有原諒那個五百年前說過你壞話的吟遊詩人!”喧鴴瞪著伊戈,怒吼道。後者有些畏縮地低吼著,那樣子活生生像個受到驚嚇炸了毛的貓。

“看來你確實認為這裡的生活更好。”科布拉接過伊戈的話,“但你也要想想看你的那些朋友會怎麼看你吧,一位獅鷲的太子捨棄了自已的領土與名譽,屈尊來到小馬國定居......你會讓他們誤以為你是為了一些國際......”

喧鴴呸了一聲。“就我這麼個十幾位國王候選者之一、四個皇帝候選者之一的太子嗎?”他嗤笑道,“即使是皇帝的一位管家知道的‘重要機密’都比我知道的多。”

“另外會有不少獅鷲會非常樂意見到我離開。”喧鴴苦笑著說,“並不是所有獅鷲都在窺視著你的皇冠,外公。少了我只不過是少了一個你能夠控制以鞏固自已的皇位的皇室血親而已。”

科布拉仍在極力規勸:“你捨棄了太子之位,你將不再有皇室提供的住處——”

“裡面一堆易碎的破爛玩意,誰原願意住啊。”喧鴴如是說道。

“再也沒有皇室津貼了——”

“說得好像你們之前同意讓我花過一個子兒似的。”喧鴴面無表情地抱怨著。

“更沒有侍從來照料你了——”

“呃......你的意思是‘監視’我們,對吧。”蝰和喧鴴同時翻了翻白眼。“說真的,放棄吧外公,跟你在一起的生活重新賦予了‘鍍金鳥籠’另一個意思。”

“那你在這又有什麼可做的呢?”伊戈的語氣已經幾近哀求了。

喧鴴笑了。“我們現在可是露娜公主的私馬教練之一。”

“教練?!”伊戈和科布拉同時脫口而出,驚訝不已。

“控風滑翔,”喧鴴說,“她昨晚見識到我高超的控風滑翔的技巧,她十分願意嘗試這項全新的運動。那簡直太棒了,僅管沒法受到太子的待遇,但員工宿舍的毛毯舒服極了,而且我們也有進入宮殿其他設施的許可權。”

“包括皇家廚房。”蝰補充道。

“另外嘛......誰知道呢,說不定我會當個訓練員,一些守衛說我們將他們從未想過的飛行動作做了出來,他們希望能夠透過我們的指導下使得天馬守衛行動更高效。或者我可以創個業,賣些滑翔板滑雪板什麼的掙些錢。又或者我會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亦可能是個奇奇怪怪的工作。此外,我也可以搬去雪山當一個滑翔冒險家。”他的神情堅定起來,“但是,我能夠確信,我絕不會成為一個你們所期望的太子。”

“所以外公,”他拍著皇帝的肩膀說道,“你我都知道,我們永遠無法成為一個高貴的皇帝,我們對你和獅鷲王國唯一的作用就只是一具傀儡......我們真的不想一直待在你們身邊任你擺佈。”蝰不屑地哼了一聲,同樣這麼做的還有一旁的幾個衛兵。

“那麼......我要這麼和你媽媽解釋......”獅鷲皇帝的神情變了,這是喧鴴第一次從他神情中看到滄桑之感。

“嗯......一句‘你好’說不定是個不錯的開始......畢竟自從上次她因為我捱了你的揍而和你吵翻後你倆就再也沒說上過話了。”伊戈似乎被觸動了。“外公......在我內心深處,我仍然是個孩童,認為你永遠都是對的。同樣的,我也希望在你內心深處也有某處是真正關心我、愛我的。但我和蝰無法再忍受這種煎熬了——我們這麼做純粹是為了我們自已的未來。所以,我們真心希望你心底最深處能夠為我們感到一絲高興。”

喧鴴將爪子從伊戈的肩上拿了下來,準備離開。“想開些,爺爺,”他微笑著將墨鏡戴上,“你有二十五個孫子\/外孫\/孫女\/外孫(grandkids),他們中總有一個會讓你滿意。”說完,他擺擺手,向宴會廳走去。

聶克絲靠在椅背上,滿足地拍了拍自已的肚子。真是......一頓豐盛的早餐。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她狼吞虎嚥地吃了一堆華夫餅。雖然那確實棒極了,媽媽甚至還為他們準備了一大份自助調料,那些甜得掉牙楓糖巧克力和水果蜜餞——平日裡碰都不能碰的“不健康、對生長發育不好”的美食也被擺上了餐桌。

更令聶克絲感到滿足的是,她所有的小夥伴們都參加了早宴。所有可愛標記童子軍的成員以及他們的父母坐在長桌的一側,而所有皇室孩子們(有些甚至帶上了他們的父母)坐在另一側。諧律精華的持有者們也都悉數出席了。聶克絲、暮暮和墨斑則坐在主座。儘管晚了些,兩位公主也算是及時參加了早宴,就坐在他們的正對面。甚至日隱閃雷還有四侍女也有了她們的座位。

小馬鎮的來訪者們起初有些緊張,但尷尬的氛圍很快就被貴族、皇室、外交官與他們孩子之間溫馨的親子互動沖淡了。這便是小馬鎮一貫的作風,即使他們很容易變得慌張,但畢竟小馬鎮是個怪事多發的地方,他們早已見怪不怪了。

斯派克自然是在監督華夫餅的全部製作流程。他站在一排半成品後,穿著條小圍裙,頂了個高高的主廚帽。現在可是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貴賓對他的手藝讚不絕口,誰不會有那麼點小小的驕傲之心呢?可是,圍裙並沒有將他身上的繃帶完全掩蓋住,他似乎在巨大化時扭到了什麼地方,或許在回去後他得去澤科拉那裡去搽些草藥膏,不過也沒啥大礙。

華夫餅的數量正以驚人的速度減少著。兩位公主的表現更是讓其餘來賓自愧不如。賽蕾絲蒂婭的每份華夫餅上放了比別的來賓足足多了兩倍的配料,而露娜似乎是一頭埋在盤子中,彷彿拱進了奶油堆的野豬般狼吞虎嚥著。

她的媽媽也度過了一段十分有趣的時光。萍琪將暮暮逼到牆角,將五個小一號的生日蛋糕在她面前一字排開,上面都插著蠟燭。“好了,我們開始吧。”萍琪說著,將其中一個蛋糕遞到暮暮面前。“許個願吧暮暮!快!然後吹蠟燭!切蛋糕!我可是錯過了你五個生日——整整五個!!所以我一定要舉辦五個迷你派對來補償。”她揮著粉色的蹄子吼道,“繼續,快!”

暮暮無奈地吹滅了蠟燭,抬起頭說道:“萍琪,你真的不必——”

萍琪向前傾身,直到她倆的鼻子緊貼在一起。“快——切——蛋糕!”她的眼睛幾乎快瞪到暮暮身上了。

“啊好的好的,”暮暮僵硬地笑著,視線不敢離開萍琪的臉,在蛋糕上小小地切了一刀。她向正在一旁偷笑的墨斑使了個眼色。“快來幫幫我。”她小聲求救道。

“我可以幫你分擔些蛋糕,不過在那之前,你只能自已想辦法解決了。”他正說著,萍琪已經在暮暮的盤子上搭好了一個迷你糖罐玩偶。

神秘博士也參加了早宴。他正驚喜地坐在小呆和小乖中間。暮暮不是唯一一位忍受了五年高強度工作的小馬。他得到了一筆相當豐厚的“週薪”,包括底薪、保險以及各項獎金,還有,當然啦,五年的薪水一次到位,數目相當可觀。小呆簡直欣喜若狂,小乖更是高興壞了。為了慶祝,他為小呆買了一枚訂婚戒指。

還有一棟新房子。

喧鴴正在努力地與小馬鎮的孩子們打成一片。他在之前的草坪聚餐時模仿了他姑姑哥特·肖珂虢(Goshawk-Garter直譯就是蒼鷹、烏蛇)喝茶時的聲音,結果他尖刺的嗓音頓時將將近一半的孩子都嚇得縮成一團。阿寶浮在一朵小小的雲上,高興地打量著自已閃閃發光的蹄子,並和其他孩子們談論起自已成為皇帝的學徒後的新生活。

泡泡也看起來很興奮。看來她的國家將會和小馬國建立起“更加開放與穩固的關係”——先不管那到底是什麼意思——泡泡的父親因此晉升為駐小馬國大使。說起來有些諷刺,她剛來時還因為思鄉鬧彆扭,現在她卻止不住地吹噓她將如何搬到小馬國和她的新朋友們住在一起......

當聶克絲還在琢磨“更加開放與穩固的關係”的意思時,希神走了進來,解決了她的困惑。只見希神徑直走到賽蕾絲蒂婭的座位旁,給了她一個深沉、纏綿的吻。

一切彷彿凍結了。四周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能聽見。事實上,能聽到的還有幾支叉子、幾個玻璃杯和一堆盤子摔落在地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分開了嘴唇。“噌嗯,獼猴桃草莓糖漿,”希神衝著賽蕾絲蒂婭笑著說道,“有意思。”賽蕾絲蒂婭的臉頓時紅得像剛升起的太陽。

瑞瑞如同一截火車汽笛一般尖叫了起來。隨後,在場的賓客們爆發出了經久不息的歡呼聲,其中有如瑞瑞的八卦愛好者們更是歡呼雀躍,尖叫連連。

當然其中鬧得最兇的自然是我們的時尚教主,瑞瑞儘可能地將自已的聲音蓋過周圍的聲音。“哦!我不敢相信!哦!哦!殿下,陛下,多久了?什麼時候開始的?在哪?情況如何?你們什麼時候決定婚禮的日子?哦,天哪,我一定會為您做出最美麗的婚紗——”

“那是自然,”賽蕾絲蒂婭高聲說道“但是,親愛的瑞瑞小姐,你不覺地我們為何不另約個時間來談這件事呢?”吸取上次教訓的瑞瑞立刻打住了嘴,暗自竊喜。賽蕾絲蒂婭看向希神。“請原諒,我相信她只是有些興奮過度了......”

她原以為希神會感到驚訝或是尷尬,然而她從他臉上讀出的不僅是震驚......還有好奇。“嗯......”他在賽蕾絲蒂婭耳邊輕聲說道,“我知道我說這些比較笨拙......或者說不夠直白......也許......”

賽蕾絲蒂婭臉上再次染上了紅暈。“也許吧,”她微笑道,“也不必操之過急,畢竟......”

聶克絲咯咯地笑著。賽蕾絲蒂婭有了特別的他!!如果他們結婚了,他們會住在哪?是在中心城還是亞特蘭蒂斯?她不知道。但那一天,不對,是那一年肯定會非常有意思。

“天哪,我還以為我把宴會的門弄錯了。”一個聲音笑著說道。聶克絲轉過身,發現在她身邊的是面帶微笑的塞爾基人——樂門。

“嗨,樂門!你來晚了,但我們還有很多的......華夫餅?那是什麼?”聶克絲問道。只見樂門身穿飄逸的絲綢長袍,頭戴珊瑚皇冠。在他身邊的,是六位成年的塞爾基人,他們都似乎非常隆重地穿戴著飾以貝克的腰帶。其中兩位替樂門拉開了座位。

“還需要我們做什麼嗎,陛下?”

“不必了,斯圖爾德(Steward),謝謝。”樂門說道,“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不妨吃些華夫餅放鬆下。”

聶克絲腦袋中迅速閃過好幾個四侍女曾經教過她的敬詞:陛下,殿下,貴王,先生還有夫人。“陛......也就是說你是個王子?”聶克絲感覺她的下巴掉了下來。

“事實上,我是國王。”樂門說道。僅管不知道原理,但聶克絲的下巴確實掉了兩次。“沒錯,我是樂門,福爾摩沙的國王,塞爾基人最年輕的統治者。在偉大的上屆國王——我的叔公去世後,我繼承了王位。”他說。

聶克絲緩過神。“所以你......一直都是?”她好不容易張開口問道。

他看起來充滿歉意。“抱歉,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你開口,我怕那會影響我們的友誼。你和你的朋友們使我第一次感受到被納入一個團體的感覺,而不是被上代尊王指定的王位繼承者。”

聶克絲將肘支在桌子上,託著腮幫子。“我也沒想到。”

一陣爆笑聲從桌對面傳來。聶克絲抬起頭,看到甜貝兒的眼神正鬼鬼祟祟地在她和樂門之間遊走。當甜貝兒發覺聶克絲正看向她的時候,便用一隻蹄子扶著額頭,作痛心狀說道:“哦,可憐的、單純的少女,她竟從未發覺他便是王位的繼承者,及時是與他在那晚分享了彼此的激情擁抱後。”聶克絲二話不說直接將一湯勺果醬潑向了她。

樂門被這一幕逗樂了。“僅管在這裡發生了不少出乎意料的事,但這是我一生中度過的最歡樂的時光!”

聶克絲放過了甜貝兒,而後者仍在一邊笑一邊用紙巾擦拭臉上的果醬。她轉向樂門,堅定地說道:“我說過,我會用盡一切方法來彌補對塞爾基人犯下的過錯。所以樂門,我就直接了當地問你吧,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你並沒有虧欠我們什麼,”樂門笑著說,“正如之前說的,我們的小島只有道路和茅草屋,我們待在海里的時間遠比在陸地上的多......”他皺起眉頭思索起來,“不過,確實有件事......”

“嗯哼?”聶克絲問。

“我想你應該已經注意到了吧,即便我們有足以支援行走的雙腿,但我們還是走得有些......彆扭。”聶克絲猶豫了一下,最後點點頭。“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根本沒花多少工夫在建造陸居上。”樂門繼續說道。“畢竟有諸多不便之處,”他咬著嘴唇,“所以我一直在思考,如果說小馬國有什麼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的話......”

他俯身在聶克絲耳邊輕聲地說出了他的想法。聶克絲聽了後咯咯地笑了起來。然後,她從座位底下掏出一隻羽毛筆和一張卷軸,鄭重地替樂門寫下了他的請願。請願書被捲了起來,一個接著一個地傳到了另一頭的公主們的面前。賽蕾絲蒂婭開啟卷軸,粗略地掃了一眼,突然笑了出來。露娜接過羊皮紙,看到上面的內容後也被逗樂了。“嗯,皇姐,”她說,“我十分樂意接受上面提案,如果你沒有什麼異議的話。”

“不錯,”賽蕾絲蒂婭面帶笑容地說道,“樂門國王的請求經審批,予以透過!”樂門喜笑顏開,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年後,小馬國的工人小馬們開始在福爾摩沙島上建設起水滑梯的道路系統。

當所有來客——即使是貪得無厭的遊絲——都滿足了口腹之慾後,賽蕾絲蒂婭輕輕叩了幾下桌上玻璃杯以吸引注意力。“以友誼之名,在真相被揭露之際,”她微笑著,與希神對視了一眼,“我希望佔用幾分鐘時間來作一項宣告,這些話原本是應該在今天晚些時候向那些貴族說的,不過事先練習下也沒啥壞處。”四下響起一片笑聲。她深吸一口氣,說道:“首先,也相信各位都注意到了,我和希神正在交往。”底下傳來一陣熱烈但也沒有過於失禮的掌聲。【3】“這意味著,我們兩國之間會有更頻繁的貿易往來以及其他互動......不過無論如何我們都會這麼做的,因為小馬國和亞特蘭蒂斯原本都是貧困國家,更是多年的鄰國盟友,卻斷絕往來了那麼多年。”她回頭看了眼希神,笑著說,“我們絕不會讓這種事再次發生。”

“此外,我還需感謝可愛標記童子軍的及時介入,”桌子一邊爆發出一陣雷霆般的歡呼聲,桌上的華夫餅都被震得彈起來了一下。“以及我們的皇家孩子們。”桌子的另一邊也同樣響起了一片歡呼聲和口哨聲。賽蕾絲蒂婭微笑著:“沒錯,歡呼吧孩子們,多虧了你們的,嗯......不計後果的(proactive)行動......”

“我回去一定要查查那詞到底是啥意思。”小皮懷疑地說道。

(譯者注:proactive,(of a person, policy, or action)

creating or controlling a situation by causing something to happen rather than responding to it after it has happened.偏貶義詞)

“......發現了一個由某些貴族正在策劃的險惡陰謀,他們意圖將我們公主的合法統治所摒棄,將一個由他們操控的傀儡來替代我們登上王位。這個計劃不僅會危害到我們的國家、我們的生活,甚至會影響整個世界。所有與這項計劃有干係的小馬均已被逮捕。他們將經受詢問、審判,若被判有罪,他們會被剝奪頭銜與權力,接受懲治。”不少小馬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儘管小馬國的法律已為那些最為窮兇極惡的罪犯們免除了死刑,但其他那些刑罰也絕不好受。

“除了一位,那就是藍血公爵。”頓時議論聲與驚歎聲四下響起。賽蕾絲蒂婭嘆了口氣,解釋道:“由於他......過於嬌慣與傲慢的生活方式,突然暴露出的一系列罪名似乎對他的身體負擔過重了,醫生說他有數條腦血管破裂,使得他的精神狀態瞬間變回了一個初生嬰兒。”賽蕾絲蒂婭臉上盡是惋惜之情。“他將會在一所療養院度過他的下半生,只能被當作一個嬰兒照顧。”所有賓客都無聲地認可了這項判決。“此外,經過議會的協商決定,撤回對其妻子的一切控告,因為從現在開始,照顧藍血公爵的一切責任都將由她全權負責。”

“而他的兒子,藍血王子,請起立。”藍血無奈地站起身,聶克絲嚇得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她都沒注意到他就在餐桌旁。“根據你自已的口供,你參與的只有一些較小的反叛活動,”賽蕾絲蒂婭挑起眉毛,“而不是藍血公爵所策劃的叛國行動。他的同黨們可是要受到不少的懲罰啊......”藍血王子耳朵垂了下來,咬著嘴唇。“但是,考慮到他之前一直以父親的名義將你縛束在身邊,以及你主動揭露出他罪行的行徑,我們決定寬恕再寬恕,撤銷對你的大部分指控。”

“大部分?”藍血問道,聲音充滿恐懼。

“沒錯,大部分。”賽蕾絲蒂婭肯定地回答道,“你是藍血家族最年輕的後輩,也是白金公主的直系後代。無論你是如何被控制去做那些你根本不願做的“髒活”,你本就應該自已做決定,而不是由那些管著你錢包的小馬來替你做主。”藍血低下了頭。“而且,無論一匹小馬的地位、身份如何,他絕不能不計後果地對他的追隨者以及他的國家作出不利的行為。

“因此,我和我的妹妹已經討論得出了一個合理的懲罰方案。”

露娜站起身,嚴肅地看著藍血王子。“藍血,我們的決定是,你將被賦予對外大使的身份前往西海去監管你和你父親搞出的亂子的後續工程。為此,我們會給你提供船隻、船員和一些工作人員,去往西海的各個國家修復它們與小馬國的外交關係。當你成功地處理好這一切後,你便可以回來——到那時,你的聲譽會恢復,同時也可以洗刷掉你身上的所有罪名。”

藍血看上去一臉茫然,“外交出行?”他說道,“去西海王國?”露娜和賽蕾絲蒂婭點了點頭。“所有的國家?”出乎意料的,藍血並沒有生氣、發牢騷或是一臉沮喪,反而兩眼發光,像是一個在暖心節早上醒來發現床頭的長筒襪裡有一輛自已在商店櫥窗外覬覦了一整個冬天的小火車玩具的孩子。“哦......我的殿下······感激不盡······我,我,我還是個孩子時,當我看到我父親的航海圖後就一直夢想著——”

不只一位小馬將目光轉移到了藍血王子的可愛標記上——一個指南針,紛紛明白過來。夢之公主嚴肅的表情軟化了,她低下頭在藍血耳邊呢喃著:“是不是想要一艘又高又大的船,在明亮的星星的指引下在海上逐波漂流?”藍血楞了下,隨後害羞地點了點頭。

“我會盡我所能,殿下,我......”他有些猶豫地問道,“但如果我搞砸了怎麼辦?我可能是最不適合當外交官的小馬。”

“那可簡單得很,親愛的。”瑞瑞拉長聲音說道,“還記得上次慶典你是怎麼對我的嗎?”藍血王子困惑地點點頭,“那對於外交活動來說可是個相當完美的反面教材。”藍血在她酸溜溜的目光和挖苦下畏縮了。

“這也是你需要學習課程之一,藍血王子,”賽蕾絲蒂婭說,“學會如何成為一位真正的王子......無論對方同樣是王子或是一介平民。不過,選擇一位好的助手也能幫你掩蓋住自已的缺點。記得出發前好好物色一位。”

“還有別忘了帶上禮物。”希神笑著提議道,“外交和戀愛很相像,糖果和鮮花往往會有很好的效果。”他輕吻了下賽蕾絲蒂婭的耳朵,回應他的是一記肘擊。

“我怎麼記得 這句話常常和‘遇到惡犬,在找石頭去砸它時記得要給它點甜頭’作類比(4)......”墨斑小聲嘀咕著......好吧貌似聲音大了些。

暮暮的肘擊比起剛剛賽蕾絲蒂婭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墨斑!”

一旁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呼聲。“我絕不允許你用石頭砸任何一隻可憐的小狗!”小蝶嗔叱道。

“我只是打了一個比方——”墨斑無力地辯解著,但那無濟於事。正當小蝶準備進入說教模式時,其餘M6成員紛紛趕來將小蝶安撫了下來。隨後她們先是嘲笑了墨斑一通,然後又煽動小蝶開始說教......

暮暮看著她的朋友和家人們,心中一陣悸動。他們都在這兒,對她來說那就是一切。當她......經歷了五年的時間魔法後,他們對她的重要性只增不減,如同在沙漠中的一片綠洲。她再也不想與他們分開了。

賽蕾絲蒂婭不得不用叉子敲了敲她的玻璃杯。“我們先將這件事放一邊,還有件事需要告訴在座的各位。”她說道,“好吧是在座的各位小馬們,對此不知情的小馬也會在明天的報紙上得知。”

“正如你們所料,那麼多貴族頭銜被剝奪已經讓上議院快崩潰了,超過三分之一的貴族都與反叛活動有或多或少的關係。”頓時響起一片不滿的議論聲。“事實上......權力的平衡體系已經分崩離析了。”

“經過了多次討論、爭辯、抓耳撓腮的思索,眾議員以及露娜和我最終達成共識,只有一個方法才能終結這多年來的權力的爭奪。他們正在起草一項法案——為了平衡並延續那些權力的使用,所有貴族的權力將會由剩餘的貴族以及......我們最新登基的暮光公主共同持有。”

這個訊息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新的領主將繼承那些反叛貴族們的領地,但他們只擁有最低限度的土地佔有權。他們所有的權益、信譽、以及立法權都將永久的轉交給暮光公主......”

接下來的話暮暮沒有聽到。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中了。

沒關係的。她早已熟知了這個領域,她也有足夠的條件來解決這個小小的問題。五年的時間讓她得到了充分的思考。她隱約能看見自已的筆記,她積累下來的觀察結果,她在自已心中的小黑板上再次驗算了一遍,對結果滿意地點點頭。是時候將純粹的科學推論付諸於實踐了。

“......我們無法表達暮暮的發明研究對我們來說是多麼巨大的驕傲,”賽蕾絲蒂婭仍在侃侃而談,“但我們可以——嗯,怎麼了,暮暮?”

不知何時暮暮已離開了座位,站起身。“賽蕾絲蒂婭殿下,露娜殿下,我很感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暮暮平靜地說道,“我也很感謝你們告訴了我這些,讓我得以現在說出我對此的想法——”

“我選擇放棄。”

作者注:

【1】露娜拒絕用其全稱來稱呼它。拜託,它有齒輪,它還是個鍾,那不就得了?

【2】即使是用的是金蹄子,拿起(筷子)也十分有難度。

【3】不止一個來賓在起鬨:“是時候再親一個了。”

譯者注:

(1)作者對中國元素的迷之執著。

(2)之前鄭和對阿寶的稱呼都是my boy,這裡用的是my son,實在沒法用中文來表達出它們之間的微妙差異......

(3)(我居然還真查到了這麼個遊戲……)一個派對遊戲,玩家們輪流旋轉一個瓶子,瓶口指向誰就親誰一口。

(4)原文:saying 'nice doggy' while looking for a good-sized rock.其實和我們的“陽奉陰違”、“先禮後兵”這類詞意思差不多,但由於後面還有玩文字梗,只能直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