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當月亮公主的……呃……“宣佈”響起來的時候,“夢魘之月”正在走廊中徘徊。她在一個小雕像被震得掉下來摔在地板上之前利索地接住了它,並且把它放回架子上。“啊,真不容易,”她輕輕笑著,“慶典總算是順利進行下去了。”她很瞭解自已的妹妹,為了這場慶典怎麼進行……以及該怎麼進行,露娜已經煞費苦心了足足一年的時間了。

在這個特別的時候,她真的很想去舞廳看看,只想去看看千年歷史的崇高文化素養震聾他們耳朵的時候,那些小馬們是什麼表情。但是在這一刻她有些更直接的問題正在處理。

準確來說,是兩位焦急的幻形靈父母,差不多都要抱著她的蹄子求她開恩尋找他們的女兒了。這個噩夢夜已經被證明,實在是吃驚不斷,而且並非每一次都出於公主自已的策劃。這感覺,實際上相當新奇有趣。

當碰面……或者更確切地說……被乞求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因為兩隻幻形靈居然侵入了月神殿如此內部的區域而又驚又怒。然後是混亂,接下來是懷疑,最後是不情願而謹慎的信任。他們真誠地乞求她的仁慈和幫助的行為贏得了她的同情之心。測謊魔法已經驗證了他們的誠實。他們確實就如他們所坦白的那樣:只是一對擔驚受怕的父母在尋找失蹤的女兒而已。在一間偏房裡進行了私下的問詢之後,透過測謊魔法的驗證,她做出了她的決定。

沒有如他們所擔心的那樣鐐銬加身,也沒有坎特拉城大部分的皇族那樣的百般審訊,她給了他們庇護的保證,而且自已親自開始幫助他們搜尋。她也做好了預防措施,給幾個她信賴的黑夜和白晝衛兵透露了這個小秘密,讓他們幫助一起進行搜查。(而且還有一兩位悄悄尾隨著他們,秘密地守護著她自已以防萬一。她富有同情心,但是並不愚蠢)

要是坎特拉皇城的貴族們知道她的決定,他們可能會做出一個合適的對策……不,肯定不會。他們絕對會驚慌失措地尖叫著四處亂跑……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她去找她妹妹的時候不得不繞了好多彎路,以免碰上某些可能好奇心太重的傢伙。現在就曝光巴茲和崔爾(這是那對父母的名字)可能會引起恐慌,她絕對不想看到那種事。

他們重新穿上他們的偽裝——公主又變成了夢魘之月的樣子,兩隻幻形靈穿好了他們的長袍和廉價塑膠面具。一路走向皇家宴會廳的途中,她有種想用蹄子捂臉的衝動——花了那麼多時間,花了那麼多錢,到處安裝設定反幻形靈警燈,結果兩隻幻形靈(三隻,她提醒自已。)只穿了身學齡幼駒級別的裝束就讓那些費了那麼大勁的工作全都見鬼去了。

無論如何,至少他們不能一起去跳華爾茲。最起碼,不能脫下他們的紙板面具和連帽長袍。

……她會記下來,將來一定要讓衛兵更仔細的檢查面具和裝束下的本來面目。

在他們一路七繞八彎地走向舞廳的時候,她內心的不知所措開始漸漸被好奇心所取代,然後這份好奇心在和兩個尋求庇護者閒聊的時候越來越濃。關於幻形靈這個種族,長久以來的誤解實在是太多了(1)。“那麼,你們不是住在巨大的母巢裡?”

“不,當然不是,”巴茲說道,他猶豫了一下,“這……這個嘛,我想我們其實可以的……如果我們願意的話,但是……”

“確實不會,殿下,”崔爾打斷了她結結巴巴的丈夫。“我們是以家庭方式居住的,就像小馬們一樣,沒有什麼區別。”

“為什麼沒有呢?”公主問道。

“因為我們是以愛為食物的,殿下,”崔爾解釋道,“愛,快樂,活生生的小馬們釋放出情感的正能量。而我們的需求量是很大的。一隻幻形靈需要至少兩隻到三隻小馬來提供足夠的營養,我們……”說到這裡,她的視線垂落下去,“……好吧,我們是掠食者。把這麼多掠食者集中到一個地方,那麼肯定會造成食荒。所以我們必須分散居住,分散在其他種族的居住環境中……小馬,野牛,驢子,獅鷲……以保證……以保證生存的獵場。”

“那麼邪繭女王和她的大軍又是怎麼回事?”

巴茲哼了一聲,“邪繭才不是什麼女王,她是個煽動民心的蠢貨,其他幻形靈躲她都來不及。她的那支‘大軍’只不過是一群被她所說的‘征服小馬,吃穿全有’的妖言所蠱惑的中二臭小子而已。”

“我這邊還以為她是一位女王呢,就像是……蟻穴,或者蜂巢的那種,”公主若有所思,“而且那些士兵全都是她生出來的。”

兩隻幻形靈全都目瞪口呆,走都走不動了。蹄下有點踉蹌,巴茲的眼睛抽搐著,和他的妻子大眼瞪小眼。“……全都是?!”崔爾渾身哆嗦了一下。“哦,不,殿下,”她無力地笑了笑。“那不可能的,我也只生了一個孩子而已……光是想象一下就……哦星空在上啊……”

“我想象一下那個樣子……那個邪繭蟻后……”巴茲呻吟著。“腫得像是一列火車……幻形靈幼蟲像是流水線上的糖果一樣生出來……”他用蹄子拍著腦袋。“實在是……實在是難以想象……”兩隻幻形靈都捂著嘴快要吐了。

他們被她的想象給嚇壞了。“那麼就不是了。”她決定最好還是換個話題。“那麼,為什麼你們沒有對她的征服建議感興趣呢?”

崔爾搖了搖頭,“因為那實在是太愚蠢了,”她說道,“我們是以愛為生的,在一個被征服的王國裡還能有多少愛?那隻會充滿仇恨,對我們的仇恨。他們這麼壓榨小馬們,還能有什麼愛能擠得出來?那樣花費的花蜜實在是得不償失,她的妄想只會毀了你們的王國,毀了這片大地,讓剩下的我們也全都餓死。這種行徑簡直就像是為了摘下蘋果,直接把樹砍倒一樣愚不可及。”

“花蜜?”

“這是幻形靈用來儲存食物的方式,”巴茲解釋道,“就像是……”他盡力想著合適的形容。“就像是蘋果樹一樣,樹吸收陽光和水分來長出甜美的蘋果,我們用愛來釀造幻形靈的花蜜。”

“哦,”公主點點頭,“糖份的合成方法是空氣,水還有陽光……”

“而幻形靈花蜜的合成方法是糖份,水份,還有愛。”崔爾補上了後面的話,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但是,自從邪繭的侵略之後,原料已經開始……匱乏了。我們曾經住在桃花林鎮,身邊滿是快樂的,充滿愛心的,性格開朗的小馬們,……還有多得數也數不清的甜桃子。”回想起過去,她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在面具後面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然後,公主幾乎隔著面具都能看得到她的快樂之情迅速的消失了。“但是在邪繭那個蠢貨幹了那些好事之後,因為害怕被憤怒的小馬們揭露我們的真身,我們只能逃離那個小鎮,在無盡之森安了家,我們採集森林裡生物的愛和親情……每天勞碌不休,但是……從來都吃不飽。”

公主從眼角注視著他們。她還是頭一次注意到,這兩隻幻形靈遮蓋在長袍下的身體是多麼消瘦。不,她在心裡做出糾正,每一隻入侵的幻形靈都是瘦骨嶙峋的,但是這兩個……他們都快瘦脫了形了。她心裡感到一股輕微的刺痛。“至少關於食物匱乏的事情,你們沒有誇大其詞,對吧。”她的聲音中充滿同情。

“我們也可以吃一般的食物,”巴茲說道,“但是沒有了情感的正能量,我們根本無法消化……”

“沒有愛,我們無法生存。”崔爾說道。

“又有誰能呢?”艾奎斯陲亞的統治者深刻地指出。

他們沉默了片刻,穿過另一個房間,以避開一群大驚小怪的貴族小馬。“你們不能用彼此的愛來維生嗎?”她最後開口問道。

“要是不能,我們也活不到現在了。”巴茲說道,“但是吃自已的愛……你得到的總是比你付出的要少那麼一點點,它會填補你的心,但是填不滿。”他無奈地搖搖頭。

公主理解地點了點頭。這就好像一頭奶牛為了充飢而喝自已的奶一樣,她想道。

“有的時候我們會進城去試著補充給養,”崔爾坦白道,“……或者至少是靠近城鎮到我們可以獲得給養的距離,因為那些該死的警燈……呃……抱歉,殿下。”

“沒關係。”公主小聲說道。

“後來我們聽說了這個節日慶典的事,”巴茲說道,“我們討論過偷偷溜進去的事,因為這實在是太誘惑了,空氣中有那麼多的愛和歡樂……還有免費的糖果!”他聲音幾乎入了迷。“但是我們覺得這實在是太冒險了。小馬太多了,衛兵太多了……”

“公主也太多了……”崔爾有氣無力地補充道。

“我們的女兒哭著鬧著一定要來,央求著可以帶回多少食物……我們都心疼死了,但是我們還是拒絕了她。因為這實在是太危險。但是她趁我們外出覓食的時候偷偷跑進這裡來了。”她無奈地聳聳肩,“所以我們就在這裡了……”

“不用擔心,我的小……呃……反正,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會找回你們的女兒的。不過首先我們得把關於你們的情況和我妹妹說明一下。”她看到他們有些畏懼,“別害怕,”她安慰道,“我保證過會保護你們的。”他們走向兩扇通往王座廳的大門,隔著厚厚的門板都能聽得見裡面傳來悶雷一般的慶祝聲。公主的衛兵們上前,守在門口左右。“你們不用擔心我妹妹,雖然她可能有點可怕,不過她實際上充滿了皇家的同情心和善良。”裝飾華麗的門敞開了,於是五彩的燈光從門縫裡透了出來,照在他們臉上,同時撲面而來的還有震耳欲聾的音樂。公主,她的衛兵們,以及他們的俘虜,全都呆呆地望著房間裡的情況。

“皇家也並不是只有威嚴的那一面。”噩夢夜裝扮的公主無奈地說道。

一眼就能看到的第一件事是王座廳比之前大了很多,這房間和宴會廳之間那堵牆壁已經……沒錯,在公主的魔法之下不見了。現在它已經擁有了高高的拱頂,而且有兩個房間加起來那麼大,讓所有的派對來賓都能自由地來往交流。淡淡的燈光和水晶枝形吊燈已經變成了……恐怕是有史以來最華麗的舞臺燈光,伴隨著DJ音樂的節拍一起脈動閃耀著。房間裡擠滿了小馬,在聚會,用餐,歡笑,或者像是風暴一樣狂熱地舞蹈……這還真不好說哪方面才是最印象深刻的。喘著氣逃走的肥胖貴族賓客們,被這場面嚇到而悄悄離開的賓客們,還是剩下那些在跳著搖擺舞的賓客們。(2)

在這場混亂的另一邊,是艾奎斯陲亞的另一位統治者。

公主真的用蹄子捂臉了。“哦,不,”巴茲和崔爾聽到她在低聲地抱怨,“妹妹,你都答應過我你不會去跳舞的……”

舞場已經被夜之公主所主宰了,她實在是情不自禁。但是她的舞蹈活像是在抽筋一般毫無節奏地亂扭,把所有房間裡的注意力都給拉了過來。她在舞場中央踢著蹄子,尥著蹶子,蹦著,彈著,扭著,搖著。如果換個地方,估計大家就要去叫醫生了。

有些小馬只能呆呆地看著,有些則毫不在意,可愛標記童子軍們,創始的三個小傢伙加上聶克絲都已經笑瘋了。小蘋花和甜貝兒互相靠著彼此才能站得住,笑得渾身發軟。“我還從沒……見過有誰……跳舞跳那個樣子……”小蘋花喘著氣。

聶克絲則笑得滿地打滾,用她的蹄子捂著肚子。“我看過!”她大聲喊道,讓她的聲音高過音樂,用蹄子指著她正在跳舞的媽媽。暮暮正在那邊亂蹦亂跳,活像是尾巴被塞進了電源插座裡。滿臉困惑的墨斑在她身邊不知所措地轉來轉去,就在她揮舞的四肢剛好夠不著的距離上,好像是在犯難他到底該怎麼辦。

小雌駒們一陣爆笑,全都笑癱在了地上。

這次唯一沒笑的就是飛板璐。她望著一國之君在舞廳中間笨拙地扭來扭去,不由得用蹄子捂住了臉。“這太糟糕了,”她嘀咕著,“得有誰去幫幫她才行,……來幫我拿一下。”她把蹄子裡的杯子硬塞給笑得直打嗝的甜貝兒。她衝到舞場裡,從糾糾和松露身邊鑽過,跑進了公主踢騰的危險範圍之內。

“公主!”胡亂地舞蹈的天角獸低頭吃驚地看到一隻橘色小天馬幾乎湊到了她的蹄邊。“看我動作!”

當確保她引起了公主的注意之後,飛板璐就開始做動作了。公主一開始還疑惑地看著她,然後就頑皮地笑了。稍微有些遲疑,但是抱著更多的期待,公主開始模仿飛板璐的動作。沒錯!她玩得很開心,飛板璐用蹄尖著地,然後是一連串漂亮的跳步,接下來又是兩個瀟灑的滑步。公主準確地跟著她的動作,她的動作和飛板璐配合得完美無缺,與此同時,她笑得宛如月光一般美麗。

很快,天角獸公主和小天馬周圍越來越多的小馬停下來觀看她們的即興舞蹈。DJ換碟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讓她們能停下來喘口氣。而她們吃驚地發現自已正站在小馬們如雷鳴般熱烈的鼓蹄聲中。“嘿!我們太帥啦!”飛板璐樂了。

“當然啦。”公主笑得無比開心,深情地偎依著她的舞伴。

她的姐姐花了點時間穿過簇擁的馬群,身後跟著她那兩位接受她庇護的賓客。她脫掉了她的偽裝,露出了白色的面孔和太陽公主那彩虹色的鬃毛。畢竟,把毫無心理準備的小馬嚇得魂飛魄散根本沒有意義。“那麼,慶典活動進行得還不錯嘛,妹妹?”她問道。

夜之公主翻翻白眼,點了點頭。“多虧了我最信賴的朋友們盡了她們最大的努力。”她說道,聲音低到剛好讓她姐姐能聽到,而不會被其他小馬所注意。她注意到兩隻穿著長袍戴著面具的小馬湊在她姐姐身邊。說真的,這麼糟糕又便宜的裝束今晚怎麼就這麼流行……“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事?”她問道。

“對,實際上……”奇怪,她的聲音聽起來幾乎……很緊張?“我們能找個房間私聊一下嗎?”

“當然了,姐姐,我正好有個房間可以私聊,就在王座廳旁邊……請繼續吧,各位,我很快就回來——”露娜在前面帶路,她的姐姐和那兩個跟班……以及她的衛兵,在後面緊緊跟上。她拉開旁邊的天鵝絨簾子,露出了後面的一扇門。然後他們一起走了進去,大門在他們背後關閉。簾子落回原位,兩個黑夜衛兵站在門口的位置守著。片刻之後,大家紛紛議論著,回到了舞場和酒桌前。

那扇門很厚,隔音效果也很好。但是依然不是坎特拉城皇家音量的對手。

“什麼?!”

最靠近那扇門的小馬被那一嗓子嚇得差點從馬蹄鐵裡蹦出去。接下來聽起來裡面傳來了模糊不清的說話聲,這聲音很響亮,持續時間也很長,好像門的另一邊正在進行什麼討論。然後又是幾分鐘音量壓低的,更加鬼鬼祟祟的說話聲。公主們和那兩隻遮得嚴嚴實實的小馬再次露面時,臉上的表情不知怎麼的都有些……嚴肅。“沒事,沒事,繼續吧,我的小馬們,”露娜大聲向周圍盯著她的目光發話,她的聲音比平常高了一點。“回去繼續作樂吧……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宣佈。”

簡單地點點頭,露娜走上自已的王座,“注意啦,注意,各位小馬們,”她的坎特拉皇家音量蓋過了所有的喧囂,音樂暫時停了下來。“我們正在尋找一隻小雌駒,她的名字叫芙蕾迪,幻形靈裝束,看來她在城堡裡走丟了。她沒惹上什麼麻煩,但是她的父母都在找她,你在這裡嗎,小傢伙?”她停頓了一下,沒有誰回答她。“有沒有誰之前看到過她?”馬群中響起了一陣低聲的議論,但還是沒有回答。“謝謝大家,本宮希望爾等能睜大眼睛,如果有誰看到了她,請送她到這裡來,謝謝!”

她走下王座,音樂聲重新響了起來。“幹得不錯,”賽蕾絲蒂婭小聲讚揚,“這樣的話,就可以在不引起恐慌的情況下尋找她了。”

“你需要我幫你一起找嗎?”露娜耳語道。

“不用啦,讓你把你的派對扔到腦後也不好。”她姐姐回答道,“記住,表情淡定,親愛的……大家都看著我們呢。”

“哎呀,這下子可得麻煩不少職工了。”露娜說道。

賽蕾絲蒂婭神秘地一笑,“這一晚是當然的了。”她回答道。“我會讓黑夜衛兵們繼續搜尋,把所有在城堡裡的孩子們都看好,我想有幾個白晝衛兵現在也能離開鬧鬼屋的崗位了,讓派對照常進行吧,親愛的。”說完這些,她離開去給衛兵們下命令了。

露娜環視四周,咬著嘴唇,或許這個慶典應該要再增加一些遊戲來活躍氣氛?不過南瓜大炮什麼的肯定不適合舞廳……不過……

就在她考慮要不要在自助餐桌那邊安排個扔蜘蛛的遊戲時,搖滾明星和他那位流行歌手的約會物件湊了過來。他們以自已裝束所能允許的最大努力,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您好,殿下,”吉格·星塵說道,“這派對真棒……”

“希望您不介意,公主,”寶藍莎莎說道,“但是吉格和我有一對……嗯,我想您可以稱之為讓氣氛熱鬧起來的禮物。”

露娜稍微來了興致,“真的嗎?那麼,是什麼樣的禮物?”

吉格向門口揮揮蹄子,幾隻小馬,他們的樂隊管理員,推著兩輛推車走了進來。露娜看到了那箱子上的標籤,她笑得更開心了。“這該不會是我想的……”

寶藍莎莎點頭稱是,“對,其中還包括了我們各自的最佳唱片。您希望我們把這些寶貝兒安置好嗎?”

露娜開心地拍了拍蹄子。“真是太棒了!把它們放在那邊吧,就放在DJ對面的角落好了……”

* * *

站在派對圈外的聶克絲愜意地享受著飲料和音樂。她現在還沒有跳舞的興致——剛剛那通爆笑讓她笑得直打嗝,她得想辦法先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再說。光是看著燈光秀,還有小馬們瘋狂的化裝舞會,已經讓她足夠開心了。另外,她還帶著芙蕾迪的糖果包呢,現在可不能隨便亂放。公主剛剛還發表公告要求過她,她決定留在這裡等著隨時可能回來的芙蕾迪。

媽媽已經放棄跳舞了,現在她在空中輕舞飛揚著,蹄尖剛剛能碰到地面,墨斑正拉著她在舞場周圍轉圈。大麥克和瑞瑞小姐也在跳舞,瑞瑞剛剛飛過去和媽媽咬耳朵嘀咕了一些什麼事,聶克絲猜測,瑞瑞是在強烈建議,讓她用翅膀而不是用蹄子來跳舞。

在空中翩翩起舞的媽媽實在是太美了,她和墨斑先生有好多樂子要享受呢,至少他們現在正在一邊共舞一邊分享對方的微笑。

其他的童子軍們正分散在舞廳裡,飛板璐還在跳舞,驕傲地表演著她新的舞蹈動作。她跳得真是很出色。糾糾和松露也已經跳了一小會兒了,現在正在自助餐桌旁邊稍作休息。她還能看到小乖和皮皮也在那裡。為了夠到餐桌上的食物,他們不得不搬了一張摺疊椅過來。可愛標記童子軍的其他成員看來都聚集在正在DJ對面安裝什麼裝置的小馬們那邊。特別是小蘋花,她似乎對那些面板和電線非常感興趣。

“在派對裡玩得還開心嗎?”

聶克絲轉身去看誰在跟她說話,這一眼差點沒把她嚇出心臟病來。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身邊的,是法匯。他打扮成了白鬍子星璇的樣子,低頭從他的帽簷陰影下看著她。身上掛了那麼多鈴鐺的傢伙怎麼會偷偷跑到了她身邊的?她驚恐地尖叫了一聲,縮成了一團,從他身邊一下子向後跳開。

他臉上的神情著實嚇了她一大跳,她從沒想過會再見到這位夢魘之子的邪教領袖。如果說她最不想回憶起誰,那絕對就是他,光是回想起那些糟糕的時候都會讓她做噩夢。

但是當她記起了這麼多事情的時候,她從沒想過他看起來會這麼……疲憊不堪。

他舉起一隻蹄子,好像想要說什麼。然後卻又把它放了下來。“沒關係,”他嘆了口氣,後退了幾步,給她騰出地方來。“我沒想故意嚇唬你。”

聶克絲小心地站穩。“不,”她逞強道,“你只是讓我吃了一驚,就這樣。”

“也對,我想也不會有什麼其他的反應了。”他望向一邊。

聶克絲鼓起了她的勇氣,“話說回來,你在這裡幹嘛?”她有點氣鼓鼓的。

獨角獸對她弓起了一邊眉頭。“我也是被邀請來的,”他有些不耐煩。“被露娜公主邀請的,就和這裡所有的小馬們一樣。”

聶克絲咬了舌頭。“對不起。”她嘀咕著,低頭看著自已的蹄子。她內心覺得非常矛盾。心裡的一部分對他是又恨又怕,因為她無法忘記法匯都幹了些什麼好事,還有他在她變成夢魘之月的那段時間裡讓她……他怎麼能如此卑鄙,如此殘酷,如此邪惡!但是內心的另一部分在她看到他的時候,卻只感到深深的內疚和刺痛。她當然明白他為什麼如此卑鄙,如此殘酷,如此邪惡……她是如此愚蠢,她那時候怎麼就會對他言聽計從……

法匯低頭看著滿臉鬱悶的小姑娘,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了苦笑的表情。“我想在這種情況下,有個詞可以用來形容我們倆的狀況:尷尬。”他說道。黑色的小雌駒嘆了口氣,點點頭。“是啊。”

“反正這也不是我這些日子頭一次面對尷尬了。”法匯繼續說道,“而且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他低下了頭,盯著地面。“我已經從學院裡退休了,沒有幾隻小馬會想要和召回了夢魘之月的獨角獸共事的。而且也沒有家長願意把孩子送到他管理的學院裡來。”他再次露出了苦笑。“我最信賴的助手一怒之下離開了……他幾乎可以原諒我在夢魘之月魔法的腐化下背叛了公主的行徑,但是他無法原諒我的……唉,還是別提了……”

他停了下來,注視著面前小小的天角獸小雌駒。回想起來,真是不可思議的創造,一隻新生的天角獸小雌駒就這樣誕生在這世界上,一個新生命,多麼奇妙!有什麼悲慘的理由來傷害這本應受到關心與呵護的小傢伙呢。“我懷疑,你得到的對待也差不多。”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同情。

聶克絲點了點頭,然後腦袋垂了下來。“有那麼一陣子。”只是她的舅媽韻律,舅舅銀甲,她的爺爺奶奶,半數從外地來的同學,從鎮外來的完全陌生的來客……“我有一天去找小蘋花,結果史密斯奶奶想要把我交給警察,”她鬱悶地嘀咕著。“她把我扣在一個蘋果筐下面,叫小蘋花和甜貝兒坐在上面,大喊大叫地招呼警察把我抓起來……”

法匯一時間沒忍住,結果在把笑聲憋回去的時候嗓子裡發出了古怪的聲音。“嗯,咳咳,抱歉,這不好笑。”

聶克絲撅著嘴。“本來我覺得那已經夠糟了。然後我發現澤蔻拉到處對所有小馬說我吃他們……”她皺著眉頭。

法匯眨了眨眼睛。“哦,沒錯,呃……噩夢夜的事啊。”他說道。“追溯一下起源,那可不怎麼愉快。”

聶克絲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做的那些事情已經糟糕透了,”她哀怨地嘟噥著。“小馬們就非得打扮成可怕的東西四處亂轉嗎?”

“因為當小馬們被嚇到的時候,他們通常都會很容易地把嚇到他們的東西當成是最糟糕的。”法匯回答。“所以,你犯下的錯誤才會……才會難以挽回,或者是彌補。”他忽然看著她,眼中滿是內疚。“我很抱歉,”他說道,“真的非常非常抱歉,聶克絲。你本來已經在新生之中有了機會,結果我把那些全給毀了——都是我的錯,才讓一個無辜的孩子被這樣恐懼和懷疑……”

“但是那不是你的錯!”聶克絲突然反駁道,她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不吐不快。“那是……那是我那塊又大又壞的碎片的錯,它控制了你。”想起這些,她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我,身為賽蕾絲蒂婭最信賴最重要的學者,在處理那些……東西的時候本應該更加小心謹慎的。”他說道。“你那個時候甚至都不存在,又怎麼會是你的錯?”

“而那些東西來自於露娜公主,她對賽蕾絲蒂婭的憤怒,賽蕾絲蒂婭從沒有注意露娜是多麼心痛,比起愛她來,大家都更喜歡賽蕾絲蒂婭。然後這一切就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聶克絲彷彿背誦一般念著。法匯奇怪地看著她,她拖著蹄子蹭了幾步,有些笨拙地笑了笑。“無論何時,我因為那些事情而傷心的時候,媽媽都這麼安慰我。她告訴我,有時候,其實誰也沒做錯什麼,有時候,事情就只是自然而然地發生了。小馬們犯下的小小錯誤,在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逐漸累積,越來越多,最後誰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到了這個地步。”她聳聳肩,小小的翅膀扇動著。“她說其中有一半原因,是因為寬恕非常非常重要,因為有時候,其實誰也沒做錯什麼。”

法匯認真地思考著這些話。“那,她說另一半的原因是什麼?”

聶克絲又一次聳聳肩。“因為不管是誰,都有自已後悔做過的事。”

法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們在尷尬的沉默中坐著,那刺耳的音樂和派對來賓們的嘈雜彷彿也化作了一股異樣的寂靜。“那麼……”幾分鐘之後,法匯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今晚的收穫挺豐富嘛?”他盯著聶克絲身邊的糖果包。

“哦不……我是說,對,確實挺豐富的,不過這個不是我的。”她拍了拍那個包包,“這是我的一位名叫芙蕾迪的朋友的。在她回來之前我先幫她拿著。”她皺了皺眉頭,環視著四周。“她都離開好長一陣子了,我希望她沒遇到什麼麻煩就好。”

* * *

芙蕾迪現在有大麻煩了。

這一晚上的事情一開始都挺不錯的。她在宮殿裡四處閒逛,吸收著所有的愛和各種積極的情感,直到她覺得再也裝不下了為止。然後她把一個糖果包裡裝滿釀製好的花蜜,另一個糖果包裡裝滿各種好吃的糖果。媽媽和爸爸肯定會樂壞的!嗯……在他們大發雷霆之後吧。但是至少他們可以好好吃個飽了……

肚子和包包都裝得滿滿了,於是她決定去探險。她雄心勃勃地爬上宮殿裡最高的那座塔樓,吃力地攀登上越來越陡峭,越來越狹窄的旋梯,希望能居高臨下看看小馬鎮的夜色和那清澈的夜空。不過當她爬到塔頂之後,她發現有一扇虛掩的門,裡面還有誰在鬼鬼祟祟地說話。

對於幻形靈而言,潛行術是與生俱來的本領。芙蕾迪迅速開始變色,眨眼功夫,她的顏色就和藍黑色的牆壁混為了一體,在她的身體上還浮現出了石塊的圖案。連她的眼睛都變成了她背後灰暗的石頭顏色。她踮著蹄子溜到門口,從門縫向房間裡偷偷望去。

這是一個圓形的房間,裡面空蕩蕩的,什麼傢俱也沒有——看來至今為止,月亮公主和城堡裡的職工還沒計劃好該拿這房間幹什麼用。裡面有三隻穿著長袍的小馬,便宜的紙板面具遮住了他們的臉。他們正在仔細地在牆壁上和地板上繪製精密的符文,並且小心翼翼地把一塊發光的石頭放在房間正中一個複雜的圖案中間。“這最好能管用。”其中一隻小馬嘟噥著,他正叼著畫筆在牆上作畫。

“肯定能管用。”在地上放置水晶的那隻小馬說,“就像是α所說的,之前在法匯還在經營他那小邪教的時候,為了避免糟糕的情況,他可是準備了不止一套備用計劃。這整個城堡就是其中之一。”

“我實在是看不出怎麼用夢魘之月自已的點子來幫我們幹掉夢魘之月……”

把水晶在地面的凹槽裡放好,那隻小馬站了起來。“是這樣的,Δ,法匯,哪怕是在他因為夢魘之月的魔力而腐化的時候,依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他想到賽蕾絲蒂婭和露娜有可能在他們準備妥當之前就找到這座城堡,所以他給她們在牆壁裡留了一些小小的驚喜。”

“當然了,他根本沒把這個給完成,這就是我們在做的。當水晶全部安放就位,並且被全部啟用之時,這整個地方都會變成一個巨大的,專門針對天角獸的陷阱。它是以她們自已的魔力來啟動的,她們的魔力越強大,這陷阱就越結實。她們會被牢牢地困住——當然,對她們沒有任何傷害——直到我們完事為止。而且只需要一點小小的修改,這陷阱還會困住所有的衛兵,賓客,以及任何小馬。”

“他們對此不會給我們好臉色的,ε。”他們之中的第三個成員有些不快。

“ε”忽然生氣地責備他的同伴。“那只是因為夢魘之月給他們洗了腦!等我們把聶克絲幹掉了之後……”

芙蕾迪幾乎上不來氣了。

“……我們就能從聶克絲的腐化之中把他們拯救出來,就像是賽蕾絲蒂婭回來之後拯救了那些邪教徒一樣。”ε說道,自信地展示著他對歷史事件的無知。“當他們的腦袋重新清醒過來之後,他們謝我們都來不及呢!”

ε

門外,芙蕾迪已經快要窒息了,他們要困住公主們,他們要殺了聶克絲!她該怎麼辦?她需要幫助,可她能去找誰呢?

誰也不需要解釋為什麼幻形靈需要隱身和偽裝,更不用解釋關於信任之類的事了。如果她直接去告訴他們的話,沒有任何成年小馬會相信她,而且也根本來不及相信她。唯一能讓他們相信的,只有讓他們親眼看看這些傢伙……

芙蕾迪開始構思一個計劃,這一晚上第二次,她開始變化成那隻特別的小雌駒的樣子……

這些陰謀家依然在互相閒聊的時候,門忽然在一聲巨響之中被撞開了。他們快速地轉過身來,正好看到了他們的獵物,聶克絲自已,正站在門口那裡。還沒等這些驚呆了的小馬裡有誰反應過來,偽裝的天角獸小雌駒已經衝進了房間,把水晶法陣之中那塊最大而且也是最重要的那一塊叼在嘴裡,一溜煙跑出了門。

三個傢伙目瞪口呆地注視著珍貴的幾秒鐘流逝掉,最後Δ終於尖叫起來。“快追啊!你們這幫白痴!”於是他們三個一起衝了過去,結果結結實實地堵在了門口。又踢又踹地掙扎並且咒罵了片刻,他們總算從那扇該死的門裡擠了出來,開始窮追不捨。

芙蕾迪聽到他們的馬蹄聲在後面的樓梯上作響,她的計劃目前為止進行得還算挺順利。現在,她要做的事就是不要被他們逮到——直到合適的小馬看到她被這些傢伙追捕的情形為止,在那之前,誰也不能抓到她。

* * *

作者注:

1)暮暮會很意外地發現,就算公主活了上千年,這廣大的世界上還有多得數不清的種族是她們不為所知的。哪怕公主自已的王國對她們而言也存在著眾多神秘疑團。畢竟,當了公主之後可就沒多少機會外出旅行遊歷了,不是嗎?

說到底,這就和貪食精靈那次的事是一樣的情況。

2)黃銅子爵試著跳搖擺舞的樣子,將會永遠記在她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