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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其實只要習慣了,這也沒那麼糟糕……”

在暮暮,墨斑以及聶克絲走到那扇被鎖住的門外時,裡面正在唉聲嘆氣地說著這樣的話。“哦,看,肯定就是這裡了。”他們聽到門外的暮暮說著。然後門開了,暮暮,墨斑,聶克絲正站在門口……

……而且他們瞪大了眼睛,被面前看到的一切給雷得目瞪口呆。粉紅得足以讓他們反胃的空間,幼兒園的裝飾,低齡兒童的音樂,空氣中的嬰兒爽身粉味道,他們只看了一眼就齊刷刷地掉了下巴。房間裡有大概幾十只小雄駒和小雌駒,全都坐在小小的椅子上,蹄子上拿著紙盤子和杯子,滿臉都是陰沉。有些孩子似乎是被他們裹著粉紅色花邊的獄卒盯得太緊,暗淡的眼睛裡連生氣都沒有了。他們脖子上全都繫著餐巾和圍兜,齊刷刷地怒視著一個滿臉委屈都快哭出來的孩子,這個可憐的小幼駒剛剛被選出來給他們挨個強行用毛巾把臉給擦了個遍。

聶克絲觀察著面前這一幕,眼睛稍稍眯了起來。她放下裝滿了柺棍糖的包包,“你在開玩笑,”她板著臉。“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暮暮還是墨斑都沒有責備她或者是反駁她。他們三個走了進去,困惑地望著裡面的情況。

太晚了,飛板璐從她的紙盤子上一抬眼就看到大門正晃盪著在他們身後關閉,她猛地跳起來,活像一道橘色的電光一樣衝過房間,鑽過暮暮和墨斑之間想逃出那扇門——結果還是遲了一步,她無力地摔倒在地。“哦,該死的。”她悲泣著,把臉深深埋進了地上粉紅色的小地毯裡面。

他們三個全都盯著那隻小天馬。“這到底在搞什麼名堂?”聶克絲問道。

飛板璐哀怨地瞪著他們。“她在門栓上施了魔法,任何還沒得到可愛標記的小馬都打不開它。”她說道。

“這個……呃……真聰明,”暮暮評價道,“那個‘她’是誰?”飛板璐用蹄子指向房間另一端,笑眯眯小姐正站在那裡,努力讓自已表情和名字等同起來。有一隻穿著燕尾服,戴著單邊眼鏡的天馬正在那裡朝她訓話,那是度勢……要麼就是浮華,反正就是他們倆之一,而且很顯然,對這個“小孩子的派對”的狀況有些不滿意。

實際上,從他那邊可以聽到的零星對話來看,他不僅僅是有些不滿意,而且是對這個派對的狀況相當的不滿意,“……搞清楚!所有的小孩子都得被留在這裡,”他正發著牢騷,“還有至少幾十個在城堡裡面四處亂跑呢!”

“但是我已經讓他們都留在這裡了。”笑眯眯小姐努力站在自已的立場上申辯著,拼命地把嘴角向上提。“所有還沒有得到可愛標記的孩子們,我都應該已經……”

“我說的是所有的小孩子,不光是空白屁屁!”主管大發雷霆,“任何,還沒,成年,的小馬!明白了沒有?事情已經很麻煩了!露娜公主的政治地位已經岌岌可危了!她最不需要的一件事,就是這一大群流著鼻涕的小流氓四處亂跑,亂撞,亂敲,亂鬧,讓所有地位顯赫的來賓們反感……”他向那群被監禁起來的孩子們揮舞著蹄子,完全無視了他們充滿了受傷之情的目光……以及幾隻小馬宛如地獄之火一般灼熱的怒視,他很快就會後悔忽視那些怒視的來源的。

暮暮已經大步逼近了他,滿腔怒火地瞪著露娜的助理。“好啊,這當然不是露娜公主所需要的事!”她說道,“我知道她實際上非常喜歡小馬鎮的孩子們,而且很樂意看到他們開心地四處遊玩。”

浮華透過他的單邊眼鏡輕蔑地瞟了一眼。在他分心的時候,他通常敏銳的記憶力會大幅度下降。於是他沒能認出她來。“對,我看你還挺了解月亮公主的嘛。”

“她當然瞭解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他膝蓋高的位置傳來。

浮華低頭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不管他有沒有分心,整個艾奎斯陲亞里,午夜一般漆黑,還長著貓一樣眼睛的小天角獸也就只有一隻。聶克絲眯著眼睛盯著他,目光裡蘊含的東西多得數都數不清。有一刻,他被那裡面蘊含的無禮成分給激怒了……那視線裡對他的刻薄評價他幾乎都能直接讀出來了。然後他抬起頭,看到了聶克絲的母親,這下子他的記憶突然全回來了:沒錯,他正面對著暮光閃閃,賽蕾絲蒂婭公主的得意門生,諧律精華之中的魔力元素,以及暗夜公主的監護者。

而且她看起來越來越生氣了。

大多數小馬都對浮華和度勢嗤之以鼻,認為他們不過是長著勢力眼的娘娘腔。但是在華麗的衣著和花邊下,他們就像任何一位皇家衛兵一樣忠於自已的職責。他們從來不會在敵人面前轉身逃走。“暮光閃閃女士,我明白您和公主很親密,但是您不明白現在的情況有多敏感而麻煩,自從露娜公主恢復了她的……怪癖之後,她和貴族們之間的關係已經產生了很多裂痕了。直到她懂得如何成為一位現代的,恰當的統治者之前,她不能再和那些庸俗的,土裡土氣的鄉巴佬們……”

“你是說,我們這樣的?”墨斑懶洋洋地問道。

“或者小馬鎮的小馬們那樣的?”暮暮補充道。

還沒等誰接上下一句,又響起了敲門聲。門口正站著蛋糕夫婦倆,推著那輛藍鳥餡餅嬰兒車,裡面是睡的安安穩穩的兩隻小小鳥。在他們父母推他們進門的時候,南瓜蛋糕和奶油蛋糕正甜蜜地打著輕輕的呼嚕。在他們看到幼兒園管理員的時候,他們臉上都露出了寬慰而輕鬆的表情,和笑眯眯小姐看到當前的糾紛終於被打斷時的表情一樣的燦爛。她匆忙地接過兩個可愛的小寶寶轉身就走了回去,簡直是熱淚盈眶地把幾個長輩之間正在不斷增長的險惡氣氛甩在身後,輕輕地搖晃著熟睡的寶寶,溫柔地呢喃著。

另一邊,可愛標記童子軍們盯著那兩個熟睡的小寶寶的樣子,彷彿看到了兩顆小馬樣子的定時炸彈。不久之前他們之中有幾位曾經試著獲得保姆的可愛標記,那次經歷至今仍然讓他們心有餘悸。“你覺得還有多久?”皮皮提心吊膽地朝小蘋花問道,她正睜大眼睛牢牢盯住那兩隻睡得像天使一樣的小幼駒,連大氣都不敢出。

小蘋花用蹄子輕輕敲著下巴,沉吟道,“嗯……我猜他們是看到南瓜蛋糕和奶油蛋糕開始犯困了,所以才帶他們到這裡來休息的,”她說道。“就說他們發現他們睡著的時間是五分鐘吧,找到這個幼兒園,大概要花十分鐘,然後他們進來又花了大約兩分鐘,這就表示……呃哦……五,四,三……”

全體豎著耳朵聽小蘋花說話的童子軍們齊刷刷地做了個鬼臉,並且一齊抬起蹄子捂住耳朵,小蘋花剛剛一數到“一。”南瓜蛋糕和奶油蛋糕就在南瓜小車裡面坐了起來,張望著四周,並且拿出他們最大的肺活量來發洩他們的不滿。如同空襲警報一樣的高分貝音浪衝擊讓在場所有長輩都張大了嘴。“哇啊啊!”浮華驚叫著,恐慌地扇著翅膀。“我的天哪!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的安靜時間從來不會超過二十分鐘!”聶克絲在震耳欲聾的哭鬧聲中大喊道。她已經趴在地上,用兩隻前蹄牢牢地壓住了自已的耳朵。

“他們會鬧多久?”衣冠楚楚的天馬不敢置信地叫道。

“他們的最佳紀錄是一個半小時!”聶克絲喊回去。

浮華的臉在氣急敗壞之中變得又紅又紫,“還不馬上處理一下!”他向笑眯眯小姐吼著,她正慌慌張張地應付著她頭一批真正的寶寶,而且絕望地抱著他們輕輕搖晃,盡最大努力想讓他們安靜下來。然後總管火冒三丈地朝門口走去,剛剛到了門前,門突然又開了。芙蕾迪正站在那裡,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瞪著面前這……噪音,總管,或者是在他身後宛如日冕一樣爆發著無窮魄力的粉紅色空間……真的很難說她到底在看什麼。浮華站在門口,也在張大了嘴瞪著芙蕾迪,他簡直難以相信居然有小馬會這麼……惡俗。“我真不敢相信!”他咆哮著,“有哪個傢伙會沒教養到打扮成一個幻形靈?!”他瞪著面前的小雌駒,孩子在他突然爆發出狂怒的視線之中嚇得渾身發抖。“你跟我過來!小姑娘——”

他站在門口的時間只比頭髮絲長了那麼一點點。

房間裡,所有的孩子都看著那隻衣冠楚楚而且多管閒事的天馬正站在那裡,守著那扇該死的門,而且門開了,他們看到機會終於來了。皮皮一躍而起,振蹄一呼,“自由!!!”他吶喊著發起了衝鋒。所有的孩子全都脫掉他們的圍兜和尿布片子跟著他一起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不顧一切地去爭取那一瞬間的希望,紙盤子和杯子滿天亂飛。一眨眼功夫,被撞趴在地的浮華已經被至少一百隻可愛的小蹄子從背上踐踏而過,聶克絲朝她媽媽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聳聳肩,叼起她裝滿了柺棍糖的馬鞍包,飛身一躍跳過那隻趴在地上抽搐的天馬,跟著她的朋友們一起跑了出去。

衣衫襤褸而且渾身上下落滿了蹄印的浮華從地面上暈頭轉向地抬起頭來,只來得及看到那一大群亂糟糟的,沒教養的,流鼻涕的小幼駒消失在遠處走廊的拐角處,並且把混亂散播到城堡的每一個角落。他腦中靈光一閃,出現了一個恐怖的預感:哦不,他們這一次不會老老實實留在城堡鬧鬼屋的旅途上了,為了甩掉會把他們抓回來的他,他兄弟,以及所有的侍者們,他們會分散到城堡裡的每一個角落,包括一股腦湧進化裝舞會的舞場……

“回來!”他尖叫著,盡力爬起來站穩並且想要追上去,但是他失敗了,他的蹄子看起來像是被磁鐵牢牢定在了石頭地面上。那幫逃跑的死小孩裡,肯定有個獨角獸小流氓給他下了個十噸馬蹄鐵的法術。他艱難地邁出了門口,拼盡全力抬起一條腿,然後叮噹一聲落回地面上,然後再使出吃奶的力氣抬起另一條腿……樣子就象一隻走在膠水路上的貓。“可惡啊!快給我回來你們這些死小孩!!”他喘著粗氣,一步步挪向走廊裡。

長輩們在後面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除了某隻正盡力做出一臉無辜表情的雄性獨角獸之外。暮暮從眼角瞟了他一眼。“十噸馬蹄鐵,嗯?”她拼命忍著笑,小聲嘀咕著。

“經典就是經典。”墨斑小聲嘀咕回去。

“哦……天哪。”笑眯眯小姐能說出來的就只剩這句了。

* * *

公主正享受著她快樂的時光。

差不多有一千年了,賽蕾絲蒂婭公主都孤獨地治理著艾奎斯陲亞。修復無序的統治造成的創傷,平復露娜叛逆帶來的災難,把政府制度調整為介於國會制和君主立憲制之間,讓政府學會自行處理事務並且把權力下放到普通小馬們掌握之中,這一切可花了很久很久。教會普通公民他們不需要親自去調整氣候或者季節,動物們會冬眠,鳥兒們會遷徙,冰雪會自已融化,這些事情大概又花了好幾個世紀。而且只有老天才知道皇室和貴族的責任被單獨分離出來又花了多久。

總而言之,她是一隻忙碌的小馬,她擔負起重任已經太久太久了。

但是現在,露娜終於回來了,工作的重擔一下子突然減輕了。以至於幾十年來頭一次,賽蕾絲蒂婭能夠給自已放一天假四處散散心……比如今晚。

夜間朝會依然處於重生的起步階段,雖然目前幾乎沒有小馬到露娜的王座廳來向她申訴。貴族們依然躲著她,有些是陌生,有些是因為不信任,還有很多是出於自負。

如果今晚的慶典如同公主們所計劃的那樣,那麼這種情況會稍稍好轉一些吧。

不過目前為止,這一晚上她們多多少少都盡情在外面玩。而且公主還扮成了夢魘之月,打算儘可能利用一下這個時間和這個造型。

她一直在四處遊蕩,從每個房間到每條走廊,有時候用傳送術,有時候化為閃著星光的迷霧,把驚嚇和驚喜散播到紳士、淑女、男孩子和女孩子們之間。她還特別專門追著皮皮,沿著走廊對那個小傢伙和他的一兩個小夥伴窮追不捨了好久,最後把他堵在了一間前廳裡,張牙舞爪地把他按在地上,還撓了小雄駒的肚子好半天癢癢搞得他尖聲直笑。你們能想象某些古板的主管看到夢魘之月在給孩子撓癢癢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嗎?只是他的小獨角獸女朋友看起來挺不高興的……至少在夢魘之月也抓住她給她肚子上撓癢癢之前是這樣。給了他們倆好些甘草棒,她才讓這兩個笑得都沒了力氣的小傢伙打著嗝搖搖晃晃地離開。

她快步走向王座廳,一邊想象一邊咯咯直笑。她妹妹肯定會對自已宛如鏡中倒影般的邪惡造型笑得前仰後合。她開始加快了蹄子……然後差點沒能反應過來。兩隻穿著長袍,戴著平淡無奇的紙面具的小馬站在她的面前,他們誠惶誠恐地在她面前跪下,幾乎是五體投地地匍匐在地面上。“請原諒我們,哦,夜之公主啊,”其中之一說道,那聲音很明顯是一隻雄駒,而且那顫抖的聲音裡透著不安……不,那是恐懼。“但是我們只能祈求您的幫助。”

把古怪的感覺忽略了過去,快速思考了一下,她在內心裡讓自已和當前的造型更加貼近了一些。“是,本宮該如何幫助爾等?”

兩隻小馬被夢魘之月那古怪而深沉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但還是留在了原地。“我們的女兒不見了,”雄駒說道,“我相信她是來了這裡,在您的城堡之中,而且把我們的話都拋到了腦後——我們懇求您能開恩寬恕她未經許可非法侵入的行為……”

公主的心感到有些刺痛。露娜公主的名字對於她的子民們而言依然那麼恐怖嗎?或許這是一些住在偏遠地區的家庭,住在森林裡面,有些和時代脫節了……看到夜之公主的樣子依然和夢魘之月沒什麼差別,他們甚至不感到驚訝。“不用害怕,我的小馬們,”她親切地說道,“今晚艾奎斯陲亞所有的孩子都會在此地受到歡迎和招待……”覺得有必要讓他們冷靜一些,她消除了自已夢魘之月的偽裝,變回了賽蕾絲蒂婭公主的本來面目。

他們的反應和預期之中可是大相徑庭。他們嚇得魂飛魄散,深深地匍匐在地。“賽蕾絲蒂婭饒命啊!”那隻雌駒哀號著,“我們不知道是您……”

“公主殿下,求求您了,”雄駒說道,“我們只求您能大發慈悲!您想把我們怎麼樣都可以,只求您能開恩饒了我們的女兒……”

公主目瞪口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把我想成什麼了?露出你們的臉讓我看看,我的小馬們!”

他們猶豫了一下,然後用顫抖的蹄子摘掉了他們的紙面具,掀開長袍遮蓋的兜帽。

正跪倒在她面前的,是一雄一雌兩隻幻形靈。他們在恐懼之中抖得像是風中的葉子,就好像他們隨時會被她轟殺至渣。

公主過了好半天才說出話來。

“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