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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這間小小的出租平房就在小鎮的最邊緣位置,住在這裡的小馬才剛剛搬進來一個月左右。不管白天還是黑夜,他們把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他們始終鬼鬼祟祟地,連房租都是用郵寄方式付款的。除了最初無可避免的“歡迎來到小馬鎮”的萍琪突襲之外,他們從來沒接待過任何訪客,他們從來沒舉行過任何活動。不過今天,他們的小屋子裡倒是被小馬們擠得滿滿的。三三兩兩地到來的小馬們,全都默不作聲,飛快地鑽進屋子之後就安靜得像塊石頭。

現在,他們一起坐在昏暗的房子裡,十二隻小馬圍在桌子旁邊一言不發,就這麼呆呆坐著,一直到賽蕾絲蒂婭的太陽光芒暗了下來。這幫傢伙的頭頭在桌子中間點著了一支蠟燭。“那麼,時機終於來臨。”他開口說道,“為了今晚,我們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月,在這好幾個月裡,我們偷窺法匯的筆記,收集所需要的材料,滲透進城堡的小馬之中。這一切都是為了今晚。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嗎,特工τ?

“是的,東西都藏好了,包圍圈也佈置完畢。”

“非常好,目標情況如何,特工β?”

“我已經在她身上施放了追蹤魔法,趁她在學校的時候放的。”

“很好,特工γ?你準備好了偽裝物了嗎?”

“嗯……啊什麼?哦,在說我啊。呃……沒錯……”伴隨著衣物的沙沙聲,幾捆東西互相傳遞著。對話停頓了好一陣子,因為每隻小馬都在檢查他們服裝的偽裝效果。“我記得我都跟你說過要買的是二十三號道具了,那應該是附帶毫無特色面具的陰險禮服才對!”他的聲音顯然非常惱火。

“拜託,聖代霜……”

“只許說代號,特工ζ!”

“哦,好吧,特工α,拜託,那些東西比現在這些足足貴了三倍!”

“艾奎斯陲亞的命運就在危急存亡之秋,你還在乎多花了幾塊錢!”

“我錢可不夠!我可是不得不跑去打折店磨破了嘴皮子砍價買回這些來的!”

“特工λ”伸出一隻蹄子關切地放在“特工α”的肩膀上,“說真的,達令,這並不那麼重要吧,只要能管用不就行了嗎……”

“特工α”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好吧,反正也就這樣了。”這幫陰謀家紛紛披上了他們的偽裝。現在他們是十二隻穿著便宜貨的連帽披風,臉上扣著表情呆傻的紙板面具的小馬了。“我討厭這些東西,從小就討厭。”某特工喃喃地抱怨著。

“那我拿小丑面具換你的‘歡迎回家白痴臉’……”

“達令,”特工λ擔憂地說道,“我們……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嘛?這真的有必要嗎?”

“特工α”在他的蜘蛛面具下面皺起了眉頭。“我明白,親愛的。但是這必須做個了結了。已經三次了,艾奎斯陲亞——整個世界——都面對過那東西,幸好,三次都安然無恙地逃脫了那東西的爪牙。而三次,那東西都逍遙法外,然後再次回來威脅著我們。我們的統治者實在是太寬宏仁慈了,但是這次,她們因為過於仁慈而看不清事實真相,我們必須親蹄處置!”他重重地把蹄子捶在桌上。

“今晚,我們要徹底毀滅夢魘之月!”

* * *

“嗯……我是不想吹毛求疵啦,但是,嗯……就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們早一點到城堡嗎?嗯……在天黑之前?”

這是在美毛店門口翩飛的黃色天馬提出來的問題。她們正在這裡集合,為了舞會做最後的修飾和準備。在剛剛的半小時之內,小蝶已經是第四次向大家問起這個問題了,就連瑞瑞對此都有點不耐煩了。“哦,說真的,小蝶,我們會穩穩當當地到達那裡的,我向你保證。我們會一起到那裡去……在我們每一位特別的他來接我們之前,我們只需要準備妥當就行啦。”

自從瑞瑞聽到了化裝舞會的訊息那一刻起,她基本上統御了整個行動。她已經以無比威勢征服了諧律精華的其他元素,佔據了主宰所有細節部分的主導地位。她的動機簡單明瞭……因為小馬鎮的全體小馬都會到那裡去,所以會有一大幫坎特拉的高富帥和白骨精們臉上掛不住。而且瑞瑞也從她的朋友們那裡領教到了殘酷的教訓——兩次,雖然她們對她就和她對她們一樣親密無間,但是她們對於在上流社會之中應當舉止端莊的概念連一星半點也沒有。她絕不會想再經歷一次那災難性質的大奔騰慶典了,而最佳預防措施就是防患於未然。這一次,她已經用盡渾身解數,一絲不苟地處理了所有最細微的細節:設計禮服,安排交通,甚至深入到威逼利誘她們給自已選了約會物件……如果她們自已還沒有的話(這就是說,在這其中,她們之中好幾位的約會都是她給安排的。)她在大麥克和史密斯奶奶(她想在昇天之前抱重孫都想瘋了)的幫助下,逼著蘋果傑克這一次奇蹟般地把她的工作和她的蘋果貨車都扔在了家裡,以便專心約她的會,而且她也威脅了萍琪要是她再敢來個“舞臺跳水”或者想把她的派對大炮搬出來的話,她一定會要她好看。

不過,她的這個計劃居然這麼簡單就得到了其他朋友們的贊同和支援,這也讓瑞瑞有點不敢置信。“告訴我,小蝶親親,”她漫不經心似的說道,“通常你都在噩夢夜裡把自已死死關在你的小屋子裡面。就連我都吃驚居然能說服你參加這個慶典……”

小蝶輕盈地降落,害羞地用一隻蹄子刨著地面。“是的,我確實參加了,但是……就算在家裡可以安安全全地縮在我的床上,身邊也有我的小動物朋友們陪著,這還是……挺無聊,而且也挺孤單的。我想,這樣可能也不錯,就這麼一次,因為我們都會聚在一起,而且是在安全的宮殿裡面……就這一次。”她甜甜地笑了,“另外,當你當保姆照看過她幾次之後,想害怕夢魘之月都有些困難了。”大家都大笑起來。

不過她可沒提起“夢魘之月”這個禮拜早些時候曾經專門跑到她這裡來,還在小蝶害怕地承認她想退出的時候,厚著臉皮用她睜得大大的,帶著淚光的,閃著星星的,小狗一樣純真的眼睛發動了心臟爆擊萌殺。“但是那樣的話你就會把整個派對都給錯過的啦~~~”聶克絲淚汪汪地望著她,“如果你不來的話,媽咪會很傷心很傷心的啦~~~還有……”小蝶在這攻勢面前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丟盔卸甲潰不成軍,唯有投降大吉。

“我倒是更吃驚這倆。”修蹄臺上的蘋果傑克伸出蹄子指著雲寶黛茜和萍琪。“你們這倆傢伙居然會錯過惡作劇和‘不給糖就搗蛋’?”

黛茜仰面躺著讓蘆薈洗她的鬃毛,她朝蘋果傑克咧嘴一笑,擠了擠眼睛,“一直都這麼在意,哈。”天馬說道,“我可是從我看的書裡找到了超級無敵酷的點子!”

“你……看……書——?!?!”瑞瑞驚聲尖叫起來,結果雲寶黛茜怒視了她一眼。“對,我看書了。反正萍琪和我已經先去把所有惡作劇的陷阱都給提前佈置好了。”她傲慢地宣佈道。

“那這個到底有什麼意思?”蘋果傑克說道,“你又不能在那裡去看著……”

“這就是最酷的部分啦,”雲寶黛茜得意洋洋,“我把所有的陷阱都連上了照相機,不管是誰,只要一落入陷阱,馬上就會牽動照相機快門,在他們被惡搞的時候來個大特寫!到時候我就會有一整個噩夢夜專輯相簿的搞笑照片,足足能享受一整年呢!這實在是太棒啦!”

“不管怎麼說,不給糖就搗蛋的遊戲要比城堡的派對提前足足兩個小時呢!”萍琪都快樂瘋了,“所以不給糖就搗蛋的時間還多得是呢!雖然不像是往年那麼多,不過派對上可是有蛋糕和潘趣酒所以派對還是超級無敵帥氣勁爆開心啦但是我今年還~~~是要玩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不給糖就搗蛋遊戲趁著派對還沒開始……”

“這應該可以解釋她為什麼打扮成了一根香蕉。”蘋果傑克說道,真的,萍琪不知什麼時候穿上了一身超大號香蕉裝,只有她的臉和四條腿還透過香蕉衣服上的洞洞露在外面。連一句警告也沒有,她唰地衝過整間房間,蘋果傑克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已正在和粉紅派對動物面對面,近得連鼻子都擠到了一起。眼珠子幾乎從眼眶裡彈了出來,萍琪緊緊盯著她。“告訴我……你喜歡……嗯~~~~香香香香香蕉嗎?”她咧嘴咯咯笑著,鼻子跟蘋果傑克的鼻子擠來擠去。

“我才不要回答這個問題,這會讓我也一起犯傻的!”農家小馬叫道,“離我遠點啦。”萍琪笑得像是發了瘋,蹦蹦跳跳地彈開了。

“我是不是唯一一個覺得不對勁的?因為我們都沒發現她的裝束有什麼異常。”瑞瑞問道。

“她以前還一整天時間都打扮成一捆乾草呢,”雲寶黛茜指出,“一捆戴著搞笑眼鏡的乾草,還穿著襯衫和帽子。”

“這聽起來倒是挺合理。”瑞瑞說道,她朝窗外望去,太陽才剛剛下山。“哦,去吧,萍琪——只是記得在暮暮和我給你的禮服最後潤色的時候按時回來。”萍琪樂得蹦到了空中,馬上出發。一道黃色光束一閃,只聽到前門砰地一聲關上,她沒影了。“來吧暮暮,怎麼這麼久?穿上你的禮服出來讓我們大家看看!”

從試衣間的屏風後面傳來一個聲音。“我會的,只要你告訴我衣服剩下的部分在哪裡。”暮暮的聲音有點諷刺,“這衣服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只不過是這邊省了一點兒,那邊收了一點兒,親愛的。”瑞瑞一臉壞笑,“怎麼啦?對你而言有點兒太火辣辣了嗎?”

“這東西才不是火辣辣,雲寶黛茜那才叫火辣辣,這個簡直就是丟臉!”

“啊哈……嘿!給我等等……”雲寶黛茜豎起了眉頭,把毛巾裹在她的鬃毛上。“這最好是個俏皮話,姐姐——”

“哦,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暮暮說道,“我沒法這個樣子出去!要是墨斑看到我這身打扮,他會怎麼想?”

“你有啥可擔心的啊?”蘋果傑克取笑道,“他連你不穿衣服的樣子都看過啦。”

“…………嗷——!”

所有的女孩都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起來,“哦,快點出來吧親愛的,這夜晚可是……迫不及待呢。”瑞瑞說道。

“好吧好吧!”暮暮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怎麼樣?”

“哦,暮暮,你看上去實在是太漂亮了。”小蝶輕聲說道,把她的蹄子合到了一起。她說得一點都沒錯。暮暮看上去就像是午夜中閃爍的銀光。她的鬃毛被蘆薈和芙蓉做成了芭蕾舞演員的髮型,後蹄穿著閃著靛藍色光芒的蹄鐵,上面還裝飾著銀色的絲條。白銀和靛藍色的寶石蹄鐲掛在她的前蹄上,她化裝舞會的面具也是相同的風格,蝴蝶式的面具,在邊緣伸展出優雅而細長彎曲的觸鬚。這“外袍”本身乃是對底限活生生的挑戰,比起舞會禮服來,倒更像是件做工節省布料的性感貼身短裙。風格彷彿點綴著靛藍色閃光的午夜。這衣服纏在她的頸後,繞過她的腰身,越過她的肩膀,並且後面幾乎露出了她的尾巴根之前才逐漸展開為半透明的裙邊,並且剛好——只是剛剛好!——蓋住了她的可愛標記。聶克絲的吊墜掛在她的脖子上,就像一顆靛藍色的亮星,和她耳朵上的耳環(天知道瑞瑞是怎麼掛上去的)配得簡直完美無缺。

“哇哦,你確定不想借用我的棒球棍嗎,暮暮?”雲寶黛茜笑得賊兮兮的,“等那個墨斑一看到你的時候。除非你拿棍子把他揍趴下,否則他蹄子肯定粘在你身上拔都拔不下來~”

“雲寶——!!”暮暮面紅耳赤。

“哦,別介意她的話,親愛的,”瑞瑞說道,“看來她只是很喜歡找那種非常非常粗魯的男生。”從雲寶那邊傳來一陣咳嗽聲,不過聽起來卻像是在怪腔怪調地念“藍血王子”這四個字。瑞瑞沒理她。“來吧,親愛的,這是最後一步了。”

“好吧,那麼……”暮暮閉上了眼睛,開始集中精神。她的頭角尖端開始閃光,起初還很昏暗,但很快就越來越亮了。一條金色的光帶從她的角頂開始飄揚而起,在她開始從地面上浮起來的時候,光帶盤旋飛舞著把她包裹了起來,把她捲成了一個光之繭,然後是一道奪目的閃光。

“嗯?看起來怎麼樣?”

其他姑娘們不約而同地眨了眨眼睛,紛紛發出了驚歎。“哎呀,”蘋果傑克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它們甚至比你第一次施放這法術的那一次還要漂亮!”暮暮吃驚地睜開了眼睛——然後意識到她正在空中盤旋,或者更準確來說,是飄在離地面幾英尺高的地方。她小小地驚呼了一聲,然後翩然落地,稍稍搖晃了一下站穩蹄子,然後才扭頭望著她新長出來的翅膀。現在她的肩後伸展著兩隻巨大的鳳蝶翅膀,它們像彩色玻璃一樣透明,從邊緣到翅膀根部,暗藍色逐漸過渡為華美的深藍色。細小的火花彷彿星辰一般在翅膀上閃爍著,看起來就好像她的翅膀是從午夜的星空中切下來的。

“哦,尤利西斯鳳蝶,”小蝶說道。“這種蝴蝶非常非常漂亮,我真希望我的翅膀也能那麼棒……”

瑞瑞開心得小聲尖叫起來,用力鼓著她的蹄子。“我們會讓那裡的所有小馬全都眼花繚亂的!”房間裡一片贊同聲。

“說起來,暮暮,你這準備的是不是太早了一點兒?”雲寶黛茜說道,“畢竟,這舞會還得等兩個小時呢……”

“這個嘛,”暮暮有點臉紅地用一隻蹄子刨著地板。“我也確實出來得早了一點。這可是聶克絲頭一次過噩夢夜,我也想過去看看情況……而且在聶克絲和童子軍們玩不給糖就搗蛋的遊戲的時候,墨斑邀請我和他一起在小鎮周圍散散步……”大家異口同聲地“哦~~~~”了起來,暮暮的臉變得更紅了。

敲門聲響了起來,小蝶過去答應,“是誰啊?”她怯生生地問道。

“是我,墨斑,”來者回答道,“我能進來嗎?我是來接暮暮的。”小蝶笑著開啟了門。“天哪,你來得還真是時候……”說到這裡她停下了,眼睛睜得像盤子那麼大,“不好意思稍等一下……”她猛地一下子把門關上,轉身用背頂住了門板。

然後下一瞬間,她發出了最狂放的,最洪亮的,最不小蝶的,大家從來沒聽過的大笑聲,差點沒把大家嚇得靈魂出竅,“哎呀,姑娘,到底怎麼啦?”蘋果傑克急急忙忙地問道,什麼答案也沒有,小蝶只是乾坐著,用蹄子拼命捂著自已的嘴,眼睛笑得眼淚直流。她拼命掙扎著盡力恢復自控,好一陣子才緩過勁來,她咯咯笑著站起了身,“請進,墨斑先生。”她開啟了門。

“唉,什麼情況?”雄駒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來。“我說,這到底是怎……哦我的天。”他和暮暮視線相撞了,然後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著,“我說……這……”

惹得小蝶爆笑失態的原因揭曉了。暮暮今晚特別的他戴著一頂太陽帽,穿著卡其布上衣和短褲,臉上戴著一片單邊眼鏡,還掛了一把可笑的大鬍子,足足遮住了他半張臉……一杆大號的捕蝶網背在他背上,他腰邊還帶了一本書,上面寫著《蝴蝶圖鑑》四個大字。

沉默了好一陣子之後,墨斑好容易說出他唯一能想到的話來了:

“天啊,我想我得再找張更大的網子了。”

房間裡的狂笑聲有如炸彈一般爆炸開來。

當笑聲好容易平息下去的時候,墨斑咧著嘴把他的太陽帽扣到了臉已經紅得發燒的暮暮腦袋上。“我們走吧,我可愛的鱗翅目?”她羞羞地笑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他們倆一起肩並肩地走出了門口。

瑞瑞差不多就只會又蹦又樂了。“哦~~~~今晚絕對是完美的一晚!”她陶醉道。

蘋果傑克的笑臉有點苦。“對,剩下的就是等著完事大吉了。”

“嗯,這可不太積極呢。”小蝶說道。

蘋果傑克又一次輕輕笑了起來,“拜託,夥計們,現在是我們六個,一起聚集在這兒。我們這兩步走都多得不能再多了,所以也該知道第三步是早晚的事。我們之前又不是沒經歷過這些,而且最後也沒毀了什麼樂子。”蘆薈和芙蓉已經把蘋果傑克的鬃毛和尾巴編好了,她站起身來,懷疑地打量了瑞瑞一眼。“我說,我知道你是不會把我們剩下這幾位的衣服也搞得跟暮暮那樣‘情趣十足’的,對吧,瑞瑞?”

瑞瑞撅起了嘴唇,丟給蘋果傑克一個她這輩子最純潔無辜的眼神。“哦,你真讓我傷心啊,蘋果傑克~”她說道。“我或許多多少少尺碼變了一點點……而我也多多少少在服裝方面作了調整了,不是嗎?”她開始拉著農家女走向屏風後面。“這對於想在派對上找到一位帥哥的女士而言,恐怕是這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了。現在來吧,我們還得都把禮服穿好,等著暮暮回來給我們都施加蝶翼法術呢……”

蘋果傑克的眼睛驚恐地睜大了。在她們六個裡面,她對精心梳理打扮以及“女孩子樣”這回事的恐懼僅次於雲寶黛茜。哪怕她死活不挪蹄子也無濟於事,光滑的地磚完全不買她的帳。她被鐵了心的瑞瑞一路直拖進屏風後面。“現在好好待著別動,姑娘~”

在蘋果傑克消失在屏風後面的時候,雲寶黛茜忍不住吃吃直笑。不過瑞瑞的腦袋又探了出來。“別笑那麼厲害,親愛的,”她邪惡地朝雲寶黛茜一咧嘴。“接下來就是你。”

* * *

一個駝背和一隻貓頭鷹站在圖書館的大門外。不,還是別拿笑話來開頭好了,這就是斯派克的噩夢夜之旅的開始。他不耐煩地敲著腳瞪著聶克絲的窗戶。“快點啊,聶克絲,夥計們隨時都可能到啦——”

“好啦好啦,我來啦!”聶克絲叫道,她花了一小會兒找到了媽媽的《時間簡史》的副本,把它掛在她的腰帶上,畢竟小乖現在還用不到它呢。她抓起她的糖果包——媽媽送給她的舊布書包——從窗戶爬了出去,在背後把窗戶關上然後縱身一跳。

斯派克差點尖叫起來,但是小小的天角獸扇動著翅膀,輕盈地落在地上。“別嚇唬我啊!”他惱火地說道。

“你知道我可是有翅膀的哦~”聶克絲一臉壞笑。

“對,沒錯,別戳我痛處好不好。”斯派克發著牢騷。他打量了他“妹妹”一番,“哇哦,這裝束真酷!”他說道,小賢梟也嗚嗚叫著贊同。

“謝謝啦。”聶克絲說道,稍微梳理了一下自已的鬃毛。她把時間利用得非常好,從她媽媽穿舊的古典衣服(以及一些衣服店的大減價處理品,還有瑞瑞淘汰掉的一些老展示品。)之中獲取了足夠的資源。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無袖緊身衣,以及一條帶著微微閃光的月藍色裙子,裙子還帶著透明的白色荷葉邊。她後蹄穿著淡藍色的靴子(那是瑞瑞小時候穿的東西,當聶克絲找到它們的時候,瑞瑞聲稱這些東西簡直就是“糟糕透頂”,直接把它們給了出去。)前蹄的腳踝則裝飾著幾個老牌子的舊蹄鐲,正好配上她脖子上同一品牌的老項鍊。項鍊墜子是一枚淡藍色的發光圓盤。她腰上繫著兩條八十年代的皮帶,一左一右掛在兩邊,左邊那條皮帶上掛著她媽媽送給她的便攜版《時間簡史》,右邊那條則掛著媽媽送給她的永恆沙漏,流動的沙子在月光下閃著微弱的光芒。她通常的髮圈已經換成了一頂樸素的頭冠,頭冠中間的寶石已經被換成了一塊寶石蹄表的表面。那蹄表是她從鐘錶店的托克先生的廢品箱裡撿來的。那頭冠上的裝飾閃閃發光——多虧了她在後面貼上了夜光貼紙。

她看起來——在她自已看來——非常非常未來。

“那你是……應該是那種……時間公主?”斯派克猜測道。

聶克絲點點頭,“未來的小馬,不過挺接近的啦。”她伸出蹄子指著斯派克。“那你的裝束又是什麼?嗯……鐘樓怪馬?”

斯派克低頭看看自已的樣子,他正穿著麻袋製成的破爛農家長袍,腰上還綁著一段繩子。他背上背了一個巨大的駝峰,腦袋上披著一腦袋好像是長滿了青苔一樣的假髮,活像個頂了個糟糕的鳥窩。“不完全正確,”他說道,“剪剪,蝸蝸和我要去爭取服裝設計主題獎!我們的主題是‘科學怪馬’!姆哈哈哈哈哈哈!”他揮動著爪子裝出邪惡的笑聲,惹得聶克絲咯咯直樂。“剪剪要扮成怪馬,蝸蝸則是要扮成瘋狂科學家……你猜猜我扮的是啥?”

聶克絲笑得一臉狡黠,“我才不知道呢,不過我知道你扮的東西肯定是個大駝背。”斯派克呻吟著用爪子捂住了臉。就連小賢梟都用翅膀捂住了臉,一副慘不忍睹的樣子。“哦拜託,只是開玩笑的啦!但是小不點呢?他跟你在一起嗎?”

斯派克搖搖頭,把他背上駝峰的外罩掀開了,在布料下面實際上是一個柳條編成的鳥籠,裡面還有個小巢,小不點正舒舒服服地睡在裡面。“本來我是想把這裡當做額外的空間來放更多的糖果的,但是我不能把小不點單獨留下,讓他孤孤零零的可不好。”斯派克說著把外罩放回原位。小不點迷迷糊糊地叫了兩聲,然後繼續呼呼大睡。

“哦,嘿,他們來了,嘿夥計們!”斯派克揮著爪子招呼著兩隻在路上小跑的小雄駒,那確實是蝸蝸和剪剪,蝸蝸穿著一身實驗室的白大褂,黑色的橡膠靴子,腦袋上還架著一副護目鏡。剪剪則套著個科學怪馬的方腦殼,脖子兩邊還卡了兩個螺絲釘,他穿著一件棕色的西裝,那西服的尺碼足足比他大了五號,裡面用報紙撐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他被切成了碎片又被亂七八糟地縫到了一起。他的四個蹄子全都套著特大號工作靴,這讓他看起來個頭幾乎都趕上他那個瘦高瘦高的朋友了。“嘿,斯派克,嘿,小賢梟,嘿,聶克絲,”剪剪叫道。“你們準備好去玩不給糖就搗蛋了嗎?”

斯派克笑了起來,“不然呢?我還得立正敬禮說聲‘是!長官!’嗎?”他一邊發著牢騷一邊走到蝸蝸那邊。

蝸蝸哈哈大笑,“沒錯,我忠實的助手耶格爾啊!是時候來拿你的腦子了!”

“哦對,我都給忘了!”斯派克跑回門裡,拎回來一個購物袋,另一隻胳膊下面夾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罐子,裡面裝滿了液體,還泡著一個粉紅色的黏糊糊的東西,在裡面飄來飄去。“那該不會是個真正的腦子吧?”聶克絲驚慌地用蹄子指著那個東西。

“不,那是橡膠做的,”斯派克說道,“我是從一家搞笑用品店買來的,然後把它裝在這個灌滿水的玻璃罐子裡。還是挺酷的,對吧?”

“哦等等,我想到一個主意……”剪剪開始在他的衣服裡四處東翻西找,他掏出兩三個塑膠管子,“開啟管子,把水倒出來,”雖然不明白他想幹什麼,斯派克還是照著做了,剪剪把管子折成兩半,把裡面的液體倒在那顆溼乎乎的“腦子”上面。“好啦,真酷,現在關上罐子使勁搖一搖,”斯派克把罐子的軟木塞重新塞好,然後開始搖晃罐子,慢慢地,那倒在“腦子”上的液體開始發出噁心的綠色光芒來,“哇哦~太酷了!”斯派克和蝸蝸看得都入迷了。“現在看起來可是完全瘋狂科學化啦!”剪剪評論道。

“那些是什麼東西啊?”

“熒光棒,”剪剪說道,“我媽媽讓我用上它們,這樣我們就不會在走黑路的時候摔倒了。而且……嗯……還能這樣。”他笑了起來,沒錯,罐子裡的腦子現在發出了明亮的光,活像個燈籠。

“對,而且這看起來真是又亮又黏又酷!”斯派克非常開心,他掂了掂罐子的分量,“可不太輕。”他用繩子綁在罐子口處,把它掛在了自已脖子上。

“真的!我,真是個天才!”剪剪得意非凡。

“嗯,真糟糕我們沒有更多夜光油漆之類的,”蝸蝸說道,“不然我們就可以給我的瘋狂科學家外套染點顏色,然後說這是怪物腦漿什麼的了。”

“還可以抹在剪剪的科學怪馬的傷疤旁邊,說這是怪物滲出的血。”斯派克滿懷激情。聶克絲翻著白眼噁心地吐舌頭。她曾經是一位千年公主的反面化身,又是一位邪惡女王的轉生,現在還是一位正在上學的小雌駒。從這些經歷之中,她學到了宇宙中一條絕對的真理:男孩子們都噁心死了。

“你要和我們一起去玩不給糖就搗蛋嗎,聶克絲?”蝸蝸忽然問道。

聶克絲搖了搖頭,“不,謝謝你,”她說道,“我正在等可愛標記童子軍的其他夥伴們來接我呢。”

“哦?他們要怎麼來接你?”剪剪好奇地問道。

嗡嗡,嗡嗡,嗡嗡

三個男孩子都豎起了耳朵。“那是什麼東西?”斯派克問道,朝黑暗中盡力望去。不管發出聲音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它現在越來越近。有個特別大的,上面還發著古怪的光的東西正沿著甜蜜蘋果園方向的路,朝這邊過來了。

聶克絲朝大家都在張望的方向望去,“哦,那是我的順風車,”她開心地叫道。“嘿,夥計們!”她蹦蹦跳跳地揮著蹄子。

嗡嗡,嗡嗡,嗡嗡

然後是響亮的咔噠咔噠聲,呼哧呼哧的發動機活塞聲,一大堆興奮的歡呼聲,以及一個……稀奇古怪的東西,停到了圖書館前面。剪剪,蝸蝸,還有斯派克完全被這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輪子,閃來閃去的燈泡,轉來轉去的天線和鐘面給搞的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快來,聶克絲,上車!我們快要趕不上不給糖就搗蛋遊戲的開場啦!”

“嘿!你們的衣服真不錯!”

“對,我真喜歡你的腦子!”

“呃……謝謝?”斯派克說道。

聶克絲開心地坐上了那輛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快點,小賢梟,我們出發啦!”貓頭鷹叫了一聲,拍打著翅膀降落在一根安全的支柱上。“回頭見,斯派克,剪剪,蝸蝸!噩夢夜快樂!”那東西開始移動,把三個瞠目結舌的小馬鎮成員丟在後面去慢慢清醒。

好一陣子,剪剪,蝸蝸還有斯派克就這麼傻呆呆地站在那裡瞪著眼睛,下巴耷拉著,斯派克把他那顆被遺忘的腦子緊緊抓在自已爪子裡。剪剪頭一個從目瞪口呆狀態掙脫出來,在可愛標記童子軍的奇妙裝置離開之前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嘿!等等!……我們能搭車嘛?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