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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按其價值 P2

會談終於結束了。阿匿,塞拉斯蒂婭和露娜緊挨著站在會議室外面。每個生靈在乘上各自的車輛之前都會向皇家姐妹倆點頭鞠躬,這樣他們就可以回到各自國家去了。站在塞拉斯蒂婭身旁期間,阿匿吃驚地看到一些首領在離開前也停下來向他鞠了一躬。他真的認為他們中的大多數已經忘了他甚至存在,因為會談開始後他就沒有說一句話。阿匿只能假設他們這樣做是出於尊重,這對他來說挺好。

不過,這次會談和他想象的一樣複雜和無聊。然而,有一些有趣的點值得注意,比如塞拉斯蒂婭和露娜是如何處理手頭的話題的。露娜在表達自已的觀點時總是堅定而果斷,甚至放棄了寒暄,只是簡單直接地闡述她是如何看待當前情況的。另一方面,塞拉斯蒂婭做事的調調完全不一樣。她會認真傾聽,在整個談話過程中幾乎什麼也不說,把她認為有用的資訊記下來,並用其回懟其它生靈,以此作為維持秩序的方法。

畢竟,你怎麼能和自已爭論,自已打自已臉呢?所以,過了許多小時之後,最後還是塞拉斯蒂婭說得對。會談結束時,邊界得以維持原狀。唯一真正做出的改變是那些涉及貿易路線的改變。首領們交換資金,讓他們的臣民們可以在邊境之間自由通行而不會有什麼麻煩。甚至有一些還支付了額外費用,以確保公共路線上沒有障礙物甚或危險,比如野生動物和土匪。

當一張臉進入他的視野後,阿匿從沉思中回到了現實。是之前那隻雌性鑽石狗。縞瑪瑙。她咧嘴露齒而笑,伸出爪子與他握手。他毫不猶豫地這麼做了,但很驚訝地看到她向前傾身,對著他耳邊低語。

“保護兩位公主你做得很好,但我建議你還是把這些會談留給專家。”

他知道這很明顯,但由她證實這一點讓事情變得更加真實了。他們知道他在撒謊,但他的假設是正確的,他們沒把握指責他說謊,所以他們保持了沉默。當他講述自已的故事時,縞瑪瑙似乎沒有站在任何一邊,而她現在告訴他的聽起來像是誠實的建議。

“很高興見到你,縞瑪瑙。”阿匿說道,拉開與她的距離。

她的臉上仍然掛著笑容。“你也是。”

說完那話後,縞瑪瑙走向城堡前面。一旦所有來賓都看不見了,阿匿花了一點兒時間發出一聲疲憊的嘆息,他的肩膀耷拉了下來。某種程度上,保持這種假面這麼長時間實際上很有挑戰性。他已經有些日子不用這麼長時間維持表情面具了。當他抬起頭來時,他注意到塞拉斯蒂婭故意背對著他,她的行為舉止令他擔憂。

“一切還好嗎?”阿匿問道。

塞拉斯蒂婭搖了搖頭。“我早該知道他們會試圖利用你的。”她憤怒地跺了一下蹄子。“我早知道這一點,但我還是讓你陷入了那種境地。”

阿匿理解她說的是什麼。當然,會談一開始很緊張,但阿匿並不真地認為那是一件大事。至少她用不著那麼擔心。

“我很好,蒂婭。什麼事都沒發生,對吧?”

“他說得對,姐姐。這一切最終都還順利。”露娜也試圖安慰她姐姐。

“那不是重點!”她再次將蹄子重重地踩在地上。“你們兩個不明白。這些生靈中的大多數都不是小馬國的朋友。他們總是在尋找把柄。如果他們試圖奪走阿匿,因為他們認為他很有價值…”塞拉斯蒂婭咬緊了牙關,因為她甚至無法說完那個想法。

阿匿不能否認塞拉斯蒂婭在那方面是正確的。如果他們認為阿匿只是某種奇怪的動物,他們本可以把他帶走去做實驗的。然而,對有智慧的生物進行實驗是非常令人反感的,這就是為什麼當他講述他的故事時,他們保持了沉默。更不用說如果他只是一隻動物而塞拉斯蒂婭不想把他交給他們,那麼他們本可以要求任何東西,甚至發動一場戰爭。

可是,阿匿還是認為塞拉斯蒂婭不應該為此擔心。阿匿走到她面前,把她攬入一個擁抱。他感覺到她在他觸碰到她時微微跳了一下,但很快就投入了他的懷抱。

“你聽到那隻獅鷲說的了。”阿匿說道。“他們知道我在這裡,所以不管我是否在場,他們很可能會問你關於我的情況。我並不懷疑你會想出一個藉口,但我肯定聽到我親口講的會更有效。至少,他們不能完全否認我告訴他們的話。”

塞拉斯蒂婭的心很痛。她知道阿匿說的是對的,但這無助於平息她所感受到的痛苦。她對他的愛不僅模糊了她的一些想法,還讓他陷入了不必要的境地。甚至她妹妹也沒有質疑阿匿參加會談的做法,儘管他在那裡有明顯的危險。她必須開始批判性地思考自已所做的一切,這樣阿匿才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我只是…”塞拉斯蒂婭試圖找到合適的詞語。“你已經有很多事要考慮了。我本應該更加體貼地考慮一下什麼可能會給你增加負擔。”

阿匿搖搖頭。這就是塞拉斯蒂婭,擔心他的感受而不是她自已的。塞拉斯蒂婭才是那個應該少操點心的生靈,阿匿在那個方面幾乎沒做什麼事幫到她。如果真要說的話,他與暮光之間的互動給塞拉斯蒂婭帶來了難以言喻的壓力。應該是阿匿來擔心塞拉斯蒂婭的負擔。她是一個國家的領袖,在日常生活中也要處理很多事情。也不是說他沒想過是什麼事讓她煩惱,只是,在過去的一週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我很好,蒂婭。”阿匿柔聲說道,輕輕撫摸著她的鬃毛。“這是一次有趣的會談。當然,開始本可以更好,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露娜說得對,它最終還算順利。”

露娜對阿匿點點頭。“他說的是真的,姐姐。我相信阿匿的故事會讓他們不再質疑他的存在。至少目前是這樣。不過我懷疑任何數量的調查都不會有結果。”

阿匿放開塞拉斯蒂婭,可以看到她平靜了一點。不過他可以看出她仍然非常擔心他。

“如果你對此感到困擾,那麼我會花幾分鐘獨處。在城堡裡走走,理清思緒。”阿匿從附近的一扇窗戶向外看,天已經黑了。“我們回頭在你房間見面?”

這似乎幫助塞拉斯蒂婭的心情好了一點,她向他點了下頭。

“好的,那聽起來像是一個計劃。”

“別花太長時間。”露娜補充道。

“這對我來說很好。”阿匿一邊說,一邊向她們揮揮手,沿著大廳走去,沒有特定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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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如此安靜。暮光仍然站在她的房間裡,還在斯派克離開時她當時的位置上。現在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他還沒有回來。她現在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就是自已的呼吸聲。她不知道自已是否一直在哭,因為時間已經開始像沙子一樣從她身邊溜走了。她的眼睛疼得要命,好像她一直在哭,但地板上沒有水印。她甚至不再知道自已是否感到難過。

至少現在,她被困在了一個迷宮裡。一個她自已創造的迷宮。牆壁是由純石頭製成的,沒有一塊看起來與它相接的石頭有任何不同。她迷失在自已的內心裡,筋疲力盡。就好像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尋找出口,卻在迷宮中迷失得更深。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她所關心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那麼她現在還有什麼?

暮光回想起事事完美的那個時候。回到她住在小馬鎮的時候,在那次懲罰之前,甚至在阿匿出現之前。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她回想起自已與無序的戰鬥,阿匿是怎樣出現的以及她們是怎麼害怕他可能是無序的計劃的一部分的。從很多方面講,那種害怕從未好轉,至少對暮光來說沒有。在她的腦海深處,它總是在那裡。提問,質疑他的外表。

即使在他從諧律精華光束中倖存下來之後,她仍然擔心這只是一種僥倖。畢竟,那束光確實對他產生了影響,它讓他很疼,這一定意味著某些事。如果其他小馬被光束擊中,不會引起任何反應,但它確實在阿匿身上引起了。她那時把這些想法埋在了心底,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想法變成了更加醜惡的東西。某種她無法控制的東西。

她記得他們的那些談話。他談到的那個世界,一切聽起來都很混亂。如果阿匿告訴她他的世界是由無序創造的,她會相信的,那個地方聽起來就是這樣瘋狂。也許正是

這種恐懼驅使她在他身上進行實驗?她不知道,但她所做的事現在困擾著她。她當時真的以為自已這麼做是為了小馬國,但事實上,是因為她自已的偏執。

現在,四面的牆壁似乎向她倒了下來,她悲傷地捂住腦袋。

“拜-拜託……誰來救救我。”暮光低聲自言自語,獨自一馬被困在了自已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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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阿匿現在在這裡,他沿大廳走著,理清思緒。儘管每一面牆看起來都一樣,但他知道自已在哪裡,不過他仍然不知道自已要去哪裡。他的思緒在別處,想著剛剛召開的那次會談。那次會談讓阿匿與許多他從來不知道存在於世上的生靈有了接觸,有些生靈與他已經遇到的截然不同。他想起了縞瑪瑙,因為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見過的鑽石狗。

這讓他想知道他們的種族是否和他世界上的狗的品種有什麼相似之處?也許有不同品種的鑽石狗?如果他們真的吃肉,阿匿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們吃,如果縞瑪瑙的牙齒能說明什麼的話,那麼也許有些品種狩獵,有些品種挖掘,等等。在這個世界上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佳解釋,所以他會接受。事實是,阿匿甚至不想問他看到的其他幾種生靈的問題。

其中,牛頭怪是他抱怨最多的。至少在他的世界上的傳說中,牛頭怪是人類和牛的混血。所以,這樣的生物怎麼會在沒有人類存在的情況下存在呢?這是一次徒勞的努力,他很可能永遠找不到答案。至少那隻牛頭怪沒有認為阿匿是某種奇怪的神靈或先驅,如果你願意這麼說的話。所以在大多數情況下,一切最終都解決了。

嗯……也許清他的思緒實際上是個好主意?把這些東西都公開出來,他感覺好點了。不過那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因為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一個低角度撞到了他身上,低到他幾乎摔倒在了他絆到的東西上面。阿匿穩住自已,往下看見是斯派克。他現在呆呆站在那裡,頭靠在阿匿腿上。

“斯派克?”他這麼晚還在外面幹什麼?

阿匿只能站在那裡用疑問的眼光看著,斯派克慢慢抬頭看著他。他看到的景象實際上讓他有點不安。斯派克用他見過的最死寂的眼神看著他。目光魂不守舍,甚至是透過阿匿看著遠處。阿匿不太瞭解斯派克,但他知道斯派克從來沒有為什麼事情如此沮喪過。所以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阿匿跪在地上面朝斯派克。

“你還好嗎?”

“不,我不好。”斯派克用了無生氣的聲音回應。“露娜都告訴我了。大夥兒怎麼都這麼做呢?我還以為她們是很好的小馬,但沒誰告訴我任何事。”

露娜把小馬鎮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了?該死的,露娜…阿匿很清楚她為什麼這麼做。從很多方面來說,這個想法他不時與她分享過,但他從未付諸行動。他從未做過像這樣的事情的原因是斯派克與發生的事情無關。在很多方面,他就像萍琪一樣。一名被捲入了交火的旁觀者。然而,萍琪不像斯派克。她是一匹成年雌駒,但是斯派克還是個孩子。

他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但是這沒有讓這事變得正確。老實說,這讓他有點生氣。

“斯派克,仔細聽我說。”阿匿搖了搖斯派克,吸引他的注意力。“那時發生的事情與你無關。”

“你和他們一樣,你也認為我是個嬰兒!”斯派克試圖推開阿匿,但是阿匿 把他抓在原地。

阿匿需要控制住這個局面。如果斯派克這樣行事的話,他幫不了斯派克。如果他對被當作孩子看待一事如此在意,那麼也許這是阿匿可以入手的角度。

“好吧,斯派克,你現在表現得就像個嬰兒。所以,你冷靜下來,表現得像個成年的怎麼樣?”

阿匿說的話似乎引起了斯派克的共鳴。這需要一點時間,但是斯派克冷靜了下來,中以讓阿匿放開了他。有很多話要說,但是阿匿感覺最好讓斯派克來主導。所以阿匿站了起來,走到一堵牆前坐下。他不知道這需要多長時間,但他欠這個小傢伙的,應當洗耳恭聽。

“那麼,什麼問題?”

“一切。”斯派克回答道。

“你得比那個多給我一點。”

斯派克把爪子扭了一會兒,然後抬頭看著阿匿。

“是真的嗎,露娜告訴我的那些事?”

阿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耶,斯派克。是真的。”

聽到阿匿確認這個引得斯派克痛苦地咧了下嘴。所以這是真的。也不是說斯派克以為露娜撒謊了,但直接聽到阿匿說出來讓這一切對他來說成了真實的。阿匿討厭這樣,看到斯派克因為過去發生的事情而受傷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痛苦的。他不想看到斯派克因為自已無法控制的事情而痛苦。阿匿能做的全部就是盡力安慰他。

“為什麼沒有哪匹小馬告訴我?”

阿匿不太確定如何回答那個問題。他花了一些時間來整理自已的想法。好吧,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

“斯派克,在我原來的世界有句諺語。無知是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斯派克困惑地搖了搖頭。“這意味著,如果你選擇不去知道真相,你就可以感到幸福。”

“為-為什麼會有小馬這麼做?”

“因為真相很傷人。一旦你知道真相,就再也回不去了。有些人試圖無視它,也許能起一段時間的作用,但真相最終還是會回來困擾他們。”

“所以你是說我永遠不會幸福了?”

“不是的,斯派克。真相很傷人,但也有助於你學習。你會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並找到其他讓自已幸福快樂的方法。”阿匿不知道他說的話是否有效,但他希望有效。“不管你喜歡與否,斯派克。你還是個孩子。你應該幸福地對正在發生的一切無知無覺。享受生活帶給你的一切。以後你會有足夠的時間成為一條成年龍,所以不要把童年浪費在與你無關的事情上。”

斯派克現在不知道該怎麼想了。阿匿對他說話的方式是他以前從未從其它小馬那裡聽到過的。有生靈如此直接和誠實地對他說話,這幾乎令斯派克震驚了。他實際上覺得阿匿對待他就像他是成年龍一樣。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一切?為什麼要把我當作成年龍對待?”斯派克問道。

阿匿嘆了一口氣。“你牽涉進去的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發生。對此我很抱歉,斯派克。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把你當孩子對待,因為你已經像成年龍一樣受到了傷害。”

阿匿只能坐在那裡看著斯派克,後者的嘴張開又閉上,不知道自已能說些什麼作為回應。然而,隨著阿匿的話的意思慢慢顯現,斯派克捂住了臉開始哭泣。阿匿憤怒地咬緊牙關,不是對斯派克生氣,而是對他被牽扯進了這件事這個事實生氣。他起身走到斯派克身邊,跪下來擁抱了他。斯派克緊緊抓住阿匿,繼續以一種讓阿匿能真正感受到他的痛苦的方式泣不成聲,那是一個孩子傷心的哭聲。

阿匿不知道他在那裡抱著斯派克等了多久,但最終斯派克在他懷裡哭得睡著了。他現在要怎麼辦呢?嗯,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阿匿把斯派克抱起來,然後開始朝著暮光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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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聽到有誰走進了她的房間。她不知道會是誰,因為她沒有認出來靠近門口的行走模式。儘管如此,她仍然無法找到移動身體的力量,她仍然一動不動。門一開啟,腳步聲就停止了,大廳裡的月光照射到了暮光身上。她甚至看不到一片影子,但她能聽到來者的呼吸聲。在經過了彷彿是永恆的時間之後,她聽到了來者走進房間的聲音。

一個影子從她身邊走過,朝她的床走去。這個身影在黑暗中被遮住了,但她知道那是誰。是阿匿。只有一個生靈用兩條腿走路並且站得和他一樣高。他為什麼要來這裡,還要去她床那裡?暮光只能看著他把什麼東西放在了她床上,轉身面對她,但由於光線不足,她看不清他的臉。她的目光轉向他放下的東西,注意到了斯派克睡著的身影。似乎在某個時候斯派克遇到了阿匿,很可能睡著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被困在了原地,她本來會感謝他的。可不僅是那樣,她現在不再感覺到什麼情緒了,所以她甚至不確定自已是否對他所做的事心存感激。阿匿什麼也沒說,從她身邊走了過去,走出了她的視野。由於光線對她眼睛的衝擊,暮光慢慢地眨了下眼,但發現房間現在被照亮了。他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開了燈。她本來會問為什麼的,但她發覺對此沒有興趣。

他還沒有回到某個她能看到他的地方,相反,她聽到他繼續朝門口走去,門關上的聲音傳到了她耳朵裡。他走了,出於某種原因,暮光現在感到沉重的孤獨感幾乎能把她壓垮。她-她不想一匹馬孤孤單單!在她的思想墜入失控的深淵之前,她注意到身後傳來了快速的腳步聲。幾個大步後,阿匿就站在了她正前方,他甚至跪了下來,好讓他們四目對視。

“你知道嗎,感覺到某些情緒可能很可怕,但什麼都感覺不到就像被困死在一個惡夢中。它把你與你所認識的世界脫離開來,一切都變成灰暗。”阿匿用中性的語氣說道。

當阿匿說話時,暮光感覺到了一些東西。她仍然被困在迷宮中,但有一小會兒她覺得自已好像知道了出路。阿匿只能坐在那裡看著暮光的眼睛。它們看起來像死馬的眼睛一樣,但仍有一線希望。他的整個存在都想讓他離開這個房間,讓她受苦,但他做不到。如果他那樣做了,這不僅會傷害露娜,而且也會傷害塞拉斯蒂婭。他討厭這個,但他必須幫助她。

“你感受到的感覺賦予事物以意義。沒有它,什麼都沒有意義。這就是為什麼你以為自已是孤獨的。”阿匿繼續把暮光從迷宮中拉出來。“你這樣想離真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你有你的家馬和朋友們。他們對你來說很重要,即使你現在沒有感覺到。在小馬鎮發生了那些事情之後,他們仍然承認你,這應該意義很重大。”阿匿訕笑了一聲。“甚至那匹叫韻律的小馬都很關心你。”

原先向暮光壓迫過來的牆壁不再像她曾經以為的那麼高了。不僅如此,她還開始注意到牆上出現了裂縫。她不是孤單一馬嗎?

“你仍然有全心全意相信你的小馬們。塞拉斯蒂婭為發生在小馬鎮的事情自責,而不是怪你。她覺得作為你的老師她好像辜負了你。這就是你來這裡的原因,也是她如此努力地教你的原因。”

真-真的嗎?

這很微妙,但暮光可以感覺到隨著一點痛苦滲入她的心裡,她的雙眼開始流淚了。為什麼阿匿要做這事?他為什麼要幫助她?

阿匿嘆了一口氣。“經過足夠長的時間後,小馬們就會忘記發生過什麼事,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阿匿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雙眼開始顫動,它們閃爍起了一點光芒。當她直視著他時,眼淚在她眼裡積了起來。他認為是時候說出能得到他的安寧的那些話了,不僅是為了他,而且也是為了暮光。是時候讓她停止生活在這個她一直執著於其中的寬恕的謊言中了。

“暮光。我想你和我一樣清楚,你永遠不會得到我的原諒。”暮光閉上了雙眼,任憑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淌。“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是無法原諒的。我仍然會做那些發生的事情的惡夢。”阿匿憤怒地握緊拳頭。“我甚至很難讓塞拉斯蒂婭抱著我而不起雞皮疙瘩。”他吸了一大口氣,然後重重地嘆了出來。“老實說,我懷疑我是否會忘記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這些事情我恐怕會一直重溫到我死的那一天。這些事我相信我們會把它們帶進墳墓裡。”

不…她不想記住,但她知道他在說什麼。她埋藏在腦海深處的一些測試。困住她思想的牆壁現在變得有鏽蝕斑斑,頂部佈滿了金屬尖刺。

“我恨你。我恨你太深了,實際上讓我很痛苦。”

她知道!她恨自已!只要照鏡子就足以讓她噁心…她令人厭惡,無可救藥。阿匿停下來一會兒,看看暮光身上發生的事。她無法控制地顫抖著,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流。她身下的地板上已經積了一個小水坑。好吧,是時候結束這件事了。

“謝謝你,暮光。”阿匿誠實地說道。

暮光的眼睛一下睜得大大的,她向後退縮了一點。他-他剛才說了什麼?她周圍的牆都倒塌了,整個迷宮都消失了。

“什-什麼?”暮光感覺自已在問。

“我說了謝謝你。”阿匿給了她一個小小的微笑。“事實是,暮光。你是我擁有現在這些朋友的原因。如果小馬鎮的所有那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那麼我永遠不會把自已鎖起來,塞拉斯蒂婭永遠不會來拜訪,我也永遠不會交到我如今擁有的朋友。”他嘆了一口氣。“我很高興能有現在的朋友,如果改變過去意味著他們會離開我,那我不想改變過去的任何事情。”

“即--即使這意味著要再次經歷發生過的事情?”暮光問道,仍然震驚不已。

“當然。”

阿匿現在感覺非常放鬆。這在某種程度上很奇怪。這一刻他就像在和其他小馬說話一樣。

“你怎麼…”暮光轉身離開他。“你怎麼能忍受再次遭受那樣的事情?”

這事發生得很突然,足以讓暮光把頭猛地向後扭過去看著阿匿。對於暮光來說,時間已經停止了。她無法把目光從阿匿身上挪開,他用手指抓著什麼東西。是那個環,之前在她角上的封魔環。

“因為我發現了兩匹孤獨的小馬,她們需要像我這樣的朋友。”阿匿指著他手中的那個環。“介意我留著這個嗎?”

暮光需要用上所有的意志力來回應。“我-我不介意。”

阿匿把環放進了口袋裡,開始走向暮光房間的出口。

“為什麼?”阿匿聽到後在出去之前停了下來。“這麼久之後,為什麼?”她問道。

阿匿輕聲笑了笑。“真的,為什麼呢。”

阿匿其它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了。在皇家姐妹過來找他之前,他最好趕緊回到她們身邊。暮光被獨自留在了房間裡,不確定如何處理剛剛發生的事情。她的心已經麻木,但不再空虛。她轉回身去,看著斯派克,他睡得很香。她走過去,看著他熟睡。她不瞭解阿匿,一點也不瞭解,但下面這些她是知道的。

她將盡最大努力成為一匹更好的小馬。一旦她做到了,她不會請求他的原諒,而會尋求他的友誼。暮光爬上床抱住斯派克。首先,明天早上她必須與斯派克進行一次長談。然後剩下的會隨著時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