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md!給我站住!”蘿蔔在達冶身後窮追不捨,他要向達冶問的不只是一個答案,更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蘿蔔快速地跑到門廊前,撩槍朝著達冶的方向打去,達冶憑藉著出色的身法即使是在嚴重負傷的情況下依然躲開了射來的子彈,反手朝著蘿蔔扔了一顆手雷,蘿蔔正欲抬手反擊,卻看到了飛來的“青蘋果”,快速反應,蘿蔔用腳踢開了那飛來的死神,屋內很快有了寮匪慘叫的聲音,“別想跟我玩陰的!你已經跑不掉了!”蘿蔔在達冶身後追著,一邊掏出手槍對著達冶的腿部開槍,其餘躲藏在屋內的寮匪們可不會輕易放過蘿蔔,蘿蔔的子彈飛來,達冶也端著槍射去,寮匪們駐足於各個角落裡,打算趁蘿蔔不注意開槍偷襲,又是一個拐角,蘿蔔的專業讓他在切角的一剎那就看到了躲藏在暗處的寮匪,那寮匪正打算拿起手槍開槍射擊,就被蘿蔔用腳踢開,又配合上腰間的刀刃,那名寮匪很快倒在了血泊之中,其餘的寮匪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或許他們也知道了各自的終局,便如同狂奔的喪屍一樣撲咬了上來,蘿蔔手裡的彈藥已經所剩無幾,最後三發手槍子彈,蘿蔔將其一人一顆,等到第四個寮匪衝上來的時候,蘿蔔的腳被底下炸燬的鋼材絆倒,那寮匪手上拿的針筒也如此紮了上去,“呃嗯!靠北了!”蘿蔔立刻翻身,用手上的利刃解決了那個衝上來的寮匪,他也看到了刺向自已的那個針筒,但眼下的情況不容他拖延,達冶拖著被手雷破片炸傷的身體一步步地跑向地下區域,像是為了奔赴自已的使命和命運的終點一樣,即使傷痕累累,氣喘吁吁,那也阻撓不了他衝向自已的墳墓,或許舒服點地死去是他最後的奢望了,望著有些失靈的按鈕,絕望在他的心中開始蔓延。
“別tm想走!”蘿蔔不知道從哪突然地冒了出來,隨之而來的便是蘿蔔的刀刃,達冶應接不暇,好在腳下的玻璃碎片救了他,達冶將玻璃碎片一腳踹起,牢牢地釘在了蘿蔔的腿上,“啊嗯!”蘿蔔彎腰護住傷口,達冶則抓住了後搖趕忙地將蘿蔔往按鈕上推,蘿蔔失去了重心,又一次地撞上了牆壁,而牆上的按鈕也隨之而開啟,達冶搖搖晃晃地朝著內部走去,卻沒料到蘿蔔的戰鬥慾望這麼強,尖刀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腳踝,整張腳掌都血肉模糊,“給我站那!”蘿蔔吼道,隨後便起身繼續追擊達冶,一個要打一個要跑,就是這種效果,達冶從戰鬥開始就一聲不吭,哪怕腳踝被刺穿也沒多嘮叨幾句,與平日裡蘿蔔砍到的他全然不同,為了攔住後面瘋狂的蘿蔔,達冶抽出手槍,朝著蘿蔔連續開槍,直到最後的子彈也被打出去,幾發子彈打中了蘿蔔的防彈衣,還有一發精準地打中了蘿蔔的膝蓋,“呵唔!”蘿蔔正欲繼續追擊卻被這一槍打斷了腿,隨後就跟個皮球一樣滾下樓梯,達冶來不及躲避,也跟著一塊狼狽地滾到地下區域。
底下區域分外炎熱,等到蘿蔔起身便發現這兒更像是一個熔爐,根本不是一個港口,底下的池子裡湧躍著熾熱的岩漿,哪怕只是稍微碰一下恐怕都得燒的體無完膚,上面則是由鏤空鋼鐵板搭建的道路,“這是,還沒完!”蘿蔔又一次地出擊,達冶幾乎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去躲避,轉身便走,蘿蔔也開始變得顫顫巍巍,毒性發作了,他的眼睛開始昏花,四肢也開始不受控制,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自已的心跳在加快,他的時間不多了。
蘿蔔揪住達冶的衣領,使盡全力朝著他後背刺去,這下算是沒撲空,達冶的身上傳來了被穿透的聲音,隨後便失去了力氣,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蘿蔔踏步走到達冶身前,希望他可以臨死說出夜梟的位置,“說!夜梟,他在哪!”蘿蔔吼道,達冶此時終於露出了那熟悉的一抹笑容,開了口,“夜梟?呵呵哈哈哈,你該不會還在想著弄死他吧,他,走就走了,帶著核潛艇一塊離開了,這就是你想要的大結局嘛,我的救世主!”蘿蔔沒有被這氣勢嚇倒,他也猜到了夜梟可能不在港口的可能性,“無論如何,我起碼為這個世界的正義付出了許多,這就是我想要的!而你,你們,人類歷史上的敗類,居然與寮匪同流合汙?你沒有良心嘛!你看著那些無辜的孩子受到折磨你不會感到愧疚嗎!你們從頭到尾就是一群徹徹底底的瘋子,畜牲!”蘿蔔將拳頭狠狠地砸向達冶,達冶沒力氣躲避了,笑著扭頭繼續講,“軲轆說的還真不錯,未經打磨的石頭跟茅坑裡的石頭如出一轍,又臭又硬,從一開始你就想著自已的英雄夢,你害死了多少人!醫院案,夜店案,煙花廠案,你想想哪一樣不是因為你的魯莽而導致的!你自已心裡都知道,寮匪我們惹不起!你還非要跟它扛著,結果呢?結果就是寮匪被激怒,綁架了更多人質,更多無辜的人因此受難!跟你講個真實的笑話,寮匪還是最早的羅賓漢組織呢,如果你不去管,死一個死兩個,可你沒有這麼選,你選擇跟他們幹到底,可最後的死亡人數就從一個兩個變成了幾百個!幾千個!甚至過不了多一會就是上萬個!”“那擺攤哥呢!難道他就活該死於你的槍口之下?他可是你的老戰友啊!”蘿蔔繼續補充道,“本以為,除掉一個擺攤哥,然後再讓這事過去,用不了多一會就會恢復到原來的平靜,可你呢?你還是不死心!你爬上了船,被我暴揍一頓以後還不死心!女友死後還不死心!這根本不是你的初心!你就是一個外地的來這賺錢的警察!這裡的人民死活不由得你管!錢也賺夠了,女友的病也治好了,你的任務早就完成了,可你的個人英雄主義作祟,你根本不在乎人民的死活!如果在乎那怎麼可能造就那麼多人民的災難!你只是想著出風頭滿足自已的道德標準而已,正義與否在你心中不是標準,只是數字。”達冶繼續吼道,用盡了所有力氣,“那又怎麼樣,總比你們這些為虎作倀的畜身好!”蘿蔔撐住身體說道,達冶沒了力氣,血已經快要流乾了,傷勢嚴重的他不想再與蘿蔔爭論,“我的……時間快到了,我不想再和你吵了,你也快了,就讓我安靜地,走吧,我不奢求任何事了,就讓我……安靜地……走吧,安靜地。”達冶漸漸地也沒有了動靜,蘿蔔擦亮眼睛,仔仔細細最後一遍看了看這個帶自已入隊,也曾是要好朋友的人,如今落了個這樣的下場,他們中的任何人都不是無辜的,惡人不會只出現一個,當你發現蟑螂時,就已經有很多蟑螂了,這句話換在社會上依然適用,當你發現惡人可以在這個社會存活,那就說明這個社會已經佈滿了惡人,蘿蔔自認為是殺蟲劑,沒想到自已也是其中的一環,達冶也是這麼認為,蘇拉也是,夜梟更是,每個惡人都會為自已的行徑找到一個善良的藉口,誰都一樣,也都會像野狗一樣死去,腐爛。
藥效差不多到了最高值,蘿蔔此時已經看不清路,聽不見聲音,感知不到東西了,體內毒藥的發作讓他七竅流血,直達十三級的疼痛直衝頭頂,蘿蔔仍舊想著繼續追擊夜梟,追擊寮匪,他依然倔強地認為自已就是那個殺蟲劑,依然想要還自已一個心安,還社會一個安寧,“額啊啊啊!”蘿蔔痛苦地支撐著自已不要倒下,即使身上的負擔像是一座山一樣把他快要壓倒,但他仍不願放棄,他為這裡失去太多太多了,“夜梟!!我知道你在那!!給我……滾出來!!!”蘿蔔撿起了隨意丟掉的槍,朝著四周漫無目的地開火,朝著他心中的邪惡開火,“給我滾出來!!!”蘿蔔的大腦已經嚴重被毒藥侵食,他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只有心中倔強的意志在告訴著他這還不算完,“額啊啊啊!都給我去死!啊啊啊!都給我去死!”
趕來的文青大聲呼喚著蘿蔔和達冶的名字,如同他們小時候一樣,天真無邪,“蘿蔔!你在哪!快出來!”文青大聲呼喊著,心急如焚的他不知如何是好,新聞裡有所報道,文青知道他們已經完了,夜梟將核彈扔到了C國,兩國之間的核戰爭不可避免了,文青想在最後的時間裡可以和自已的兄弟一起死去,即使是在異國他鄉,他從小到大沒有擁有過任何人的關心和愛,兄弟這一詞就是他的全部,“蘿蔔你出來啊!我是文青,我是你兄弟啊!我求你了!快點出來好不好,我們以後不用再難受了,你出來吧蘿蔔。”文青一路狂奔著地呼喚著蘿蔔的名字,終於在一處拐角,他看到了倒在了地上抽搐的蘿蔔,“蘿蔔你怎麼了?你說話好不好,我求你了啊。”蘿蔔此時快要到達了生命的盡頭,但意志堅強的他仍然在唸叨著,“殺……夜梟,殺啊!殺,夜梟。”文青哭著抱著蘿蔔,“別說了,別說了蘿蔔,我們回家好不好,再也不用天天挨槍子了,走,我帶你,回家。”文青故作輕鬆地對著蘿蔔安慰道,文青扭頭便看到了已經死去已久的達冶,“達子,達子!”文青崩潰地搖晃著達冶的屍體,“不……不要,你給我醒醒啊,給我醒醒……”文青哭著扇著達冶的臉,希望達冶仍舊還有活著的可能,但達冶只是呆滯地看著前方,嘴上還帶著一絲微笑,“你前幾天都還樂呵呵地陪我喝酒的,為什麼會這樣……”文青大聲地哭著,面前的的達冶只是一動不動,已經徹底解脫了。
文青跪在地上,下定了決心,他拼命地拖著的達冶的屍體,“沒事的嗷,沒事……你文青哥還在,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了的,我們回家去,沒事的……”文青將達冶的屍體拖上臺階,再一手抱起蘿蔔,蘿蔔似乎感知到了文青的存在,用力地挽住文青的手不肯放開,“文青,文,我好難受,我好痛。”蘿蔔死命地張開自已的嘴巴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地向文青求助,“不痛了啊,我們不痛了,馬上就到家了,堅持住……”文青的傷已經不允許他繼續這麼抱著一個體重相仿的人上下樓梯了,哪怕身上的傷口不斷地開裂著,文青依然沒有放棄,抱著蘿蔔一步步地往光明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照來,文青抬頭看去,早已深知結果,何必再繼續掙扎……文青緊緊地抱著二人的屍體,將他們的頭靠在一起,就像是童年時期的那張合照一樣……
一陣亮白的光芒襲來,夜幕逐漸被驅散,雄渾的氣浪之下,文青也跟著二人一起安寧地閉上了眼。
軲轆正端坐在指揮室裡等待著自已的死亡,達冶曾經給他開過一個地獄玩笑,說核彈落地的聲音很像湯姆貓尖叫的聲音失真,現在一聽還真是,軲轆看著遠方的慘白即將襲來,沒有做過多掙扎,只是為自已起了最後一杯咖啡,隨後便被核彈帶來的電離子風浪捲走。
赫拉肯為其他人收拾了一輩子的儀容儀表,可到死的時候卻沒人為她的屍體化妝了,赫拉肯長嘆一聲,看向了那張老舊的照片,隨後被風浪輕飄飄地帶走了。
夜梟剛想慶祝自已的勝利,打算在潛艇內開香檳,沒想到頭上突然多了一個反潛導彈,來不及他做出下一個表情,他與潛艇一同墜入了深海,成為了海中的遺蹟。
一切的憤怒,痴愚,榮耀與仇恨,在核彈落下的那刻變得毫無意義,一切都會化為塵埃,人與人之間的戰爭何時才能結束?永遠不會,和平鴿何時才能再一次飛向遼遠的天空?永遠不能,我們所做的這一切都有什麼用呢?我迫不得已讓雙手沾滿鮮血,可我卻沒有一絲害怕,內心只有麻木和等死的平靜罷了,或許,能夠沒有任何意義地死去,是無比幸福的。
《寒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