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有驚無險地坐上了直升飛機,在機艙內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不僅是累壞了,身上的傷也不少。
文青一邊從座椅上緩緩躺下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菸點燃放嘴裡,大方地也遞給了擺攤哥一根,“戒了,不抽。”擺攤哥一邊喘著氣一邊回答道。
坐在前排的蘇拉好奇地轉過頭來,向文青攤開了手,文青也沒含糊遞了上去順手點了煙,原本話多的文青在此時也沒了力氣再多言多語,只是躺在座位上休息。
擺攤哥雖然受的傷更多,但多年從事的經驗讓他保持了冷靜,一言不發地處理著自已的傷口,順勢又給自已來了一針。
文青悄悄看向擺攤哥那打針時的神情,像是要爽上天了一樣,心裡出現了些不祥的預感,“你這是……麻藥?”文青轉頭問道。
擺攤哥無心回應,前面的蘇拉反而接話了,不過不是接文青的,“傷口這麼大嘛?用得著用那玩意?”她摘下耳機問道。
擺攤哥看著像是用著全身力氣去眨著眼皮子,儘可能不讓自已昏過去,蘇拉回頭看了眼後也只好長嘆一大口氣,繼續忙活了。
“這是什麼玩意啊。”文青似問非問地說道,食指指向了擺攤哥用完摔在地下的針筒,“不關你的事,好好休息吧。”擺攤哥一邊咳嗽著一邊回答道,說完就把自已的腿架在了座位上閉目養神了。
文青罕見地思考了一下,“這玩意看起來估計是哪種黑科技,能讓他明明在倒地神志不清的情況又站起來繼續打,該不會那玩意是……”文青好像猜到了點什麼,最後的那兩個字他不敢想,也不會去想。
文青又把視線轉移到了蘇拉的身上,這下他才看見蘇拉的身上也有血跡,還是很多的那種,一看就是剛從哪回來,“你這傷也是剛才出了任務搞的?”他用手肘撐著身體問道。
“是的。”蘇拉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這反而更讓文青感興趣了,他不顧身上的傷和蘇拉嫌棄的目光,硬是坐到了蘇拉旁邊的副駕駛座位上。
文青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蘇拉,雖說是阿拉伯人不符合亞洲人的審美,但蘇拉有種很標誌的美,勻稱而有力量感,看得文青目不轉睛。
蘇拉可不想多理會他,無論文青在一邊做著什麼來彰顯自已的特別的動作,蘇拉硬是頭都不回一下,只是目視前方認真地開著飛機。
文青見此也終究是忍不住了,動了動身體後開口問道:“你是哪國的呀?”蘇拉乾脆地回覆給了文青一張名片,文青竊喜地收下,仔仔細細地檢視上面的字樣,比他在精神病院排點更加仔細。
“戰術大師,從業經驗10年,射擊比賽銀牌……”文青快速地掃射著上面的字眼,同時也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本以為很差的女孩。
不,是女人,蘇拉已經三十多了,但很顯然文青並不知道。
“這麼多榮譽的嗎?”文青有點期待的問著蘇拉,蘇拉還是從前那副態度:“是又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啊,這不就是遇見大佬了嘛。”文青獻媚地把手伸了過去,蘇拉沒做回覆,不知道是真的在忙開直升機還是懶得搭理。
文青眼見著行動無效把手伸了回來,但眼睛始終沒有從蘇拉身上離開過,“以後都是戰友了,多多關照多多關照。”文青繼續接話著,蘇拉還是那副死臉,就是不回覆。
文青見此也是束手無策了,腦子飛速地運轉著,突然靈機一動,有了個“好想法”。
文青嬉皮笑臉地了清了清嗓子,側著身子對著蘇拉問道:“看起來你好像是阿拉伯人,聽說你那邊的女生都要纏頭巾還不能上街,為什麼你不需要啊。”
文青這句話很有效果,但效果出在了與他預期相反的地方,蘇拉一聽到這話就來火了,抄起身邊擺放著的手槍,對著文青方向的一邊開了一槍。
“你要能坐就坐,不能坐就從這兒滾下去。”蘇拉冷冰冰地說道。這一語言威脅加上蘇拉那副死臉還有擦肩而過的子彈把文青嚇了一大跳,徑直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隨後戰戰兢兢地踱步回到了後座,因為他知道蘇拉既然有能力把子彈從偏他幾毫米的地方打出去,也就有能力真把他物理層面地趕下去。
至此,文青也不鬧騰了,沒過多一會,文青就被缺氧和疲憊圍攻,在後座的椅子上睡著了。
……
如夢似幻地,文青和擺攤哥就這麼一直睡了將近半個小時,等到他們回局子已經是晚上了。
文青拖著疲憊的身體緩步朝大門口走去,他打算在赫拉肯那裡把傷口包紮完後就繼續睡覺,他太累了。
就這麼一直低頭走路,直到聽到熟悉的聲音,他剛打算上去問個好卻聽出了語氣的不對。
“你個死混球給我站住!”在屋內的蘿蔔看起來也是剛回來,蘿蔔沒管文青和擺攤哥的到來,結結實實地揍了達冶一拳。一看到二人即將扭打在一起的場面,文青二話沒說就衝上去抱著蘿蔔制止了這場戰爭。
“你別抱著我!把手撒開!”蘿蔔發瘋一樣地掙扎著,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怎麼了怎麼了,都是兄弟,至於動手嘛!”文青一邊加重力度一邊勸告道。
“哼!你要不先問問看他到底做了些什麼畜牲事呢!”蘿蔔大吼道,文青也被困惑住了,把目光投向了達冶。
哪知道達冶雲淡風輕,根本沒有理二人胡鬧,僅僅是擦了擦嘴就打算從現場離開,“你給我站那,這事沒完!”蘿蔔手指著達冶大吼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倒是說啊!把我矇在鼓裡我也不好做判斷啊!”文青勸告道。
蘿蔔冷靜了點,拿出手機上的新聞影片指著給文青解說:“方才發生的爆炸案看到沒,我們本來有機會把場上的人質給救下來的,哪知道他提前跑了,人質就擱那活活等死,這tm還是警察嘛!”
文青看了看蘿蔔手中的影片,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擺攤哥倒是一直無所謂,徑直走向赫拉肯開始為自已療傷,很顯然擺攤哥是知道的,只不過他和達冶一樣不想管。
“怎麼,怎麼回事啊達子?”文青看完後質問達冶道,“總不能把人質當草芥耍吧,那也是生命啊!”
達冶此時終於發話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你們將來會明白的,並且會變得跟我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荒謬的理由可阻止不了蘿蔔的怒火,“哦哦哦,會變得跟你一樣,看著人質死當成樂趣是吧!”蘿蔔怒吼道。
幾人的衝突幾乎把整個在場的人注意力都給吸引過來了,眾人的神情也是各有不同,剛從裡面走出來的玄鈺緊鎖著眉頭,眼神飄忽不定,像是想要控訴不公但毫無力氣。一直在觀察的軲轆雙手叉腰,平靜地看著幾人鬧出來的鬧劇,似乎對這種事不僅習以為常甚至有些贊同。擺攤哥蘇拉還有赫拉肯的表現就更加冷漠了,幾乎是不聞不問。
“什麼意思,各位都發個話啊!我們是警察!是警察!怎麼可能容忍這種事的發生!”蘿蔔瞪圓了眼睛向著周圍的人問道,文青此時也低下了頭,雖心有不公,但他寧願相信這是有原因的。
“我在來這之前就同你說過,死人只是家常便飯,我也提醒過你來了這邊少管別人的事不是嗎?”達冶一邊為自已倒上可樂一邊問向蘿蔔,“那也不是逃走的理由,你……”蘿蔔正想繼續反駁,“我再次重申一遍,我們只是執行部門,調查和解救人質的活不是我們乾的。”達冶上前打斷道,雙手攤開表達了自已的態度。
“執行部門又怎麼樣,那也不是你漠視生命的理由!”蘿蔔繼續補充道,“明明還有那麼多時間,你也知道怎麼拆彈!好一個見死不救啊!”
“動動腦子好好想想吧。”角落裡的聲音將蘿蔔鎖住,“執法記錄儀我也看過了,倘若說他要是在發現第一顆炸彈後立即開始拆彈的話,當時在摩天輪底下的你就等不到支援了,更別提一塊去拆上面的炸彈了,最後的結局也還是死,而且要加上你們兩個。”軲轆在一邊反駁道。
“這也不行!這是我們的天職,犧牲自已去拯救他人,難道有錯?”蘿蔔不甘心地回問道,眼珠子都快活活瞪出來了。
“那就得看看你到底是來這賺錢養活你的小女友的還是說是來維護所謂的正義的了,反正我們努力了這麼久正義可是沒降臨到我們身上過哦。”軲轆靠著牆壁反擊道,一提到女友,蘿蔔就像是被502封住了嘴巴一樣硬是吐不出一個字,但心中的怒火不可能就這麼消散。
“靠北了!我宰了你!”蘿蔔突然一把拔出配槍指向達冶,文青一看到這場面就慌了,他知道蘿蔔一般不會來假的,也很容易急眼,“哎哎哎哎,你這是幹嘛啊,你這不能把槍對準自家兄弟啊!”蘿蔔氣在心頭,已然沒了理智,“別過來!”他慌張地用槍指著文青,希望他不要摻和這事,“不關你事!”
被槍指著的達冶非但沒有慌張,反而露出了笑容,他看到了蘿蔔顫抖的手,他也看到了他不敢開槍的最終目的,當下需要做的就是給二人共同的臺階下而不威脅到他。
達冶衝蘿蔔笑了笑,緩步走了過去說道:“我在剛入伍當兵的時候,我的上級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他逼著我們觀看虐殺S國人並讓我們親自動手,有一次喝多了,他說這個世界實在是太黑暗了,說完就把我還有其餘的幾個親信強制性威脅到了營帳裡,威脅我們必須和他一塊玩輪盤賭,我們當時都害怕極了,生怕下一發是實彈打中自已,可當他最後一次扣動扳機,我們能看到的,只有他被子彈炸飛的腦袋和滾落在地的眼球,這告訴了我一個道理。”蘿蔔聽得正入迷呢,突然聽到達冶口袋裡傳來了異樣的“咔噠”聲,蘿蔔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蘿蔔自已打不打算開槍他心知肚明,但結合以前的例項,這是扣動擊錘的聲音,達冶會不會對他下手也不敢保證。
豆大的汗珠從蘿蔔臉上流下,文青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正欲上前阻攔,哪知達冶的口袋裡又響了一聲,文青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便不敢再多言。
“這件事告訴我的道理就是,對於陌生人來講,每一次接觸就是一次輪盤賭,要麼兩人都猜到虛彈相安無事,要麼就有一方猜錯離開人世,任何人都是自私的,你我他都一樣,嚴峻的社會現實就是我的上級,他會逼迫著所有處在這個社會的人玩輪盤賭,在扣下扳機前,你可要想好了,要麼,對著自已開槍,把更多生的希望留給他人,要麼,做一個自私的人,對準他人開槍,讓自已的希望更大。”
蘿蔔顫顫巍巍地放下了槍,他說的確實有道理,畢竟他還有女朋友要養,他還有家人,他來這不是來玩所謂的“輪盤賭”的,他只想好好賺錢然後回家。
達冶見此笑了笑,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散開各幹各事,隨後偷偷地走到正低下頭的蘿蔔前,將兩款一模一樣的老式打火機塞進了蘿蔔的口袋裡,只聽那打火機撥動的聲音與擊錘無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