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布青開著邁巴赫疾馳在高速上,他焦急地看著手錶,時針指著數字11,分針和秒針在不停地行走著,他英俊的側臉上分明有了一絲慌亂。“嘀嘀嘀!嘭!”一陣急促的鳴笛聲響徹高速,邁巴赫的前臉深陷進了一輛半掛的尾部,安全氣囊被彈開,半掛車的貨物散落一地,a柱由於受到了撞擊,微微變形,幸好邁巴赫的車身足夠堅硬,換成其他車應該早就粉身碎骨了。他的頭垂著,手裡拿著電話,嘴裡還在低聲喃喃著什麼……
9月28日。
“我這是在哪裡?”這是他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
“哎呀呀我的老天爺布總你終於醒了”一旁一直守布青身邊的司機小王驚喜地說道。
“奧,這應該是在醫院,之前陪小呂來做檢查的時候正好是在這間屋子”他撓撓頭,聲音低得只有自已聽得到。
小王一邊扶起布青一邊說“布總,您已經昏迷整整一個星期了,您那天晚上在省G321道上出了車禍,哎呀媽呀真的嚇死人了,你不知道撞得有多慘,我聽到電話嚇得正準備洗澡褲子脫了一半都沒來得及穿就趕過來了,哎呀你說我為啥要那天請假回家啊……家裡放著的半包中華忘揣兜裡了……”
布青聽著聽著無奈地笑了,心想這傢伙哪裡都好就是這嘴碎的毛病永遠都改不掉。
“好了好了你先停一下,我撞出什麼毛病出來沒有?”
小王連忙把檢查報告單拿出來,七八張寫得密密麻麻的檢查單,第一張上赫然寫著:左小腿線性骨折,大腦上額葉輕微損傷,耳膜穿孔,布青這才發現自已的腿抬不起來了。“不過不用擔心,劉老已經請了德國的專家來給你做了會診,也用了最先進的醫療裝置,諾,就上面那臺機器,開機一次就要8萬呢……”
“還有您的車,修理的話已經沒有價值了,劉老說等你醒了讓您重挑一輛。”正說話間,電話鈴聲響了,在安靜的單人病房裡格外突兀。
“喂,什麼?布青醒了?什麼時候的事?行行行我馬上過去。”電話那頭驚喜道。
不一會,一位穿著懶散,頭頂亂糟糟手上還拿著半支沒吃完的蛋筒的胖子出現在門口。
他叫凱權,高中和布青是一個班的,他倆在學校的時候就唯恐天下不亂,爬牆抽菸打架鬥毆沒有一樣他倆不沾的。後來布青去了南京讀大學,凱權沒繼續上,在泰江開了家燒烤店,勉強維持生計,這傢伙開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時候甚至一連半個月不開門,不知道窩在哪偷懶去了。
凱權看到他醒了,高興地手裡的蛋筒給扔到一邊,跑到床前拉著布青的手,明明彷佛有千言萬語想訴說,但看著他那纏著繃帶的腿和佈滿傷痕的臉,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嚥了回去,雙眼強忍著淚水,凱權不願在他面前展示出自已最脆弱的一面。
很快,凱權調整了一下情緒,嬉皮笑臉地對布青說:“你這傢伙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知道嗎,奶奶的你不知道我多擔心你,我店都關了給你送湯送飯——醫院的飯菜太難吃,我給你單獨開的小灶。你得把這幾天的誤工費、伙食費、精神損失費亂七八糟的結一下,我都沒錢加油了。”布青只看到了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卻沒有想到凱權說完這些,轉過去背過身偷偷擦拭著從眼角滑落的幾滴眼淚......
凱權轉過身,看著正盯著窗外發愣的布青。“喂喂喂,在幹嘛呢,早上剛給你燉的雞湯,啊不對,是昨天燉的沒吃完給你又加熱了一下,你將就著吃哈。”凱權說著拿了碗筷,將雞湯分好,然後毫不吝嗇地將唯一的一隻雞腿盛進了自已的那份裡。“咳咳,你現在還沒痊癒,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這雞腿我幫你解決了昂。”說著便把雞腿往嘴裡塞去。
“欸?你這雞湯味道不對啊,怎麼一股餿味?”布青疑惑地問道。
“哪有啊,你們有錢人就是事情多,不就是昨天沒放冰箱嘛。”
“什麼?!這現在三十六七度的溫度,你一天沒放冰箱,你還拿過來給病號吃,你想拉死我啊。”布青擺了擺手,示意小王過來把雞湯拿走。“幹什麼幹什麼,不吃給我吃啊,是不是我的錢買的啊。”凱權一把將小王手裡的雞湯奪了回來,往自已碗裡一倒,又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
布青看著旁邊陪床上堆滿的衣服,還有鍋碗瓢盆之類的雜物,心裡不由得一陣心痛:這幾天苦了他了。
布青朝小王揮揮手,示意他拿點現金給凱權,小王會意,從公文包裡拿了兩封信封給凱權。
“這是幹嘛?我照顧你可不是圖你的錢啊,你別把我想成這樣的貪財之人。”凱權一臉不屑地看著那兩封裝滿現金的信封,雙臂抱胸,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知道嗎,從小咱倆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這不是看你照顧我這麼多天,燒烤店又沒開門,給你點辛苦費嘛。”
“不行,君子不受嗟來之錢。”
“好好好你清高,我是小人,你視金錢為糞土,算我求你行了吧。”布青哭笑不得。
凱權摸摸自已空癟的錢包,又看了看那兩個極具誘惑的信封,最終還是妥協了。“先說好,這算我借你的,以後等有錢了再還你。” 凱權接過信封,拿在手裡掂了掂。
“哈哈哈哈哈行,等你有錢了就還。”布青哈哈大笑“這傢伙還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呢。”
正說話間,單人間病房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一個渾厚有力卻又帶點傷感的中年男聲隨之而來:“青子!你醒了!”
說話的人正是布青的父親——劉氏集團的董事長兼黨委書記。
劉老看著病床上雙腿打著石膏,臉色發白,似乎連氣息都很虛弱的兒子,兩眼不禁一陣發酸。他用手帕揩了揩眼睛,走上前握住布青的手:“孩子,你受苦了,你這段時間就安心休息吧,公司的事務暫時先放一邊,身體最重要!”
布青看著這位從底層闖蕩出來的中年男人通紅的眼睛,在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自已的父親為什麼事情流過淚,紅過眼眶,看來這次是真的傷到了老父親的心了。
父子倆深情對視間,一旁的秘書卻不合時宜地來了一句:“事故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不是意外,是人為。”
說完,偌大的病房裡瞭然無聲,凱權和司機小王還有一行陪同的領導都瞪大了眼睛——誰膽大包天敢在泰州這地界上謀害劉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這是要造反啊。劉老微微皺起了眉頭,瞪了一旁面無表情的秘書一眼,隨後正色道:“沒錯,的確是人為的,布青的那輛邁巴赫的定速巡航被人動了手腳,前面的半掛也是無故突然剎車,半掛的司機我已經讓小宗去調查了。”
全場的目光都轉移到剛剛那位不合時宜地彙報工作的秘書上,宗秘仍然是一副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用不緊不慢的速度說到:“是的,董事長將此事交給了我,目前還在調查中,估計接下來幾天就會有結果出來。”
病房裡又是一陣沉默,誰都知道布青和宗秘書素來不和,董事長卻又偏偏把這次事故的關鍵點交給他,就不怕鬧出點事情來嗎。”
劉老抬腕看看手錶,銀色的鋼針指著數字十,劉老站起身對布青說:“時間不早了,我還得趕回分公司視察,就不陪你了,讓凱權陪你聊聊天吧,這孩子挺好的,這幾天一直守在你旁邊,比你老婆還盡責呢。”眾人哈哈大笑。”
“小宗,別忘了把東西給人家。”隨後一行人跟著董事長挨個離開,個別 別有用心的,蹲下來拿著紅包,悄悄地放在床頭櫃上,說上幾句恭維話,也相繼離開了病房。
凱權看著手裡的牛皮塑封袋,幾次想開啟看看,卻都忍住了,因為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