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和十年秋末,帝京·朝堂之上)
帝京的大涼朝廷在一片緊張的氣氛中召開緊急議事。隨著江南戰局初步告捷,北方鎮國王軍隊入侵的危機卻已顯山露水。鎮國王的勢力逐步擴張,而各路北部邊境勢力也紛紛試圖染指大涼的疆土。這讓權臣張興國丞相深感不安,而小皇帝武胥卻感到欣喜。
奉天殿上,兵部尚書慌忙衝進奉天殿內奏報:“陛下,江南叛亂漸定,但嶺北鎮國王武凌川已露反意,其所率炎龍秘軍正逐步逼近幽州。此軍素以行蹤詭秘、戰力強橫聞名,幽州總督徐紹尚未與之正式交鋒,卻已屢次上報求援。若幽州不保,北境將門戶洞開。”
張興國眉頭緊鎖,沉聲道:“嶺北鎮國王武凌川早有異動,此番公開調動炎龍秘軍,必是已做好謀逆之準備。陛下,幽州乃北境屏障,若失幽州,大涼半壁江山盡失。臣請速下詔令,調集御林軍援助幽州,並令各路邊軍嚴陣以待。”
小皇帝武胥卻不以為然,靠在龍椅上,輕笑道:“丞相何必如此緊張?江南戰事甫定,軍心正盛,武凌川縱有秘軍,終究不過一藩將,焉能與朝廷抗衡?再者,幽州總督徐紹久居一地,兵員調配應有餘裕,何必急著調動京城衛戍軍?”
張興國神色微變,側身看向皇帝道:“陛下,武凌川掌控嶺北十數年,其軍中精銳皆為百戰之士。幽州地勢複雜,徐紹手中兵力有限,若炎龍秘軍突襲,恐難以全勝。如今正是動員之機,稍有遲疑,便會貽誤戰機。”
武胥眯起眼睛,語氣中透出一絲不耐:“丞相,這朝堂之上,難道只有危言聳聽之言?兵部尚書,依你之見,可有更妥善之策?”
兵部尚書瞅了眼皇帝身旁的丞相張興國得到一個眼神後拱手道:“陛下,幽州若有異動,可由鄰近豫州軍暫代援軍之職。京城衛戍軍不宜輕動,以防其他藩鎮勢力趁機窺伺帝京。但幽州之事不可小覷,臣以為,需派朝中重臣北上坐鎮,安撫軍民士氣,以震懾鎮國王。”
武胥聞言,目光在朝堂群臣中掃過,最終又看了看身旁的張興國,張興國回敬了一個眼神隨後皇帝后嘆氣無奈的說道:“此事就全權交由丞相管理吧。”
張興國起身假惺惺的拱手領命,沉聲道:“臣必不負陛下所託,保幽州安穩。”
武胥擺了擺手,似乎不願再多談,無奈地靠回龍椅:“如此便好,丞相儘快擬好排程文書,朕要去御花園賞菊了,朝議散了吧。”說罷,便起身離開,留下一眾大臣面面相覷。
待武胥的身影消失在奉天殿門外,張興國轉過身來,掃視著殿內的文武百官,目光凌厲:“各位,鎮國王武凌川意圖南下謀逆,此乃國之危機,絕非一人之力可挽。幽州防務已迫在眉睫,諸位須盡心竭力,共渡難關。”
兵部尚書率先出列,抱拳道:“丞相,如今幽州兵力不足,豫州軍雖可調援,但路途遙遠,而我大涼大部分軍隊已調動到南方平定世家叛亂若此時調回,恐難以迅速到位,況且南方叛軍還未全數殲滅。不如將留守在關中的寅虎軍炫鐵騎中抽調一部分精銳增援幽州,以保無虞。”
“寅虎軍?”張興國眉頭微皺,“寅虎軍乃是本相最後的底牌,若輕易調動,關中防線恐有空虛之虞。鎮國王若窺見此隙,豈非得寸進尺?”
正在這時,禮部尚書冷不丁插話道:“丞相,此時更需明斷,調兵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穩定軍心與地方士氣。鎮國王名義上仍是大涼的藩王,若能以恩撫之,未必沒有迴旋餘地。何必立刻刀兵相見,激化矛盾?”
張興國冷笑一聲,目光如刀:“恩撫?鎮國王的野心昭然若揭,恩撫只會讓他得寸進尺。倘若幽州陷落,你禮部能以幾封公文挽回失地嗎?”
眾臣默然。此時,戶部尚書出列,謹慎道:“丞相所言雖有道理,但北境調兵必耗財帛,國庫如今因江南戰事已捉襟見肘,是否先籌措銀兩,再行排程?”
張興國深吸一口氣,揮手道:“國庫問題,待戰局穩定再議。現以戰局為重,所有軍餉撥付由本相親自稽核,不得拖延。至於幽州之事,本相已有計較,各部務必配合行動。”
他頓了頓,環視群臣,目光冷峻,“第一,即刻傳令豫州軍,調三千輕騎增援幽州,並於半月內趕至。第二,寅虎軍玄鐵重騎暫調五百,掩護幽州外圍,務求拖延敵軍步伐。第三,命徐紹死守幽州府城,任何情況下不得擅自撤退。本相會親自擬旨告知他,若有誤失,提頭來見。”
張興國話音剛落,禮部尚書忍不住開口:“丞相,如此興師動眾,會否招致鎮國王更強烈的反彈?他若索性全軍壓境,我們恐難以抵擋。”
張興國冷哼一聲:“反彈?鎮國王武凌川自逃亡嶺北時就顯露出了他的野心,現在派遣的炎龍秘軍試探幽州邊境就已經露出了獠牙。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制人。他若敢妄動,本相自有應對之策。如今動兵只是試探,非全面開戰,各部無需多慮。”
這時,兵部尚書附和道:“丞相深謀遠慮,臣等必全力配合。但幽州兵力有限,僅靠豫州和寅虎軍,恐怕難以完全遏制炎龍秘軍。是否考慮聯絡其他邊境軍隊,形成合圍之勢?”
張興國沉思片刻,點頭道:“可行。但須隱秘行事,不得走漏風聲,以免打草驚蛇。除此之外——”他看向禮部尚書,“立即擬旨,派欽差前往嶺北,賜鎮國王武凌川一道口諭,責其解釋炎龍秘軍南調之舉。若其無心謀逆,自會撤軍。”
禮部尚書微微皺眉:“若他拒不撤軍呢?”
張興國目光如刀,冷冷道:“那便是自絕於朝廷,誅其九族,廢其藩王之位,調京城衛戍軍牽制其中,待到南方叛亂平定後命令劉遠與張興莉立即率軍北上全線剿滅嶺北的鎮國王。”
這番殺伐果決之語令朝堂一片寂靜,眾臣無不心驚。張興國深知,此時任何猶豫只會令局勢更為危險。他揮了揮手,沉聲道:“散朝。各司其職,本相不希望再聽到拖延之詞。”
朝堂之上,眾臣魚貫而出,而張興國獨自站在殿內,面色陰沉。他望著奉天殿外沉沉的暮色,喃喃自語:“武凌川……你可真是給本相出了個難題。但這天下,終究是我的天下,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與此同時,在幽州北境的荒原上,出現了一支紅色盔甲的軍隊。領軍的將領面色冷峻,目光中透著勢在必得的凌厲。他低聲對身旁的副將道:“傳令下去,三日內抵達幽州城,務必拿下北境門戶。這一戰,將是我們幫助大王拿回皇位的第一戰,也是最重要的一戰!”
夜幕降臨,幽州城內,戰鼓聲隱約傳來,城頭火光通明。寅虎軍中陰陽虎之一的陰虎站在城牆之上,面色凝重,手中緊握著一封剛剛傳來的密函。他的身旁,校尉段瑾低聲問道:“大人,朝廷可有迴音?”
“陰虎”將密函捏緊,聲音低沉:“丞相調豫州軍與關中的寅虎軍主力軍前來援助了,但路途遙遠,豫州軍三日內恐難抵達,但寅虎軍可能三天就到了,朝廷的主力軍全去南方平叛了,現在兵力嚴重不足,連丞相都只得調動駐守在關中的寅虎軍主力前來支援。至於聖旨,只是一句‘死守幽州,不得擅自撤退’。”
此時幽州總督徐紹怒道:“這是什麼意思?朝廷是想讓我們當炮灰嗎?鎮國王的炎龍秘軍以迅猛聞名,三日後城池怕是早已失守!”
“陰虎”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兵不夠,糧不足,我們沒有退路,現在城中只有寅虎軍的火銃三營與部分守城軍,現在我們只能死守。段瑾,你即刻命人將城中糧草清點一遍,再派信使向周邊各縣催繳物資。此外,抽調三百城衛軍巡視四門,不得讓任何人隨意出入。”
段瑾咬牙領命,隨即轉身而去。幽州總督徐紹卻仍站在城牆上,與“陰虎”一同眺望著北方的黑暗。沉沉的夜幕之下,一股不祥的預感縈繞在他心頭。他對“寅虎低聲喃喃:“老趙,你說武凌川……他到底藏著什麼後手?”
與此同時,嶺北王府內,武凌川正伏案書寫,燭火映照著他俊朗的面容。他寫完最後一個字,將信交給身旁的謀士高延慶,
高延慶接過信,細細閱讀,臉上露出一抹深思的神色。他看著武凌川,低聲道:“大王,這封信若送到幽州,是否太早暴露我們的意圖?如今炎龍秘軍雖已逼近幽州,但朝廷尚未全力回防,若此時激怒張興國,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武凌川輕輕一笑,語氣中滿是自信:“無妨。張興國雖老謀深算,但終究心有餘而力不足。他能調動的兵力不過是寅虎軍的一小部分,而南方叛亂未平,大涼朝廷根本無力顧及北境。這封信不是為了恐嚇,而是為了擾亂軍心。”
高延慶點點頭,又問:“那守在幽州城的寅虎軍將軍‘陰虎’,是否會是我們的變數?此人素有‘陰暗猛虎’之稱,他自寅虎軍建立時便跟隨張興國多年,在成為寅虎軍二將之一前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罪犯,當初要被處死時若不是張興國頂著壓力執意要把他召進寅虎軍,恐怕早就投胎去了,而現在更是被張興國委以重任留守幽州,現在朝野上下對他的評價頗高。若他抱定必死之志,恐怕會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武凌川目光一凝,冷笑道:“‘陰虎’是個忠臣,但忠臣也有弱點。他再忠於張興國,也不過是張興國的棋子。待幽州一戰之後,他是死是降,全由我們決定。至於朝廷和張興國……哼,他們定會自亂陣腳,終究是為我鎮國王做了嫁衣。”
高延慶放下信,沉吟片刻,又問:“大王,若幽州一戰順利,接下來是否直接南下帝京?”
武凌川卻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帝京兵強還有京城衛戍軍守著,貿然進攻只會徒增損耗。等炎龍秘軍取得幽州之後,我便會率領震嶽軍攻打關中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只要能在一個星期內拿下關中各城,我軍便可以直取中原帝京,到時候炎龍秘軍拖住豫州軍,我再親自率領震嶽軍擊敗京城衛戍軍,那整個大涼就是我們的了。
說罷,他起身走到窗前,望向漆黑的夜空,喃喃道:“大涼江山本就該是我武家的,如今不過是取回屬於我的東西。武胥那孱弱小兒,連一個張興國都壓不住解決不了,到時候劉遠率領的南方主力大軍來不及回援,只要張興國一死還有誰能與我爭天下?”說完話後突然,鎮國王轉過身來,目光如炬地凝視著高延慶,他那飽經滄桑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凝重和不捨。只見他微微張開嘴唇,用低沉而又堅定的聲音緩緩說道:“老高啊!”
鎮國王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你跟了我半輩子,如今你我頭髮都白了大半。這麼多年風風雨雨,咱們一同走過,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我們自已最清楚不過了。”說到此處,鎮國王不禁輕嘆了一聲。
稍作停頓後,鎮國王繼續說道:“此次行動只等炎龍秘軍拿下了幽州城就可以按計劃進行,當震嶽軍攻打關中時,寅虎軍必定會去救援關中城池,只要南方世家能撐一週,我便可以拿下關中,直取帝京。當然如果到時候我真的遭遇不測,那麼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速速率領殘兵逃往東邊的大趙王國,到了那裡之後,務必尋找到一位名叫武子安的女子。將我一直隨身攜帶的這塊護身符交予她,相信只要她見到此物,定會明白其中深意,並對你施以援手加以保護的。”說完這些話,鎮國王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塊散發著淡淡光芒的護身符,鄭重其事地遞到了高延慶手中。
高延慶正要開口卻被鎮國王止住,燭光搖曳間,武凌川的身影顯得愈發高大,而大涼江山的命運和鎮國王的命運也隨著這場即將爆發的邊江戰事,逐漸被推向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