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再度遮蓋天際,海邊風起,捲起層層浪潮,拍打上岸邊礁石。
巨大的魚鉤將兩人串成珠子,帶著他們往黑色旋渦中去。
幽藍焰火自小垚手中飛出,朝著黑色旋渦飛去,打斷了對方的動作。
本該是死物的魚鉤像是有了意識般,將兩人高高吊起,穿透進兩人身體的魚線被血色浸染。
一點點順著魚線的方向,隱入進黑色旋渦後。
小垚瞳孔緊縮了陣,這魚鉤是在吸取兩人的生命力!
一個被黑氣驅使的死物,竟然有這能力。
“狗東西,在我面前還敢傷人。”
再沒廢話,小垚直接凌空而起,兩手捏訣身後一朵巨大的幽藍焰火緩緩顯現,她的神色不似平日的悠閒。
眼神中透出冷意,不像是悲憫眾生的神明,更像是摻進私慾的墮神。
林逸跟小何還沒有失去意識,四肢垂向地面,恍惚中聽到小垚的聲音,艱難抬頭看向正前方。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小垚,即便一開始他就知道小垚的身份,即便一開始小垚也展示過能力,從即將墜落的吊牌下救下他。
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垚身後巨大的藍色焰火,和她堪稱漠然的神情。
眼中像是蓄有風暴,他曾聽說過神無情便是有情。
此刻小垚的模樣,是否也跟人一樣,逃不出‘情’字?
他們眼中的眾生平等,是否在個體之間也會存在著些許的區別與偏愛?
那朵巨大的藍色焰火穿過小垚的身體,朝著他飛來,林逸合上眼,他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也清楚知道小垚一定會救下他們。
索性乾脆合上眼,安靜等待最終的結果。
下方的許琅抱著林玥跪坐在沙灘上,周圍一圈白色的光亮給足了安全感。
他仰頭望向上方的三人,幽藍焰火朝著魚鉤飛去後,火苗燎過魚鉤及絲線,頓時黑煙冒起伴隨著油煎般的滋滋聲。
魚線斷掉,魚鉤從兩人身體裡退出。
像是被拋棄的雜物般朝著地面砸下來,海水將一道高高的浪潮推向岸邊,兩人的身體陷落進去。
就像是一小滴水落進大海般輕盈,激不起一點水花。
小垚垂眸看了一眼,確定兩人無恙後,飛向開始消失的黑色旋渦中。
“小垚!”
許琅對著她消失的背影喊了一聲,他的心口處一道綠色的熒光鑽了出來,朝著水面上的兩人過去。
綠色熒光觸及到兩人的身體,便向藤蔓般將兩人纏住幷包裹嚴實,片刻後兩具裹得嚴實的蠶蛹出現在許琅面前。
朝著還沒反應過來的許琅伸出一小株藤蔓,許琅不明所以卻下意識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下,藤蔓頓時順勢而上鑽了回去。
林玥被他按住頭埋在懷裡,除了一開始看到的一幕,後面的情況她一概不知,等到外界沒了聲音,她才小心翼翼的出聲,“哥……”
許琅鬆開手,林玥從他懷裡探出頭抬眼環顧四周,視線落到面前的兩具木乃伊上時,心都停跳了一拍。
“哥……這是?”
“是林逸跟小何,放心他們會沒事的。”
林玥小心點著頭,眼睛朝周圍轉了兩圈,還少一個人,“小垚呢?小垚去哪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攥住許琅的衣領,眼中的擔憂帶著迫人的壓力看向許琅。
許琅與她對視片刻,移開眼目光落到面前的兩具木乃伊身上,嘴裡的話半是安慰林玥半是安慰自已。
“小垚……她會沒事的。”
一定不會有事。
——
黑色旋渦中。
小垚腳踩在虛空中,一道道黑氣從身旁飄過。
每飄過一道,小垚的眼前便會出現一張人臉,黑氣對應著人的慾念,慾念太過便化為執念。
這裡面的每一道執念都對應著一個人,這些人中有些她看著眼熟,比如在許時擺攤時遇見的那個,祈求自已也能被幸運砸中的屈曉。
還有會幫著她看攤的前臺,還有便是被她解決掉的執念。
有林玥,有錢榮莉。
剩下的便是些陌生的面孔,她沒什麼印象,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人的心中竟然能藏這麼多欲念。
慾念可大可小,有些人性格豁達,不會被自已的慾念困住,而有些人走不出,便會自已困住自已。
由此慾念便可轉化為執念,輕則黴運纏身,重則變成人們口中的鬼怪。
她穿行在這些執念中,這空間裡的黑氣數量眾多,若是放任其發展下去,便會麻煩不停,她確實有更簡單粗暴的辦法。
只要一把火將這裡燒個乾淨,這裡的黑氣自然也就都沒了。
但這些黑氣的主人便會遭到損傷,因為執念的癥結之處源於他們本身。
除非無法化解,否則輕易不能用幽藍焰火。
不過眼下,她倒是好奇這個黑色旋渦為何會出現在這,又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黑氣被存在其中。
它吸取兩人的生命力,目的應該是想將這裡的空間擴大。
那它驅使的那個魚鉤又是誰的?又是誰有這麼大的執念,能讓一個尋常之物,變得碩大無比。
目光四處搜尋,手一揮幾朵幽藍焰火便飛了出去,將一些無關痛癢的執念燃燒殆盡。
得先找出這個魚鉤的主人才行。
撥開眼前一個又一個阻攔她前進的黑氣,她被擾得煩了乾脆亮出幽藍焰火,讓它在前開路。
幽藍焰火乃神界真火,可盪滌世間一切汙濁,天生剋制黑氣。
有它在前開路,這些飄在四周的黑氣恨不能躲得遠遠地。
濃厚的黑氣被驅逐開,小垚走到旋渦的最中心。
有些不怕死的黑氣將虛空中的東西包圍住,小垚看不真切,她抬了抬下巴,幽藍焰火便朝著它們飛了過去。
都是些早已沒了主人的執念,即使是被燒得灰飛煙滅了,也不會傷及到任何一個人。
油煎的滋滋聲響起,黑氣也被幽藍焰火滅得一乾二淨。
被團團包圍在中間的東西,慢慢顯露出來。
小垚走上前定眼細看下去,她歪了歪頭,面前是一幅畫,畫上的場景很是眼熟。
看上去像是一個書房,眼中有些許迷茫。
這些不怕死的黑氣,護著一幅普通的畫做什麼?
難道是其中還有什麼特別的,自已還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