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站在護士站裡，仔細記錄著每個病人選擇的診臺號。

\"1號臺，外傷，正常。\"她在本子上寫下記錄，\"2號臺，車禍，正常。3號臺......\"

她停下筆。從早上八點到現在，還沒有一個病人選擇3號診臺。

\"在記錄診臺情況？\"王護士長走過來，看了看她的本子。

\"是的。\"林夕說，\"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活著的病人會自已選擇正確的診臺，但是像昨晚那樣的......\"她沒有說完。

\"你注意到了。\"王護士長點點頭，\"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特別關注診臺選擇。它不是隨機的，而是有規律的。\"

\"什麼規律？\"

\"你看。\"王護士長拿出一本舊病歷本，\"這是我這些年的記錄。1號臺接待的都是有治癒希望的病人，2號臺的都是命不久矣的重症，而3號臺......\"

她的話被急診室的警報聲打斷。一個護士跑過來：\"王護士長，5號觀察室的老人突然休克！\"

兩人立即趕到現場。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躺在病床上，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準備除顫！\"醫生大喊。

林夕正要去拿裝置，卻被王護士長攔住：\"等等，先看他去哪個診臺。\"

\"可是病人現在......\"

\"相信我，這很重要。\"

果然，就在醫護人員準備搶救時，老人突然坐了起來。他的目光呆滯，慢慢走出觀察室，向診臺區域移動。

\"跟上他，但不要干擾。\"王護士長小聲說。

老人在三個診臺前徘徊，最後停在了2號臺前。

\"明白了。\"王護士長嘆了口氣，\"準備後事吧。\"

不到十分鐘，老人就永遠地離開了。林夕這才理解，病人選擇的診臺，其實預示著他們的命運。

\"可是3號臺呢？\"林夕問，\"為什麼從來沒見過正常的病人去那裡？\"

\"因為那裡不是給活人用的。\"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林夕轉身，看到一個穿著老式護士服的老太太站在走廊盡頭。她的面容和藹，但眼神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悲傷。

\"您是......\"

\"我是這家醫院最早的護士長。\"老太太說，\"也是第一個發現診臺規律的人。\"

王護士長似乎早就認識她：\"李護士長，您又來了。\"

\"是啊，\"老太太——李護士長說，\"每次有新護士要了解診臺的秘密，我都會來。這是我的責任。\"

她走向3號診臺，蒼老的手撫摸著診臺的邊緣：\"知道為什麼這裡常年空置嗎？因為這裡是給那些......還不知道自已已經死了的人用的。\"

林夕想起昨晚的陳建國：\"就像他那樣？\"

\"是的。\"李護士長說，\"三個月前的那場火災，他在3號診臺值班。那天晚上，他違反了規則......\"

\"發生了什麼？\"

\"他收治了一個不該收治的病人。\"李護士長的聲音變得很輕，\"那個病人，其實在送來的路上就已經死了。但他沒有確認診臺號，直接進行了搶救。\"

\"然後呢？\"

\"然後就起火了。\"王護士長接過話，\"從3號診臺開始，火勢蔓延到305病房。陳建國為了救那個病人，被大火燒傷，最後......\"

\"最後他也成了3號診臺的常客。\"李護士長說，\"就像所有違反規則的人一樣。\"

林夕正要問更多細節，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轉身一看，張主任正站在那裡。

\"李護士長。\"張主任恭敬地說，\"您又來指導工作了。\"

\"是啊。\"李護士長笑了笑，\"這些規則，總要有人傳承下去。\"

\"林護士，\"張主任轉向林夕，\"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診臺的秘密，那就該安排你的第一次夜間值班了。\"

\"可是我昨晚已經......\"

\"那是見習。\"王護士長說，\"真正的夜班值班，是要獨自一人在3號診臺值守。\"

林夕看著3號診臺。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診臺的金屬表面反射出的不是她的影子，而是另一個人的身影。

\"今晚，\"張主任說，\"你要獨自完成一件任務。我們會給你一份特殊的病歷，你要按照上面的記錄，重現當晚的場景。\"

\"什麼病歷？\"

張主任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泛黃的檔案：\"三個月前，陳建國值班時的記錄。\"

林夕接過病歷，發現最後一頁上寫著一行醒目的字：

\"今晚，我們要重現那個病人的死亡過程。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