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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遲來的深情

說話間,她還不忘儘可能地將自已的身形縮得小小的,彷彿這樣就能降低自已在屋子裡的存在感似的。她那顆小心臟噗通噗通跳得厲害,真怕王爺一個不高興,怒火就會燒到自已身上來了。

言罷,黃芩如蒙大赦般匆匆忙忙退出了間,連頭也不敢回一下。

而另一邊,雲華則面無表情地看著黃芩離去的背影,待房門輕輕合上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藥已經換好了,沒我的事,我也去休息了。”話音剛落,雲華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眨眼間,諾大的房間裡就只剩下了寂凌霄和白芨二人。

“白芨,立刻派人去查查今日季半夏和木槿的行蹤。記住,不得有絲毫疏漏。”寂凌霄的聲音冰冷刺骨,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波動,讓人聽了不禁渾身一顫。

白芨奉命而去。

寂凌霄的雙手死死地攥在一起,掌心甚至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痕,但他卻渾然不覺。直到聽到季半夏安然無恙的訊息後,一直緊繃著的心絃這才稍稍鬆弛下來,猶如一塊巨石終於穩穩落地。

他可是堂堂威名赫赫、震懾四方的一代戰神,曾經在那烽火連天的戰場之上,親身歷經了數不清的大小戰役。無論是身陷怎樣的絕境,面臨何等兇險的局勢,他都能面不改色,鎮定自若。然而此時此刻,僅僅只是因為一個女子,他那顆堅毅如鐵的心竟也變得如此慌亂不堪。

當得知季半夏身處靖江王府之時,寂凌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名之火,惱怒之意瞬間充斥胸膛。

難道說……她當真傾心於皇叔不成?而皇叔呢,對她是否也是一片真心實意?可自已內心深處的情感又該何去何從?他還未向她表明自已的心意。

皇叔與他自幼一同成長,雖是叔侄輩分,實則更似同甘共苦的摯友,亦是相互扶持、不離不棄的家人。他們雖是皇室,卻沒有皇室的相互傾軋,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皇叔是他們四人最敬愛的長輩,也是最好的朋友。皇叔,向來隱居半閒堂閉門不出,遠離塵世,但為了他們,也會手染鮮血,參與這朝堂的紛爭。倘若真因季半夏之事而與皇叔徹底決裂,恐怕他無論如何都是下不了這個狠心的。

更何況,即便真的這麼做了,那個女子怕是依舊不會鍾情於自已吧。想到此處,寂凌霄只覺得心頭泛起一陣難言的苦澀滋味。

但最終,那股源自心底對於季半夏的關切之情還是佔了上風,令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究竟是發生了何事,才致使她流落到靖江王府?寂凌霄迫不及待地想要弄個明白。

兩個時辰之後,白芨就出現了寂凌霄的臥房。

只見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寂凌霄面前,壓低聲音彙報道:“王爺,剛剛得到的訊息,季小姐和木小姐得知了季二公子失蹤之事。今日下午,木小姐前往瓊華館與季小姐商議對策。隨後二人就從月影軒的狗洞中鑽出府去,所以門口的守衛才沒有及時來報。”說到這裡,白芨不禁搖頭嘆息,心中暗自思忖著這季半夏還真是膽大包天、行事乖張,每次都能弄出這般驚世駭俗之舉。這次竟然還拉著木小姐一起。

稍作停頓後,白芨繼續稟報:“而後,她們二人經過一番喬裝改扮,搖身一變成了兩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徑直奔向了夢溪閣。據屬下所知,她們此番前去乃是為了會見夢溪閣中那名喚作青黛的女子。至於她們究竟商談了何事,目前尚未探聽清楚。不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夢溪閣那位久經世故的老鴇竟然一眼看穿了她們女兒家的身份。又見得這二位姑娘容貌清麗動人,那老鴇頓時心生邪念,妄圖逼迫她們淪落風塵。於是,這惡毒的老鴇暗中給二人下了迷藥,正欲將她們……幸而關鍵時刻,靖江王和睿王及時趕到,出手相救。季小姐被靖江王帶回了王府,而木槿小姐則被睿王帶走了。”

什麼才叫做作繭自縛,寂凌霄在今日總算是徹徹底底地領教了。想當初,當得知季重樓突然失蹤之後,他並沒有將此事告知季半夏。因為他深知以季半夏那倔強又衝動的性子,如果讓她知曉了這個訊息,定然會不顧一切地去尋找季重樓,甚至極有可能做出一些傻事來。

所以即便後來收到了來自季重樓的那張神秘紙條,寂凌霄仍舊選擇按兵不動。他實在不願意看到事情好不容易又了些眉目,再被季半夏破壞。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他最終決定派遣自已的心腹白芷在暗地裡悄悄追查季重樓的下落。看著桌面上白芨剛剛送回的線索,寂凌霄真是悔不當初。

季半夏和木槿自已去追查季重樓的下落,卻沒有來尋求他的幫助,說白了就是她對自已的不信任。是過去他對季半夏的種種,讓他失去了她的信任。

一想到這裡,寂凌霄頓時覺得心如刀絞,後怕不已。倘若當時王叔未能及時出手相救,那麼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季半夏和木槿究竟會遭遇怎樣可怕的不測,寂凌霄根本連想都不敢去想……如此一來,他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已所犯下的過錯了!

寂凌霄緩緩地回過神來,心中一陣恍然,他驚愕地發現,不知從何時起,那個名叫季半夏的女子竟已深深地烙印在了自已的腦海深處。是初次見到她自盡後的嬌柔做作,在將軍府中古靈精怪的模樣,還有跪求皇兄賜婚時的執著與深情,以及遭遇刺殺時的驚惶失措……每一幕場景都如同戲劇般在他眼前不斷放映著。而最讓他難以忘懷的,卻是那次受傷時,她冷靜自持為他處理傷口,雖然這些都是後來雲華告訴他的,但是他甚至能想象她手術時認真的神態。

然而,寂凌霄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在哪一刻,這個女子的身影開始如此清晰地映照在自已那顆原本平靜而乾涸的心湖上。此刻,或許她已經和皇叔在一起了吧。想到這裡,寂凌霄的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