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到了。”
就在季半夏心中暗自思忖著該如何巧妙地從寂凌霄懷抱中掙脫出來,白芨那清亮的聲音宛如一陣春風從馬車外傳了進來。
“王爺,咱們下車吧。來,小心些,我攙著你。”季半夏一邊輕聲說道,一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扶住寂凌霄,緩緩地下了馬車。
只見王府門前,福伯、秦海月、茴香以及黃芩早已恭恭敬敬地等候多時。當眾人瞧見寂凌霄時,目光紛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秦海月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寂凌霄身上,一眼便瞥見了他胳膊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瞬間花容失色,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驚慌失措地喊道:“凌霄哥哥,你受傷啦!我先扶你進去休息吧。”話音未落,她便迫不及待地將季半夏往旁邊用力一推,自已則快步上前,緊緊扶住寂凌霄的手臂,朝著王府內走去。
季半夏就這樣被擠到了一邊,雙手還維持在扶著寂凌霄的狀態。
寂凌霄見狀微微皺起了眉頭,但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一旁的白芨眼見情況不妙,連忙對著福伯高聲吩咐道:“福伯,還愣著幹什麼?趕快去請太醫過來給王爺診治啊!”
“好的!老奴這就去!”福伯不敢有絲毫怠慢,應了一聲之後便急匆匆地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黃芩滿心關切地湊到季半夏身旁,上上下下地仔細端詳著她,焦急地詢問道:“小姐~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受了傷?快讓我好好瞧瞧。”待確認季半夏安然無恙之後,黃芩那顆懸著的心這才稍稍落定,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好著呢。你家小姐我的能耐你難道還不清楚嗎?這世上能傷到本小姐的人可沒幾個喲!”季半夏笑嘻嘻地看著黃芩,那明亮的眼眸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彷彿她就是這世間無敵的存在一般。
黃芩聽後,調皮地撇撇嘴,嬌嗔道:“切,明明就是王爺和白芨一直在護著您呢~若沒有他們,說不定您早就被那些壞人欺負得哭鼻子啦!”說完,還不忘衝季半夏做個鬼臉。
“哎呀,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瞎說什麼呢!小芩芩啊,你可是本小姐的人,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外人說話呢!”季半夏假裝生氣地板起臉,但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就在這時,從門裡裡傳出一聲嗔怪:“你們兩個磨磨蹭蹭的,還不趕緊跟上!”聲音清脆而響亮,正是寂凌霄發出來的。
寂凌霄站在門內,轉過身來,一臉不滿地看著季半夏。心中暗自思忖:“這臭女人,一見到黃芩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剛才在馬車上還一副驚慌失措、楚楚可憐的模樣,對我關懷備至,該不會都是裝出來的吧?哼,等會兒一定要好好盤問一番。”想到這裡,寂凌霄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來嘍!”季半夏聽到寂凌霄的呼喊聲,連忙回應道。然後轉頭對黃芩說道:“黃芩,咱們快進去吧。”說罷,便拉起黃芩的手,兩人手挽著手朝著王府內走去。
秦海月扶著寂凌霄走在前面,白芨緊隨其後,季半夏則和黃芩則慢悠悠的跟在白芨的身後。
突然,她們注意到白芨的手上不知何時竟然滴下幾滴鮮紅的血液。兩人見狀,心有靈犀般地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擔憂。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寂凌霄的身上,卻忽略了白芨有沒有受傷,白芨自已也沒有在意自已的傷勢。
季半夏湊到黃芩的耳邊,壓低聲音輕輕嘀咕了幾句。只見黃芩邊聽邊不停地點頭,待季半夏說完之後,黃芩心領神會地微微一笑,然後轉身朝著月影軒的方向快步走去。
這是季半夏第一次踏進寂凌霄的寢室。他的寢室寬敞明亮,佈置得乾淨整齊而又簡單。寢室中央擺放著一張寬大的床鋪,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床榻之上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有一個簡單的靠枕。寢室的牆壁上掛著幾幅山水畫,給整個房間增添了幾分雅緻。房間的角落裡擺放著一張書桌,上面擺放著一些書籍和文房四寶。
整個寢室沒有過多的奢華裝飾,卻透露出一種簡潔大方的氣息。這是令季半夏萬萬沒有想到的。
秦海月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寂凌霄緩緩坐下,便吩咐茴香去打熱水了。
寂凌霄一抬頭正好看到季半夏正目不轉睛、極為認真地審視著他的屋子。
起初,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許驚訝之色,彷彿對屋內的佈置和裝飾感到出乎意料。然而,這種驚訝僅僅持續了片刻,便迅速轉化為一抹讚賞之意。
寂凌霄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神情的變化,心中不禁暗自竊喜起來。
就在這時,秦海月柔聲說道:“凌霄哥哥,讓我來幫你檢視一下傷口吧。”說著,她輕輕拿起剛剛洗淨且尚帶著溫熱的毛巾,動作輕柔地替寂凌霄擦拭掉臉上沾染的鮮血。
一旁的季半夏則雙臂交叉環抱於胸前,饒有興致地觀望著眼前這兩人之間的互動,眼中閃爍著好奇與八卦的光芒。
寂凌霄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必了,海月。你早些去歇息吧。白芨已然囑咐過福伯前去請太醫過來,待太醫來了自會幫我妥善處理傷口的。快去吧。”
聽到這番話,秦海月似乎還有些不甘心,想要再開口說點什麼。但當她迎上寂凌霄那堅定而又不容置疑的拒絕眼神時,終究只是無奈地跺了跺腳,然後轉身離去。
眼看著秦海月的身影漸行漸遠,季半夏也抬起腳準備離開。
可就在她即將邁出房門之際,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寂凌霄略顯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你留下。”
季半夏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過頭去,這才發覺此刻的寂凌霄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可言,額頭之上更是密密麻麻地佈滿了一層細汗,看上去頗為虛弱。
“你怎麼了?你沒事吧?白芨怎麼不在啊?”這個白芨,關鍵時候怎麼不在啊。
“季半夏,你過來。”寂凌霄虛弱的說著。季半夏沒有動。
他又開口道:“你過來幫我……”話還未說完,寂凌霄就向床榻倒去。
季半夏滿心無奈,輕嘆一聲後,硬著頭皮走上前去檢視寂凌霄的傷勢究竟如何。待到距離足夠近時,赫然發現地上竟有一大灘血跡!那殷紅的顏色刺得人眼睛生疼,而這攤血跡正是從寂凌霄的腿部流淌而下的。
季半夏心頭一緊,趕忙伸手輕輕掀開寂凌霄的衣物。這一看之下,只覺得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樑骨上升起——只見寂凌霄的腿上有著一道長長的傷口,其深度簡直令人咋舌,彷彿都能夠瞧見森森白骨!源源不斷的鮮血正從那傷口處噴湧而出,眨眼間便已將他的褲子徹底浸染成了鮮豔的紅色。
再看那傷口周圍的皮肉,更是慘不忍睹,翻卷著向外張開,猶如被兇猛野獸狠狠撕咬過一般,看上去真是觸目驚心。
季半夏怎麼也沒想到,寂凌霄竟然傷得如此之重!
而且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原來寂凌霄不只是手臂受了傷,可即便這樣,他卻始終一聲不吭。想必是擔心同在馬車中的自已會因此受驚害怕吧?
想到此處,季半夏心中不禁湧起一陣複雜難明的情緒,酸甜苦辣鹹各種滋味交織在一起,令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自處。
恰在此時,屋外忽然傳來白芨的聲音:“雲公子,王爺就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