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實在不好意思啊各位,來來來,咱們繼續吃飯!”季半夏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眼神飄忽不定地掃過眾人,心裡卻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一樣,尷尬得要命。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低沉而簡短的話語:“吃菜。”
只見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將一筷子菜穩穩地放在了季半夏面前那滿滿當當的碗裡。她定睛一看,再瞅瞅剛剛被抽走的筷子,不用想也知道這菜究竟是誰給夾的。
季半夏咬咬牙,突然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猛地轉過頭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湊到了寂凌霄的跟前。
此刻,她的表情異常嚴肅,一雙美眸緊緊盯著寂凌霄那張俊美的臉龐,然後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說道:“王爺,您是不是腦子被驢給踢啦?”
說完這句話後,季半夏便迅速坐回自已的位置,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扒拉著碗裡的飯菜。
“你……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死女人。”寂凌霄氣結。
“你才是不知死活的賤男人呢。誰讓你這麼莫名巧妙的。”
“我哪裡莫名其妙了?”
“你哪裡不莫名其妙了?”
“誰允許你給我夾菜了?我自已沒長手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寂凌霄心中一陣鬱悶,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已的一片好心竟然會被季半夏如此誤解。望著眼前這個似乎毫無察覺的女人,他不禁暗自思忖:難道她真是一塊不解風情的木頭不成?想到此處,寂凌霄憤憤地端起桌上那精緻的酒杯,仰頭便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隨著酒杯重重地放回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原本就對他們二人充滿好奇的眾人,瞬間像是被驚擾的鳥兒一般,那一道道八卦的目光“咻”的一下迅速逃離。
然而,這一切都沒能逃過寂懷夕的眼睛。只見他靜靜地坐在一旁,手中握著那把精美的摺扇,此刻卻不自覺地握緊了幾分。
此時,整個大廳中的氣氛變得愈發微妙起來。人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時不時還向寂凌霄和季半夏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
而寂凌霄則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季半夏則在埋頭苦吃。
眼看氣氛逐漸詭異起來,寂菘藍開口說道,“皇兄,不如我們來欣賞歌舞吧。”說罷,一拍雙手,一群身著紅衣的女子翩然而至。
舞步節奏明快,紅綢翻飛,帶起獵獵風聲,和著遠處悠揚絲竹,仿若奏響一曲剛柔並濟的絕美樂章。觀者仿若置身火海,被這熾熱舞步裹挾,滿心滿眼唯剩那片灼目紅影,沉醉不知歸路。
季半夏雙眼緊盯著舞臺中央那身姿曼妙、翩翩起舞之人,完全沉浸在了這優美絕倫的舞蹈之中。她看得如痴如醉,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眼前這動人的一幕。不知不覺間,嘴角竟有口水緩緩流淌而下,她自已卻是渾然不覺。
終於,一舞結束,舞者輕盈落地,宛如仙子下凡一般。而此時,一直默默注視著季半夏的寂懷夕,眼中滿是寵溺之色。他看著季半夏那副痴迷又憨態可掬的模樣,心中愈發覺得這個女子真是率真可愛至極。
就在這時,人群中的杜南星忽然站出來,向著高座之上的寂長卿行禮說道:“皇帝陛下,臣女聽聞季小姐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堪稱當世才女。今日有幸得見季小姐芳容,臣女心生仰慕之情。恰逢此宮宴之際,臣女斗膽想要藉此機會向季小姐請教一番琴藝,不知陛下能否應允?”
此次宮宴本就是為了宴請諸位貴族小姐與公子而來,杜南星的這一請求倒也合情合理。
寂長卿略作思索後,想起季半夏雖出身於武將世家,但將軍夫婦向來不願自家女兒沾染那些打打殺殺之事,因而自小便為其延請各方名師教導。如今的季半夏,的確是在上京城裡出了名的才貌雙全之女。如此想著,寂長卿微微頷首,表示同意了杜南星的請求。
完全沉浸舞蹈中的季半夏壓根沒注意大殿內發生的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身旁的寂凌霄終於看不下去了,他輕輕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季半夏的胳膊肘。
季半夏猛地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看向寂凌霄。見對方示意自已扭頭看向前面,她這才將視線緩緩轉移到大殿的中央。當她看到站在那裡的人竟然是杜南星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厭煩之情。
只見杜南星面帶微笑,眼神中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寂長卿則一臉無奈地向季半夏解釋道:“杜小姐對琴藝頗感興趣,聽聞季小姐在這方面造詣頗高,所以特地前來請教一番,還望季小姐能夠不吝賜教。”
聽到這話,季半夏差點沒笑出聲來。琴藝?前世的季半夏的確精通此道,可如今的她哪裡還會彈什麼琴呀!這雙纖細的玉手拿起手術刀倒是遊刃有餘,可要讓它們在琴絃上舞動,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想到這裡,季半夏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咒罵起來:“這個可惡的壞女人,肯定是從哪打聽到我不會彈琴,故意提出這樣的要求,分明就是想要看我的笑話,讓我當眾出醜嘛!真是夠陰險狡詐的!”
面對如此明顯的刁難,季半夏只覺得這個杜南星實在是太過無趣和無聊了。作為一個反派角色,難道就不能想出一些新鮮點兒、有創意點兒的手段嗎?老是搞這些宮宴上陷害他人出醜的老套路,也太缺乏想象力了吧!
“回陛下。實不相瞞,這琴音雖妙,可我曾立誓,彈琴只為知音至交。今日在座雖皆是雅士,然尚未遇那能令我心絃共振之人,故不敢輕易撫琴。不過,我可將曲意化入歌聲,以另一種形式為大家助興。”季半夏找了一個自已都覺得離譜的藉口。
寂長卿見到季半夏找藉口推辭,心裡雖然有些失落,但也明白不能強求,於是便滿臉笑容地滿口應道:“如此也好。”
此時,季半夏的推辭落在一旁的杜南星眼中,卻是讓她心中更加篤定季半夏根本就不會彈琴。只聽她陰陽怪氣地說道:“陛下,光有歌聲而無悠揚的琴聲相伴,豈不是顯得太過單調乏味?”
就在寂懷夕正欲開口之際,忽然間,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搶先響了起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那位一直以來溫文爾雅、沉默寡言的寂蘇木緩緩站起身來,面帶微笑地看著季半夏,緩聲道:“既然季小姐不願輕易展露琴藝,那麼不若由在下為季小姐撫琴伴奏,季小姐只需盡情歌唱即可,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季半夏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她實在想不到,這位平日裡與自已並無太多交集的寂蘇木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替自已解圍。一時間,無數個疑問湧上心頭:寂蘇木為何要這般幫自已呢?難道他另有深意不成?
然而,還未等季半夏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上方的皇帝寂長卿已然笑著點頭應允道:“既然是皇弟開了口,那朕自然是要准許的。”說罷,他又轉頭看向季半夏,眼中滿含鼓勵之色。
得到皇上的許可後,寂蘇木微微頷首,而後將目光重新投向季半夏,嘴角含笑,輕聲說道:“季小姐放心高歌便是,本王定會以最優美的琴聲與小姐的歌聲相得益彰。”面對寂蘇木如此真誠的態度,季半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感激不已。
“白前,去取我的長相思來。”寂蘇木對就在此時,站在一旁的侍衛白前輕聲開口吩咐起來。
只聽得那婉轉空靈、悠揚動聽卻又略帶傷感的嗓音在寬敞的大殿之中悠悠響起:“暮色起看天邊斜陽,恍惚想起你的臉龐......如今被愛流放,困在了眼淚中央......”
伴隨著這動人心絃的歌聲,寂蘇木優雅地撥動著手中的古箏琴絃,那古箏之聲低沉而深遠,宛如潺潺流水般流淌而出。當歌曲進入到高潮部分時,一隻笛子忽然加入其中,清脆悅耳的笛聲響徹整個大殿,與歌聲和古箏聲相互交織,共同演繹出一曲如泣如訴的樂章。
在座的眾人沉浸在這美妙的旋律之中,似乎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份即便愛情已經消逝遠去,但對於心愛之人依然深藏於心的深深眷戀以及無盡的不捨之情。
季半夏靜靜地佇立原地,心中默默地對著已經逝去的半夏傾訴著:“半夏,我真心期望寂凌霄能夠將你的愛意永銘心間。因為只有這樣,才算是對他最沉重的懲罰。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不是忘記,而是永遠記得。”
寂懷夕緩緩放下手中的笛子,目光有些失神地凝視著眼前的季半夏,心裡默默說著:“到底是誰讓你受到如此重的傷害呢?會不會是凌霄?莫非...你當真已經深深地愛上他了不成?可是剛才,你明明親口對我說過會對我負責的呀!”
表演結束,眾人還沉浸在歌曲的氛圍中。
寂長卿讚賞的看著季半夏。
“季小姐的歌聲真是美妙啊。詞曲只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啊。”
“是啊是啊,季小姐果真是才華橫溢。”眾人的讚美聲不斷響起。
多年以後,眾人回想起靖江王和王妃的演奏,仍讚歎不絕。
突然之間,一陣掌聲響起,寂菘藍的大眼睛裡閃爍著滿滿的崇拜光芒,她緊緊地盯著季半夏,情不自禁地開口讚歎道:“嫂子,您這歌唱得簡直如同天籟之音啊!真的是太好聽啦!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美妙動聽的歌聲呢!”
季半夏聽到這番誇讚後,臉上綻放出自信而迷人的笑容,輕輕擺了擺手說道:“哈哈,那是自然咯!本姑娘的實力可絕非吹噓出來的喲!不過嘛,這次能夠如此完美地演繹這首歌曲,還得多虧了兩位王爺精彩絕倫的琴笛合奏呀!說起來,真沒想到兩位王爺在音律方面竟然有著這般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的造詣呢!實在令小女子深感欽佩吶!改日有機會的話,咱們可得多多交流切磋一番才行哦!對了,杜小姐,不知今日這場演出是否讓您感到收穫頗豐呀?”話音剛落,季半夏便帶著幾分得意之色,邁著輕盈優雅的步伐緩緩走回到了屬於自已的座位之上。
杜南星極不情願的回道:“季小姐才藝驚人,小女子確實受益良多。”季半夏並沒有如她所願出醜,反而應對自如,還出盡風頭。杜南星的心中充滿了失望和惱怒,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已的計劃會失敗。看來得找大哥幫忙了。杜南星暗暗盤算著。
季半夏回到座位,眼神不經意間飄向了寂凌霄。只見他神色複雜,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