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星原本就對季半夏心存偏見,怎麼看都覺得她不順眼。於是,便忍不住開口挖苦起來,試圖讓季半夏當眾出醜,以解心頭之恨。然而,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已這番言語非但沒能佔到半點便宜,反倒被季半夏狠狠地羞辱了一番。一時間,杜南星只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發燙,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惱怒。
她氣得渾身發抖,惡狠狠地瞪著季半夏,眼中彷彿要噴出火來。接著,她偷偷地向站在身後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心領神會,立刻氣勢洶洶地衝上前來,揚起拳頭就要朝季半夏打去。
可就在這時,只見季半夏不慌不忙地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盯著那個小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緊接著,她緩緩地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高高舉起,令牌上面赫然刻著一個字——“季”。這還是上次回將軍府,季京墨和木辛夷害怕女兒再受委屈,給她的令牌。
“這位小姐,在動手之前,我勸你最好還是先想一想,究竟有沒有本事承受得住桓王的滔天怒火吧!”季半夏的聲音不大,但卻字字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眾人見狀,皆是一驚,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季字,足以表明季半夏的身份。她就是今天傳遍上京大街小巷的緋聞女主角——桓王摯愛季半夏。而那名小廝更是嚇得臉色煞白,舉在空中的拳頭也瞬間僵在了那裡,不敢再有絲毫動作。桓王可不是他隨便惹得起的人物。若真傷了她最愛的女人,自已死幾百次都不夠的。
“季半夏,不要以為有桓王相護,我就怕了你,咱們走著瞧。”說罷便帶著丫鬟和小廝轉頭就走。
“小姐,那杜南星是宰相千金,咱們今日得罪了她,以後會不會給將軍府惹來麻煩啊。”黃芩搖著半夏的衣袖,害怕的說道。
“黃芩,是她先主動招惹咱們的,咱們只不過是正當防衛罷了。再說了,就算我今天不反擊,她還是會針對咱們。放心,賤人自有天收。大不了,還有寂凌霄那隻豬給咱們兜底,怕什麼。”黃芩這才放下心來。二人逛街的好心情都被杜南星給攪和了。又看了一支簪子,付完賬就回王府去了。
靖江王府內,寂靜的氛圍籠罩著整個庭院。寂懷夕靜靜地佇立在窗前,眼神凝視著遠方,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無人知曉他此刻心中究竟在思索著什麼。
突然,寂懷夕打破了這份寧靜,輕聲喊道:“蒼朮。”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晰地迴盪在空氣中。
幾乎就在話音剛落的瞬間,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現在書房內。只見此人身材修長,面容冷峻,正是蒼朮。他恭敬地低頭回應道:“屬下在。王爺有何吩咐。”
寂懷夕微微轉過頭,目光落在蒼朮身上,緩緩開口問道:“今日下午,季半夏都做了些什麼?可有異常舉動?”
蒼朮略作停頓,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有條不紊地回答道:“回王爺,季小姐今日從八珍宴饗出來後,便徑直前往了城中的一家成衣鋪。然而,在那裡她不巧遇見了杜丞相家的杜南星。那杜南星向來囂張跋扈、口無遮攔,此次見到季小姐更是出言不遜。不過,季小姐也並非等閒之輩,當場便給了她一番教訓。”說到這裡,蒼朮原本打算用“辱罵”一詞來形容季半夏的言辭,但轉念一想,考慮到自家主子對季小姐非同一般的關注程度,覺得這個詞或許有些不妥,於是臨時改口說道:“總之,杜南星在言語上冒犯了季小姐,而季小姐則毫不示弱地予以回擊。”
“看來,她是欠收拾了。”寂懷夕面沉似水,一雙狹長的鳳眸微眯起,透露出絲絲寒意。
站在一旁的蒼朮見狀,趕忙附和道:“屬下也覺得季小姐的行為確實……”然而,他話未說完,只聽得寂懷夕冷冷地打斷道:“連本王的女人都敢欺負,我看杜南星是確實是缺乏教訓!”
此言一出,蒼朮不禁心中一震,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寂懷夕。只見寂懷夕神色冷峻,周身散發出一股令人膽寒的威壓。
“本王的女人?誰呀?季半夏?不會吧,季半夏好像是桓王的小妾吧。難道王爺看上了季半夏?王爺難道喜歡人妻?怪不得王爺這麼多年一直未娶妻。”蒼朮在心裡默默吐槽。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蒼朮便感覺到一股冷冽如冰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自已。
剎那間,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一般,寂靜得讓人感到窒息。寂懷夕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他緊咬著牙關,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蒼朮!”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
蒼朮心頭一顫,知道自已暴露了對季半夏的鄙夷,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屬下知錯,請王爺恕罪!”他額頭上冷汗涔涔,心中懊悔不已,怎麼就隨波逐流也會對素未謀面的季半夏懷有成見呢。還是王爺喜歡的女人,自已真該死啊。
“罷了!”寂懷夕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怒火,緩緩說道:“立刻去辦一件事,讓杜君盛名下的所有店鋪關門大吉!”
“是,屬下遵命!”蒼朮如蒙大赦,起身應道。隨後,只見他身形一閃,猶如一道閃電般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終於,令人期待已久的時刻來臨——參加宮宴的時間到了!黃芩早早地便開始為季半夏梳妝打扮起來,她那靈巧的雙手猶如舞動的彩蝶一般,上下翻飛著。
而另一邊,寂凌霄則有些坐立不安,他讓自已的心腹白芨前往月影軒去催促季半夏。然而,就在他剛剛吩咐完這句話的時候,一道倩影踏著金色的陽光緩緩走了進來。
眾人定睛一看,來人正是季半夏。這可是寂凌霄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盛裝的季半夏啊!
只見她身著一襲月白色的衣裙,裙襬隨風輕輕飄動,彷彿天上仙子降臨凡間。那絕美的面龐之上,更是增添了一朵鮮豔欲滴的紅色花鈿,宛如浴火重生的鳳凰般。再配上那身火紅的披帛,更將季半夏高貴典雅的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一隻白玉簪斜插入髮髻。
一時間,寂凌霄竟看得入了迷,整個人都痴痴地定在了原地。他的目光緊緊地鎖住季半夏,彷彿世間萬物在此刻都已黯然失色。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季半夏輕聲呼喚他的名字時,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與此同時,季半夏也在暗暗打量著眼前這個與往日大不相同的寂凌霄。
一直以來,在她的印象裡,寂凌霄就是一隻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豬”,每次見到她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惡語相向,甚至還會毫不留情地貶低她,罵她是個不知廉恥的賤人。可今日,這頭“豬”居然出奇地安靜,而且還用一種近乎痴迷的眼神看著自已,這實在是太奇怪了!難道這傢伙轉性了不成?
季半夏苦思冥想了許久,但始終無法參透其中的奧秘,最終她決定不再耗費心神去糾結這個問題。
只見她忽地展顏一笑,那笑容如春花綻放般絢爛奪目,直直地望向寂凌霄,輕聲說道:“既然如此,那王爺,咱們這便出發吧。”
寂凌霄輕輕的點頭,“嗯”了一聲。
此時,桓王府門前,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早已靜候多時。季半夏步履輕盈地走到車前,毫不猶豫地踏上放置在一旁的腳凳,動作利落地鑽進了車廂內。
原本跟在後面、正準備伸手攙扶她上車的寂凌霄,則瞬間僵在了原地,伸出的手掌就這樣懸在空中,顯得有些尷尬。他眼睜睜地看著季半夏迅速進入車內,甚至都沒給他絲毫表現紳士風度的機會。
站在一旁的白芨和黃芩目睹了這一幕,兩人極有默契地同時將頭扭向一旁,然而他們微微顫抖的肩膀卻暴露了內心正在強忍笑意的事實。
就在這時,他們倆心中不約而同地湧起同一個念頭:“王爺這是轉性了不成?想當初,王爺可是對季半夏(小姐)厭惡至極啊!如今不僅主動要去攙扶人家(小姐)上馬車,而且即便遭受到這般明顯的無視,竟然也不發怒,反而還流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啦!”二人越想越是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嘀咕起來。
寂凌霄有些不自在地甩了甩頭,試圖將那一絲尷尬的情緒甩掉,然後動作利落地躍上了馬車。他身姿矯健,猶如一隻敏捷的獵豹。
不多時,寂凌霄便與季半夏一同並肩走進了舉辦宮宴的大殿之中。
剎那間,在場眾人的目光紛紛被他們所吸引。只見男子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女子容貌絕美、氣質出眾。如此郎才女貌之人站在一起,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啊!
此時,坐在座位上的杜南星看到這般光彩照人的季半夏一出現,瞬間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牢牢抓住了,心中不由得燃起熊熊怒火。她那雙原本美麗的眼眸此刻充滿了憤恨,死死地盯著季半夏,同時雙手狠狠地拽緊了手中的帕子,彷彿要將它撕碎一般。在心底,暗暗盤算著該如何設計讓季半夏在這場盛大的宮宴之上當眾出醜。
待兩人尋得座位坐下之後,皇帝卻仍未現身。
季半夏本就不是個能安安靜靜坐著等待的性子,沒過多久便覺得百無聊賴起來。她先是東張西望了一番,接著竟然開始無所事事地摳起了自已的手指來。
終於,她忍不住轉過頭去對著身旁的寂凌霄輕聲說道:“哎呀,實在是太無聊啦,我想出去走走轉轉。”寂凌霄尚未來得及回應,季半夏已然迅速站起身來,邁著輕盈的步伐毫不猶豫地踏出了宮殿。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季半夏剛走出殿門沒多久,就悲催地發現自已居然迷路了。
她沿著眼前寬闊的大路向前走了一段路程,而後又繞過了一座造型別致的假山,最終來到了一處看起來頗為清幽的宮殿前。
抬頭望去,只見上方匾額上書三個大字——朝顏殿。不知為何,季半夏像是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驅使一般,鬼使神差地抬腳邁進了這座宮殿之中……
蓮步輕移,踏入了宮殿內。抬眸間,一抹飄逸的白衣撞入眼簾。那人背對而立,身形高挑挺拔,如松竹傲雪,衣袂垂落,似山間浮嵐,衣角隨風輕晃,撩動著靜謐的空氣。
只見他手持一把摺扇,扇骨瑩潤,微微露出的扇面,繪著墨色山水,似藏著他袖手乾坤的灑脫。
日光勾勒出他的輪廓,一頭烏髮用白玉簪束起,幾縷碎髮垂於頸邊,透著隨性。
季半夏一時怔在原地,仿若眼前之人下一刻便會隱入這宮牆光影,化作一場遙不可及的幻夢。
那人聽到來人的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這一轉身,寂懷夕看到了一個夢寐以求的女子,不覺竟看痴了。季半夏也痴痴的看著眼前人。
只見那人雙眸狹長而深邃,幽黑中透著拒人千里的疏離,唇角習慣性微微上揚,似笑非笑,仿若世間諸事皆入不得眼、擾不了心。舉手投足優雅從容,白衣飄飄、摺扇輕搖,周身散發的清冷氣場,如霜雪降世,讓周遭暖意都褪去三分,卻引得旁人目光難移、心生傾慕。
“好美!”
“好帥!”
此時此刻,殿中兩人,他們的雙眼自始至終都未曾從對方的眼睛上挪開半分,就這樣默默地凝視著彼此。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二人和那道交匯在一起的目光。一種名為愛情的情愫,宛如春草般在他們的心底瘋狂生長,蔓延開來。
季半夏面色微紅,腳步略顯忸怩地緩緩向前挪動著,彷彿每一步都需要鼓起巨大的勇氣。終於,她走到了寂懷夕的面前,停下了腳步。
此刻,季半夏手中緊緊攥著一方繡工精美的手帕,那手帕在她手中不斷地扭動著,似乎反映出她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她微微抬起頭,目光羞澀地看向寂懷夕,然而僅僅對視片刻後,便又如受驚的小鹿般迅速低下頭去,繼續擺弄著手帕。可沒過多久,她像是不甘心一般,再次勇敢地抬起頭來,直直地望著寂懷夕那張俊朗的面容。
而站在對面的寂懷夕,則饒有興致且略帶幾分疑惑地看著眼前舉止怪異的女子,心中暗自思忖著她究竟想要幹什麼。
與此同時,隱藏在暗處的蒼朮早已是滿頭黑線。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何如此做作,這般扭捏作態究竟所為何事?正當蒼朮滿心狐疑之際,季半夏終於有所行動了。
只見季半夏深吸一口氣,突然伸出雙手用力地撐住寂懷夕寬闊的雙肩,然後猛地踮起腳尖,毫不猶豫地朝著寂懷夕的嘴唇吻了上去。
寂懷夕顯然完全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一幕,他那雙深邃的眼眸瞬間瞪大,滿臉驚愕之色。
而當兩人的嘴唇相觸時,一股奇妙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季半夏的雙唇柔軟如花瓣,帶著淡淡的甜香,輕輕地貼合在寂懷夕的唇上。很快又離開。
就在這時,季半夏忽然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哈哈~怎麼樣,還不是被老孃給親到了!”
聽到這句話,原本就震驚不已的蒼朮更是直接石化在了原地。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瘋狂迴響——王爺的清白就這樣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