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在光腦中曾經瞭解過紅毛豪豬,性格溫順,喜歡睡覺和最愛自己健美的獠牙。
她不斷對著紅毛豪豬呼喚。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能聽見我說話對不對!"
"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對,你最喜歡的獠牙被撞斷了你也不在乎嗎!"
"還有你明明很討厭別人打你的屁股,卻對一個人類女孩再三縱容。
為什麼?她是你的朋友嗎?"
"你清醒一點!再這樣瘋癲下去,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朋友了!"
白榆的話語一點點選潰紅毛豪豬的心理防線,赤紅的雙眼漸漸積滿了淚水。
它的腦海中好像有一個魔鬼一直催促著它殺戮。
好像只有血液才能讓它崩潰的神經平靜,胸膛中的心臟幾乎要炸開來般疼痛。
為了壓抑住瘋狂的殺欲,它拼命回想著腦海中被它珍藏的回憶。
它自幼被種群排斥在外,同伴一邊大罵著一邊將它趕出了棲息地,它一頭豬孤獨地流浪到魔獸森林。
它從來沒有感受過珍視和讚美。
直到遇見那個三年前突然出現在魔獸森林的人類女孩。
她誇它的獠牙強壯有力,會把自己摘的野果分它一半,會坐在樹上絮絮叨叨地跟它說著她的憂心事。
她說她想成為一名御獸師,可是體質太差沒有異獸願意和她契約。
惆悵的少女在樹上一遍遍地抱怨,樹下假寐的豬一遍遍地在心裡回應。
它願意……
它願意……
它願意……
它在樹下踟躕了很久,最終還是不敢把這句話講出來。
她說她明年還會再來。
它就扣著樹皮倒數著,對著河流反反覆覆練習它說那句話的神情。
可是好像……再也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了。
紅毛豪豬仰天怒吼了一聲,突然失控般轉頭朝陳雲兇猛地撞去。
突發的變故讓所有人反應不及,陳雲呆呆地看著朝她猛衝過來的紅毛豪豬。
理智告訴她應該掏出家裡給她防禦的槍,可是……可是她今年過來是想問,你願意做我的契約獸嗎?
"嘭!"
一道身影被撞飛到天上,劃過一道拋物線砸落到地上,揚起一陣塵土。
陳雲摸著臉上溫熱的血,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去。
一隻在背後準備偷襲她的鬣狗被紅毛豪豬的獠牙狠狠貫穿,甩倒在地。
紅毛豪豬哼哧著粗氣,痛苦地甩著頭,眼睛黑色紅色的光不斷交替閃爍著。
即使已經見血,身體內狂躁嗜血的因子仍在瘋狂叫囂著,血液化為刀刃般片片凌遲著它的身體,催促它繼續殺戮下去。
它不敢再靠近一步,用盡最後的理智朝山崖的斷壁上兇狠地撞去。
一下,兩下,三下……
斷壁上留下紅毛豪豬一個又一個的血印,頭骨已經瀕臨折斷,它卻感受不到疼痛般繼續朝斷壁上撞去。
直到最後一下衝擊,頭骨清脆的一聲折響,紅毛豪豬徹底暈倒在地。
"大紅豬!"陳雲驚呼一聲,趕忙跑到它的身邊。
紅毛豪豬的頭頂一道猙獰的傷口血肉模糊,正源源不斷地往外冒著鮮血。
陳雲想伸手觸碰卻又怕造成二次傷害,對著渾身是血的紅毛豪豬束手無策。
"怎麼辦……怎麼辦……"
魔獸森林弱肉強食,一頭重傷的紅毛豪豬不一會就會被尋味而來的狼群分食殆盡。
陳雲也顯然明白這一點,她試圖拖動紅毛豪豬的身體,帶它離開這裡。
可是如小山高的紅毛豪豬有數噸重,哪裡是陳雲能拖得動的。
她拼盡全力地拖拽著紅毛豪豬的毛髮,卻絕望地發現它穩穩地倒在地上,紋絲不動。
況且就算能拖動它,她們又能去哪裡呢,現在異獸集體發狂,她拖著一頭淳淳流血的豬,完全是行走的肉靶子。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天性樂觀的陳雲此刻悲憤地捶著地,眼淚一顆顆地砸入地中,大紅豬是為了保護她才捨棄了生的機會,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這麼弱小……
"別哭了。"
頭頂一道溫柔的觸感襲來,陳雲淚眼朦朧地抬頭看去,那個短髮少女碰巧也低頭看她。
"我有辦法。"
白榆嘆了口氣,她感覺她今天哄了好多小朋友,從排隊求摸摸的猴群到現在的陳雲。
"我的隊友是治療師,我拜託她過來救助紅毛豪豬,幫它止血。
我去尋找讓森林中的大家恢復理智的方法,在這期間,你守在它的身邊保護它,好嗎?"
說完她對愣住的陳雲安撫地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陳雲和陳嬌嬌莫名地相像。
大概是都愛哭鼻子吧。
白榆按下光腦中的求救訊號,向隊友求救。
很快叢林深處就由遠及近地奔來一道矯健的身影,朗姆一隻貓馱著陳嬌嬌和陳學林朝白榆狂奔而來。
她對陳嬌嬌和陳學林大概交代了一下現在的情況,陳嬌嬌二話不說跑去救助倒在血泊中的紅毛豪豬。
陳學林說道:"難怪我看路上好多異獸的氣息變得很危險,甚至有些已經開始相互殘殺。"
白榆嘆了口氣,補充道:"它們進入癲狂狀態後,殺戮的慾望被無限放大,即使有意識也很難控制自己的身體。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嚴肅。
情況很不容樂觀,而且不確定是否還會繼續惡化下去。
如果再繼續惡化下去,異獸對人的屠殺,人對異獸的屠殺,異獸對異獸的屠殺,到時候整個魔獸森林都會變成屠宰場。
現在李雲濤剛從鬼門關走一遭,恐怕已經有更多的學生陷入危難之中。
即便這群學生現在實力和經驗都只能算得上稚嫩,可也是聯邦未來至少兩百年的中堅力量。
他們的生命至關重要。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考試是允許中途退出。"
白榆點了點頭表示知情,"學林,你在光腦發傳訊告知大家森林異樣,讓大家不要落單,儘快結伴離開魔獸森林。"
"那你呢?"
喪彪縱身一躍,白榆熟練地騎坐上去,離開前只留下一道決絕的身影。
"我要去尋找讓它們恢復理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