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之後是一聲驚雷,閃電劃破夜空,暴雨如注,將黑夜裡的故事給掩蓋。舊別墅在再次屹立在風暴雨中,老舊的窗戶被吹得砰砰作響,彷彿有什麼東西正試圖闖入。別墅內的燈光在閃電裡搖曳,投下的影子在牆上舞動,如同幽靈般詭異。
“啊!”
伊麗莎白從噩夢中驚醒,她夢見自已被分割成一塊塊,身體被人裝在瓦罐子裡,頭露在外面,看著自已的四肢被剁碎做成肉丸,然後被人一口又一口的餵食。伊麗莎白在床上緩了好久,她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在風雨聲中平復自已的情緒,然後穿上拖鞋,走出房間。
整個一樓都是雨水砸在玻璃上的聲響,客廳沒開燈,但是廚房裡就留了一盞小燈。伊麗莎白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是聞到一股淡淡的咖啡香,看著廚房地板上投下的纖長影子,她想了想,還是往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瓦倫倚在廚房的窗戶旁,手裡端著一杯咖啡,他的眼神深邃而神秘,似乎隔著雨幕在看些什麼。
伊麗莎白注意到餐桌上還有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那彷彿是為她準備的。
伊麗莎白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瓦倫,你也沒睡好嗎?”
“霧散了,我還以為能有個好天氣,誰知道又是繼續哭喪著臉。”瓦倫抬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他放下手裡的咖啡杯,看向站在廚房門口上的伊麗莎白:“我睡不著,腦子裡全是昨天的事情。”
“就像一場噩夢。”
伊麗莎白在餐桌旁坐下,桌上的那杯咖啡讓她有些恍惚。她抬頭看著還是站在窗戶旁的瓦倫,內心糾結。來到這裡後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令人引人遐思,伊麗莎白摸不準這到底是有人從中作梗,還是命運使然,尤其是瓦倫的態度,…失憶嗎?
丟失的又是屬於哪一段的記憶?
伊麗莎白決定旁敲試探,看瓦倫對從前的記憶還剩下多少。她輕聲說道:“瓦倫,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在美頓斯高中的時候嗎?那時候的我們剛從中學畢業……”
瓦倫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我記得不太清楚,但很多事情都已經模糊了。”
伊麗莎白心中一動,她突然想要將自已從過去裡發生的一件事情裡撇清。她斟酌片刻,繼續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我們都是厄格羅小鎮上長大的孩子,現在只要回去小鎮上找一些老人去問問,也能知道我們當年的許多趣事。”
“是嗎?所有人都知道?”
影子忽然覆蓋在伊麗莎白身上。伊麗莎白抬頭,只見瓦倫撐著餐桌,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已問道。
伊麗莎白有一瞬的心虛,她不敢與瓦倫那雙碧藍色的眼睛對視。
“那時候我們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就…也有些事情會做得太過了些…”伊麗莎白的話語斷斷續續,但很快的,她的思緒似乎找到突破口,說出來的話也就流暢起來:
“你或許不記得了,當時約翰可是我們同齡人裡的小霸王呢,在學校也是,連老師都對他避之不及。”
伊麗莎白攪動著咖啡杯,手上的高定製手鍊在廚房的燈光下閃閃發光。她注意著瓦倫臉上的表情:
“沒想到他這樣的人居然成為了大律師,你不覺得諷刺嗎?他可是曾經差點把那孩子給逼死…嘶!讓我想想,那個孩子好像叫——”
瓦倫垂眸注視著伊麗莎白,似乎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砰!”
伊麗莎白得意,正要繼續往下說,就聽一聲巨響連著窗外的一聲驚雷給打斷了她的思緒。
約翰慘叫著從房間裡衝出來,她橫衝直撞,最後循著廚房的光跑進廚房。他整個人抖得跟篩子似地,冷汗直飆,在廚房的燈光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後抬頭,目光直指站在餐桌旁的瓦倫,怒罵:
“瓦倫,你這個混蛋!你做了什麼?”
瓦倫和伊麗莎白都愣住了,約翰的臉上滿是恐慌,他的聲音顫抖著:
“瓦倫,你怎麼能這麼做?你把賽琳娜的屍體藏起來,昨晚又放在我的床上嚇我,是你害死我們所有人!”
瓦倫沉默不語,他看著約翰指著他繼續罵:“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什麼同學聚會,什麼失憶,我現在是知道了,你把我們叫來這裡就是想要復仇!”
伊麗莎白站在一旁眉頭皺起,但她試圖安撫約翰:
“約翰,冷靜點,你是不是做噩夢了?什麼賽琳娜的屍體在你床上,當初屍體這麼大味道我們都能聞到,更何況現在你睡在一樓客房,和廚房就隔了一面牆…”
約翰憤怒地打斷她:“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在房間裡抱著屍體睡睡覺,而你們兩個在這裡喝咖啡聊天?”
“你在說什麼,約翰?”瓦倫疑惑:“我知道你很害怕,但你也不能因此而推卸到我身上。我和你一樣,都是被邀請過來的。你說我害了所有人,那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能為什麼!你做這麼多還不是為了——”
“夠了約翰!”伊麗莎白打斷了約翰憤怒的話語,她冷靜道:“你情況很不好,約翰。不如我們先一起去你房間裡看看,好嗎?”
兩人跟著約翰去了他的房間。一樓的客房大門敞開,除了約翰在驚慌失措的時候將被子等物件扔在地上,便再無他物。
“這,這不可能!”
約翰崩潰的抓著頭髮,似是在回想醒來時的細節。可他想不到,於是發瘋似地在房間裡亂翻,嘴裡念念叨叨:“一定被你藏起來了!瓦倫!一定是被你藏起來了!”
瓦倫和伊麗莎白在房間門外看著,滿臉擔憂。
“約翰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了,我們需要儘快離開這裡。”伊麗莎白擔心道。
“你有沒有發現,莉莉和瑟爾特好像不見了?”瓦倫在這時候開口說道:“約翰和瑟爾特一個房間,伊麗莎白你和莉莉一個房間。”
伊麗莎白大驚:“我剛才起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莉莉。”
伊麗莎白不安,也管不上約翰的狀態是否健康,與瓦倫迅速檢查了別墅的每個房間,然後發現莉莉和瑟爾特都不見了。伊麗莎白的心中充滿了不安,她撐著雨傘繞著別墅走了一圈,竟然是讓她發現後院的草坪上居然有還未徹底沖洗掉的血跡!
伊麗莎白的臉色蒼白,她的聲音幾乎要哭出來:“瓦倫,你看這裡,這些血漬……”
瓦倫蹲下身,仔細檢查血漬,眉頭緊鎖:“雨水沖掉了大部分痕跡,我們分辨不了什麼。”
兩人結伴穿過別墅後院的樹林,血塊在森林的枯葉中若隱若現。但他們走不了多遠,因為雨勢漸大,同時森林裡再次起了霧,不得以,瓦倫與伊麗莎白再次返回別墅中。
這種天氣很不正常。
伊麗莎白回到別墅後整個人顯得特別的不安,她拒絕了瓦倫的早餐邀請,是一個人坐在客廳的單人座椅上回顧來到別墅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她是無神論的主義者,並不相信什麼怪物神論,可在這時候,她竟是想起了一年前賽琳娜在那場聚會上時說起的一件事情。
“難道那都是真的嗎?”
擁有聰明頭腦的伊麗莎白覺得不可思議,但若是將一年前賽琳娜說的那件事結合起來,那約翰早上說的那些話,…伊麗莎白突然看到約翰的身影出現在二樓上。伊麗莎白皺眉,不知道約翰又要幹什麼。
二樓因為賽琳娜的死已經沒有人上去了,此時約翰鬼鬼祟祟的上了二樓,竟是勇氣可嘉的跑回自已的房間,開始收拾自已的行李。他用手提電腦將行李箱上的蛆蟲掃開,然後從衣櫃裡拿出自已的衣服。
“你說吊橋已經壞了,我們離開不了。”伊麗莎白忍著噁心站在房間外,看著約翰的動作。
“那也得離開這裡!我受不了了!”約翰神態瘋癲,卻又彷彿害怕被其他人聽見,聲音壓得極低地和伊麗莎白說:“他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伊麗莎白,難道你忘了嗎?賽琳娜的死法就是她曾經做過的事!”
“那是你們曾經對他做過的事。”伊麗莎白意外的冷靜。
“什麼你們我的!別忘了當初的那些事情你也有一份參與的!”約翰惡狠狠的說道:“天知道他們怎麼走到一起去的!十多年了,現在就是來找我們算賬的!”
別墅之外的天空彷彿被撕裂開來一般,閃電劃破了漆黑的雲層,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鳴聲起,狂風如同一頭兇猛的巨獸,瘋狂地咆哮、肆虐,用盡全身力氣,是想要將這座孤零零矗立在風雨中的房子徹底掀翻。
別墅昏暗的客廳裡,偶爾劃過天際的閃電會短暫地照亮這個空間。就在通往二樓的樓梯轉角處,一個身影如同幽靈般正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他碧藍色的眼睛安靜地看著二樓走廊上的光與影,耳邊是約翰·迪爾幾近咆哮的聲音:
“別再為他找藉口了伊麗莎白!瓦倫·卡萊姆把我們叫來這裡都是為了他!”
“為了給休斯頓·西弗尼米尼亞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