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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鄰居

店鋪有了林父的參與沒幾日就開始營業了,他們生來非富即貴從沒有過經營鋪子的經驗,現在突然有了屬於自己的小生意,連林承海都覺得有些興奮。翠靈也很給力,不光學會了所有零食的做法,而且根據當地人的口味又做了稍許的調整,還順便培養了幾個徒弟,沐熙的小店就這樣紅紅火火的開張了。看著門口的招牌“美好童年零食鋪”她忍不住笑了,相處多日才真正感覺到林父對林沐熙滿滿的愛,曾經的她以為林父對沐熙是不管不顧,後來才明白那是他對女兒默默的守護,是對沐熙生母深深的思念。看到林父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她終於也從心底感受到溫暖和幸福,雖然真正的沐熙沒在這裡,但她相信真正的那個她一定能感知到的。

雖然他們都沒有過從商的經歷,但是憑著她們店鋪的新意加上沐熙現代的營銷理念小鋪一開張就火爆起來,連林老太太都忍不住來小店門口觀賞這絡繹不絕的人群。想當初他們在京城的時候,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關注任何一家小店鋪的,如今在這安逸的小城裡,他們每個人都脫下防備,做回那個最真實的自己,在這市井裡感受著人間真實,原來也是極幸福的事情,老太太感慨的點點頭,然後扶著周嬤嬤悠悠然的回府去。

沐熙忙到晌午才回到院子,剛坐下便看到周嬤嬤給她送來一封信,拆開看看,原來是蘇洛川寄來的,信的大致內容就是他已從閔澤國回來了,然後便是寫了他和藍臻感情的發展,最後絮絮叨叨講了沐熙不在身邊他如何不習慣之類的話和一些日常的生活瑣事的分享,末了說過些時日便來看她。沐熙微笑著將信看了兩遍,才小心的摺好放進抽屜裡,說實在的她還真有些想念她的朋友們,蘇洛川、婉兒、翠香……不知道他們都好嗎? 她自己其實過得還好,就是有時候忍不住覺得孤獨。伸手撫上自己的肚子,想到自己不久便要做母親了,不能再整日傷春悲秋,要快樂起來,這樣生出來的寶寶才健康,帶出來的寶寶才自信,抿了抿嘴斂了思緒起身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開業一段時日後店鋪逐漸上了正軌,翠靈帶著幾個培養的下人負責零食的供應,日日火爆的場面,讓她笑的合不攏嘴,大家漸漸都上了手,她也慢慢的能閒下來可以在很多時候伺候沐熙了,林父有時候會在店鋪裡坐鎮,很忙的時候也會幫掌櫃的收收銀錢,總之因為這個小鋪子大家都有了事情可做,日子都變得充實起來了。這日傍晚沐熙吃過晚飯後正在花園裡散步,看到翠靈拿了兩本話本向她走過來,“這是什麼?”沐熙問道。“新搬來的鄰居送的,剛剛在府門口遇見的,說想來拜訪老爺讓我通傳一下,然後給了我兩本自己寫的畫本說是給小姐姑娘們打發時間的。”沐熙挑了挑眉接過畫本開啟看了幾頁,文筆倒還不錯,看來新來的鄰居有些筆墨,想必父親終於能有聊的來的人了,沐熙想著禁不住笑了。翠靈扶著她在花園逛了一圈眼見黑影落下便一起回了住處。

晚上睡不著,沐熙攏了燈將話本隨手翻看了一部分,倒還生出了幾分興趣,思路、用詞都很考究,並沒有單純的描寫風花雪月或者無病呻吟,有些觀點甚至超越了這個時代,整本書等級思想逐漸弱化,甚至有些地方強調了平等,這讓沐熙很驚訝,她順手在感興趣的地方簡單的做了批註、點評,直到眼皮發沉了才捨得去睡。

迷迷糊糊睡著似乎又做夢了,夢裡她看到蕭燁一襲紅衣站在她面前,好像又回到了九王府那個屬於她的破爛小院,他對她微笑,向她伸出了手,雪白的梨花紛紛的飛舞,從他指縫間滑落,她也伸出手,才要握住彼此的時候,陸雪煙突然出現拉住了蕭燁,她得意的笑著,忽兒又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女子,那女子也是一襲紅衣,整個人透著妖媚,她攀著蕭燁的脖子,挑釁的看著沐熙,沐熙想要去拉蕭燁,那紅衣女子突然一掌向她襲來,沐熙想到了肚子裡的孩子,趕緊護住自己向後躲避,才想跑開,猛的一下被驚醒了,睜開眼就著朦朧的燈光環視了一遍屋子,才知道是一場夢,額頭上微微有些汗,本想讓翠靈進來給她倒杯水,又想著翠靈白天還要照顧鋪子實在太累,她於心不忍,自己便用睡衣的袖口擦了擦汗,慢慢的起來倒了杯水,喝完才又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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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店鋪開業已有月餘,店裡日日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收入也是很可觀的,沐熙是現代人,無論是眼光還是格局都很大氣,店鋪固定人數共五位,除了掌櫃的還有三位製作師傅再加上翠靈,這日沐熙趁打烊時給他們每人包了一個大紅包,幾個人諾諾的都不敢接,沐熙笑著說:“咱們店鋪的生意紅火離不開大家的功勞,我這個人就講一個公平,多勞多得,生意好咱們賺得多獎賞也就多,大家不必客氣,收起來,咱們一起繼續努力,相信會越來越好的。”

翠靈瞭解沐熙的性格,率先接了紅包,然後給她磕了頭,其他人也都學著接了紅包給她磕頭道謝,沐熙將他們打發回去休息,然後關了鋪子和翠靈往府裡走,在府門口遇見了林父和一位年輕的男子,就著月光沐熙看到這位男子一副書生的打扮,但卻沒有書生的氣質,他的眉眼裡帶著英氣,鼻樑高挺,嘴巴微翹,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林父看到沐熙停下來和她說話,然後介紹說,“熙兒,這位是咱們的新鄰居秦宋!秦公子,此乃愛女林沐熙。”

秦宋和沐熙相互見了禮,沐熙開口道,“前兩日婢女拿的話本莫不是公子所寫?”

秦宋聽後點點頭說“正是在下!拙筆弄墨,不值一提,讓姑娘見笑了。”

沐熙擺擺手真誠的說,“公子謙虛了,您思路清晰,文筆清奇,志向遠大又不拘泥於兒女情長,有格局有情懷,實在讓人心生佩服。”

秦宋沒再推脫,似笑非笑做謙虛狀點了點頭。林父說,“公子不必過謙,年紀輕輕已有一番作為實屬不易,我們家小女雖為女子,卻也是博學多才,她的點評很中肯。”隨後又轉頭對沐熙說,“我和公子去他府中喝杯茶,敘一敘,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沐熙點點頭朝二位行了禮,才嫋嫋的向府裡走去。秦宋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向沐熙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翹起嘴角。

自從隔壁來了新鄰居,林父整個人好像變了,似乎又回到了當初為官的時候,每天早出晚歸,常常在隔壁一待就是一天,只是偶爾去鋪子轉轉。沐熙忍不住好奇這秦宋到底有什麼魔力竟如此吸引父親,就算是有共同的語言,這樣天天聊也總有詞窮的時候吧,林父為慶雲丞相多年,有勇有謀,沐熙自然不擔心他會被騙,甩了甩頭把煩惱甩走,自己嘟囔說“隨便啦,只要他老人家開心就好。”

日子如行雲流水般流過,轉眼到了中秋,中秋前夕沐熙收到婉兒的來信,她反反覆覆細細讀了幾遍,字裡行間都是婉兒對她的想念,想起婉兒古靈精怪的樣子沐熙忍不住翹起嘴角,她何嘗不想念她們呢?如今才發現,這個時代真是太不方便了,想當初在沒穿越的時候,想去哪買張高鐵或飛機票轉眼便到了,如今去個地方,少則幾天,多則月餘,活生生將人累的半死。這倒讓她想起《從前慢》裡那幾句詩: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沐熙發了會呆,將信仔細的疊好放進抽屜裡,其實還是比較開心的,來到這裡——一個陌生的不屬於她的世界,能認識幾個真心的朋友,有疼愛她的家人,有一段美好卻並不完美的愛情,還贈與她一個可愛的生命,看似不不圓滿,但似乎又圓滿了。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圓滿呢?這煙火人間有你的想念,有你的眷戀,今天比昨天好,大約就是幸福吧!人總要學會知足,不貪不念不嗔不痴,接受一切,不予強求。抬頭看著瓦藍瓦藍的天空,輕輕撥出一口氣,沐熙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中秋這天,沐熙指揮著翠靈做了兩個蛋糕,一份留在府裡,一份放盤子裡裝飾好讓小廝送到了隔壁秦宋家。晚上沐熙和林父還有老太太一起坐在院子裡用了晚飯,吃了蛋糕和月餅,大家邊賞月邊談心,這個中秋對他們三個人來說都是不尋常的,彼此也都感慨萬分,聊了會家常,寒氣漸漸上來,沐熙和林父一起將老太太送回房,沐熙也準備回自己的院子,門童通傳隔壁派人來請林父一起去賞月並小酌一杯,林父聽了爽快的應了。沐熙微愣忍不住挑了挑眉,感慨這秦公子的清雅,對月小酌把酒言歡,還真是古代文人所推崇的。沐熙抬頭看著天上如玉盤一樣皎潔的月亮,心裡突然空落落的,月是故鄉明,她有些想家了。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和她看的是不是同一個月亮,這月亮見證過多少世間的悲歡離合,從古至今,世世代代多少人看過它,它又看過多少人?它見證著朝代更替,見證過繁榮,見證過沒落,見證過闔家團圓,也見證過天涯相隔,沐熙在心裡默默的說,願爸爸媽媽中秋快樂,身體健康,一生平安。淚水突然湧上來驀地溼了眼眶。

林承海跟隨小廝往秦家的涼亭走去,遠遠看見亭子裡坐了兩個人,他看出一人是秦宋,另一個人身形倒是熟悉,當他還在思考的時候,便看見那人站了起來邊對他行禮邊說道,“見過岳父大人。”林承海一愣,這不是九王爺蕭燁嘛,他快走幾步趕緊託著蕭燁的胳膊將其扶起來,撩起袍子的前襟便要行禮,嘴裡說著,“草民不敢當,見過九王爺。”蕭燁趕緊將林承海扶住寒暄了幾句,然後一起入座。林承海見到他並未表現出任何的排斥或疏離,蕭燁先開口道,“小婿前些時日出現了一些狀況,讓岳父大人和沐熙都失望了。還請岳父大人再給小婿一次機會,我定會好好的待沐熙,不會再出現那種事情。”林承海什麼世面沒見過?他正在斟酌如何開回復,便聽秦宋在旁邊說,“恕在下多言,王爺為何不將其中的緣由告知丞相?也省的丞相和王妃誤會,這中間經歷的苦楚差點要了王爺的性命,您為慶雲付出了太多,您不說明白,林相和王妃都一頭霧水,如何能相信您的保證?”

林承海聽了遂接話道,“王爺難道有什麼苦楚?不如講出來,不然即使老夫想幫您和沐熙,若那丫頭不肯回頭,我也說不上話,您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犟的很。”

蕭燁苦笑了一下說,“無論什麼原因,我確實讓沐熙生氣了,也的確違背了我對他的承諾,她無論怎樣對我,我都願意受著,只求有朝一日她能原諒我。唉~~事情還得從那日六哥和六嫂進宮說起……”

林承海聽了事情的始末以後也很震驚,忍不住說,“王爺也太冒險了,萬一玉容公子沒趕到,過了四十九天,你有個好歹讓熙兒她們母子可如何生活?”蕭燁攸的抬起頭看著林承海問,“岳父大人說什麼?她們母子?難道沐熙有孕了?”

林父點點頭說,“是啊,她懷了你的孩子,還在京都的時候便懷了,如今已經快六個月了。”蕭燁聽後高興的熱淚盈眶,不停的說,“岳父大人,謝謝您,謝謝您將她們母子納入羽翼下護著,謝謝您陪在熙兒身邊……”林承海擺擺手,“王爺不必道謝,這都是老臣應該做的,我的女兒我自然要疼著護著。今日既然說開了,臣對王爺有個請求,不知當不當說。”

“您請講。”

“熙兒現在情緒倒還平穩,如今您貿然見她我怕會影響到她的情緒,老夫想懇請王爺等她生產後再見她,不知王爺可否同意?”蕭燁微愣隨後爽快的點點頭感激的說,“還是岳父大人想的周到,蕭燁沒有任何意見,一切聽從岳父大人安排。“林承海看到蕭燁如此放低自己的姿態,又知道之前發生的一切並非他所願,而且都是為了慶雲為了皇帝,他一邊心疼著蕭燁,一邊感嘆自己沒有看錯人,如今看著他比之前更多了幾分喜歡,這一晚他們月下長談,把酒言歡,直到三更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