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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爭吵

林沐熙幫翠香塗了藥讓她早早的上床休息,然後一個人獨坐在院子裡看著滿天得星星發呆,她有些想念自己的爸爸媽媽,若他們知道自己是因為高空彈跳而墜湖還不知會怎樣的傷心呢,想起媽媽包得水餃、擀得麵條,想起爸爸做的回鍋肉、黃燜雞,想起他們三個人溫暖的小家,想起那些美好的時光……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整個人周身都罩上了一層濃郁的悲傷。

蕭燁回府後先去了陸雪煙得院子,心不在焉得待了一會本打算去書房處理事情,腳卻不聽使喚的走到了林沐熙得小院門口。院子安靜又冷清,屋子裡豆大得燭光忽閃忽閃得搖曳著,到處一片昏暗,主屋門敞開著,她背門而坐,整個人陷在陰影裡,看起來單薄又孤獨。蕭燁看到她肩膀一聳一聳得似乎在哭泣,漫天的星星眨著眼睛,悲傷得氣息撲面而來,蕭燁得心突然感覺不是那麼舒服,他不喜歡這樣子得她,相比較來說他更喜歡狡黠得她,和他講條件得她,愛裝傻充愣得她……本想看一眼就離開的,卻不曾想看到她獨自哭泣腳竟不受控制得向她走去。沐熙感覺到有人來了遂抬頭去看,隻身形和走路的姿勢她便知道是蕭燁,於是仍舊坐著沒動只是低頭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哭什麼?我好像沒惹你吧?!”蕭燁說著在她旁邊的小板凳上坐下來轉頭看向她,“哼”,她冷笑了一聲反唇相譏“你是沒惹我,虐待我還不夠嗎?你看這院子裡除了我們主僕二人連鳥都不來拉屎,這黑漆漆得像個王妃得院子嗎?在這漆黑的夜裡整個院子只燃一根蠟燭而且還是我的丫頭自己出去買的,飯吃不飽,衣穿不暖,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這樣對我你得良心從沒有痛過嗎?”沐熙像連珠炮似地叭叭一通說,她本來並未覺得苦一直都是自得其樂,可是剛剛一通吐槽後突然覺得自己在這裡過的真的是很苦很委屈,眼淚不爭氣的又開始流了起來,她不擦還好,越擦越多越覺得自己委屈,蕭燁也沒想到她會因為這些哭,一時慌了手腳,他從袖口扯出帕子遞給她,她毫不客氣得拽過來擦完眼淚還不忘記再恨恨得擦一通鼻涕,蕭燁看到她這個睚眥必報得樣子總算放下心來,溫聲說道“怪我,都怪我!是我思慮不周,這些天讓你受委屈了,你想住哪個院子隨便挑,然後差人搬過去就是,缺什麼短什麼,無論桌椅擺件還是衣服首飾儘管差人去找焦管家要,焦管家是府裡得老人,從小看著我長大,最值得信任。你若不想要家裡的下人,也可單獨讓焦管家去外面買,選你自己喜歡的丫頭留在身邊,放心,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那樣了……”林沐熙聽得目瞪口呆,瞠了瞠眼眶趕緊打斷他,一臉驚恐得說“你幹嘛?你剛才說的我就當沒聽見,我馬上就離開王府了,用不著那些,這麼些日子我都熬過來了還差這幾天?我也就是隨口抱怨抱怨,你不用當真。”

“那個~我希望你暫時先不要搬走。過幾天我可能需要去趟邊關,來回也得兩個月,雪煙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她身子越來越重,有你在家裡幫襯著多少能好點。”

林沐熙聽後直接氣笑了,虧她剛才還感動的想謝謝他,原來都在這裡等她呢!敢情是需要她照顧他的竹馬,她就說今天怎麼轉了性了對她這麼好。她憑什麼去照顧一個和她不相關的壞女人?翠香的仇她還沒報,照顧她?搞笑呢嗎!“哼,王爺您可真會安排,說了這麼多原來都在這裡等著我,怪不得讓我隨便挑院子,那如果我想要陸雪煙得院子,你也同意嗎?”蕭燁臉色微沉仍耐著性子說“這麼些院子你挑哪個不行非和她搶?她現在不是一個人,折折騰騰還不夠麻煩的,除了她的你隨便選!”

“哼”,沐熙冷笑一聲,“你想多了,第一我哪裡也不會選,離府之前我還是會繼續住在這裡。第二我很快就會離開,不要把我想得多麼賢惠仁慈,她趁我不在府的時候用鞭子把我丫頭的背都抽爛了,這筆賬我還沒找她算,要是讓我照顧她,一屍兩命也不是不可能!”

“你放肆!”蕭燁氣的站起來一腳踢翻了身邊的板凳,林沐熙坐在旁邊紋絲未動,她似笑非笑得仰起頭看著漫天的繁星幽幽說道“哼,我放肆得時候多了,還差這一回嗎?”

蕭燁氣的拂袖離開,沐熙對著他的背影喊道“儘快把我的二百兩送過來,以後來的時候記得敲門,走的時候請隨手關門,謝謝配合!”

一頓爭吵之後蕭燁氣沖沖的離去,小院再次陷入昏暗和寂靜中,沐熙忍不住冷笑著自言自語“活該你被騙,到時候不知從哪裡弄個孩子來,你還以為是自己的骨肉,可笑!本還對你心存感激,沒想到你也就那樣,你就等著被那個綠茶婊騙的團團轉吧!我可不想管你們的破事!”沐熙站起來把被他踢翻的板凳扶正,然後一手端了蠟燭一手護著燈芯用腳輕輕踢開自己的房門將它放到桌子上,什麼都不想了,安心睡個好覺吧!

躺在床上沒一會沐熙就昏沉沉的睡去,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她高空彈跳時候落水的畫面,一會兒是蕭燁冷言冷語的臉,一會兒是在宮裡和太后聊天的情景,一會兒是他們被下藥那晚上摟在一起的畫面……最後畫面停格在一個小院子裡,似乎是一個學堂,裡面有很多男童女童,個個都是錦衣玉鐲綾羅綢緞,想來該是個貴族的學堂,其中一個女孩又黑又瘦在這人群裡格外顯眼,關鍵是她臉上還多了一道沒癒合的傷口,別的小公子哥兒都指著她笑,說她長的醜長大肯定嫁不出去,那些女孩子們擠在一起冷眼旁觀,偷偷捂著嘴笑,那女孩終是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這時一個和她年齡不相上下的男童身上穿著淺藍色綢緞的長衫,頭髮用玉如意冠束起,他撥開人群走過來拍拍她的頭溫溫的說道“不必哭泣,皇兄們都是開玩笑的,你雖瘦弱些卻並不難看,好好吃飯,努力長大,若日後真的沒人娶你你便嫁給我好了!”

女孩驚訝的抬起滿臉淚痕的臉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啦,我叫蕭燁,你也可以叫我阿燁,是當今的九皇子。”

那女孩眼睛裡一瞬間就有了光彩,她破涕為笑點著頭說“好!”

畫面就此定格,沐熙被外面嘈雜得聲音給吵醒了,睜開眼睛才發現天已大亮,她聽到翠香得聲音“掛這裡,高點~再高點~~,哎~有點歪了,往右一點,好了。謝謝各位大哥,辛苦辛苦,這是王妃得一點心意,慢走!”沐熙只好穿好衣服將長髮束成丸子頭出來看看外面到底在幹嘛,首先映入眼簾得是屋簷下掛了一整排紅彤彤得燈籠,她微微挑眉,便看見翠香正站在院子裡掐著腰一臉喜悅的欣賞著這些燈籠,看見沐熙出來,趕緊跑過來笑嘻嘻得說“主子,這些都是一早王爺讓來掛得,焦管家也來了,寫寫畫畫一早上,把要添置得東西都記下來了說去置辦,還送來了一大盤蠟燭,都好粗,一根能趕上我買的十根,我們再也不用怕黑了。主子,您和王爺是不是和好了?奴婢真太為你高興了!”

沐熙看著她興高采烈得模樣反而不忍心說出實話,伸手把她髮髻上的花瓣拂掉柔聲問道“背還疼嗎?”

翠香頭搖的像撥浪鼓,只盯著燈籠笑著回答“奴婢不疼了,謝主子掛念!主子,您看這些燈籠都好好看呀,每個燈籠上都有不同得圖畫。真美!呃,對了,主子,我自作主張將換的碎銀給掛燈籠的幾個大哥當了賞錢,您會不會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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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熙笑著捏了捏她得臉說“怎會?你做的很好。”翠香咧開嘴笑了起來,自顧自地又說道“我心想主子是正妃,自然不能丟了份,就沒進去請示您!”

沐熙笑著點點頭看著這些燈籠若有所思,不知蕭燁又唱得哪出,她昨天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不要以為弄幾個燈籠就能收買她,她可絕對不會幫忙照顧陸雪煙的。她突然想到了夢裡得畫面,那個男孩對著那個女孩說“我叫蕭燁,若日後真的沒人娶你你便嫁我好了!”沐熙閉上眼睛搖了搖頭,真是個奇怪的夢。

正想著一個嬤嬤模樣得下人進了院子來到沐熙跟前跪下恭敬地說道:“請王妃安,王妃今日可有特別想吃的?廚房今早做了絲滑雞蛋羹,牛乳豆沙包,翡翠蝦餃,香蔥花捲,粥有南瓜粥和甜牛乳,還伴了一些小冷盤……”

沐熙和翠香對視一眼直接打斷了她輕聲說“嬤嬤請起,讓翠香跟你去揀樣拿點吧!”

“是!姑娘請!”那嬤嬤對沐熙恭敬的態度讓翠香覺得很舒適,她看著沐熙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邊了,一蹦一跳的跟著嬤嬤去了廚房。沐熙呼了一口氣覺得頭疼,她更喜歡直來直去,這種彎彎繞繞實在不適合她,不知道蕭燁到底想幹嘛,陸雪煙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樣發瘋,無形中又給她拉了仇恨,這日子別想消停,得想辦法趕緊離開才是。沐熙邊刷牙邊思考著,抬頭看見這四四方方藍色天空禁不住悲從心來,這個時代女性就是犧牲品,是附屬品,沒有人權沒有自由,更別論什麼理想,簡直是痴人說夢。幸好蕭燁是個相對溫和、寬容的人,她屢次挑釁他他也未和她計較,只是她真的不想再待在這裡,她決定找機會和他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