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為卸貨搭的露臺上，向前坐在左詠川身側，用毛巾為他擦著頭髮。
“你頭髮還是這麼厚，和以前一樣，我怎麼也擦不幹。”向前的聲音更加低沉，語氣裡卻透露著溫柔。
埋低著腦袋，左詠川溼漉漉的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鞋尖還有滴水，落在地上，綻放出一朵朵美麗的水花。
“對不起……”左詠川糾結良久，低頭說出了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向前淺笑著，輕輕敲了下面前人溼溼的腦殼，“不對，重說。”
無錯書吧左詠川有些發愣，回頭望著向前深邃的眼眸，眼角不覺滑下兩道淚來。
“好久……不見。”
把又開始哭的人輕輕摟進懷裡，任由他背上的雨水打溼自已的胸口，向前用側臉，摩挲著他的頭髮。
上一次說出這句話時，兩人明明每天都見，卻愈發想念。
這一次，是真正的離別日久。
感受到背後逐漸升起的溫熱，左詠川漸漸止住淚水，低聲道：“我知道了你在學校那攬下所有責任，我也知道了，我爸媽把你逼到沒法上學……還是讓我說聲對不起吧，前，我……”
“傻瓜。”向前柔聲打斷道：“你最對不起我的就是冒雨跑來，感冒了怎麼辦？”
一路上設想過向前會生氣，會動怒，會疏遠自已，卻不想他竟然一點沒有放在心上。
左詠川有些發怔，“你不怪我父母嗎？”
向前輕笑出一聲來，“怎麼不怪？你看我的手……”
把雙手在左詠川面前晃了晃，隨即緊緊握住他的手，緩緩摩擦著。左詠川能感覺到，打暑假工留下的，好不容易消退些的繭子，又增厚了不少。
左詠川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底更加愧疚。
向前摟著他，握著他的手繼續說：“怪他們把你生出來啊，要沒有你，我就每日沉淪，得過且過的多好。誰讓他們偏偏把你養的這麼優秀，害得我只能努力，爭取追趕你。”
左詠川聽得出，向前的甜言蜜語，也是他的真心話，心中的愧疚不僅沒有減退，反而愈演愈烈到心痛。
“前……”左詠川沉默許久，才用手指撫摸著他的大手道：“你之前說的，愛上我那一刻，看到我站在長長的跑道盡頭。你想要努力奔跑，追趕上我。”
“是啊。”向前低聲回：“這也是我現在依然在做的事情。”
左詠川仰頭看向他的眼睛，真誠且明亮，“其實，當時我就想告訴你。你不用追，我一直就在你的身邊等著你。”
向前一直以來都是個高傲的人，唯有在追左詠川這件事上無比的自卑。
他知道和天之驕子般的年級第一比，自已就像腐草熒光般微不足道。既不能給他更好的生活，也不能給他美好的未來。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是第一束，也是唯一一束照進左詠川內心的光。
四目相對，向前看到了，隔著厚厚的鏡片後，左詠川眼底的世界。
深暗，卻有著點點微光。
像星塵，如大海，卻也淺顯到一眼望穿。
“你的意思是？我把你追到手啦？”向前的大腦有點卡殼，竟然是他處理不好這段感情資訊了。
害羞地從向前懷裡離開，紅著臉撇過頭去，左詠川臉微微發燙道：“說這麼明白還聽不懂啊？”
“聽不懂啊，你知道的，我文化水平不高。顯然高中都畢不了業，要不擱這出苦力呢。”向前開玩笑道。
見到他嘴角又揚起熟悉的壞笑，左詠川心中的陰霾也點點消散。
“那怎麼說你才聽的懂？”左詠川羞笑著說。
向前想了想道：“很簡單啊，你就說什麼我喜歡你啊，我中意你啊，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我愛你。”
左詠川沒有選擇向前提出的任何一句，他遵從著內心，也遵從著大腦，直截了當的說出了這句他早該說出的話語。
多日的未見，日夜的想念，讓左詠川明白，自已已經非這個人不可了。
他已經在自已的內心深處建造好了房子，並且住了進去。
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那麼自已下半生只能顛沛流離。
開著玩笑，清點表白句子的向前，被突如其來的這一句告白衝昏到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左詠川這陣子究竟經歷了什麼，竟然從羞於開口的糾結，到如此的直接。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一直以來明明主動方的自已，竟然呆愣中，被對方先仰頭親吻了上來。
左詠川的唇很冰，還有著從屋外帶進來的濃重的水汽。卻異常堅決，不僅心中下了決定，連身體都想要融化到對方的身體裡去。
可空蕩的山谷，今天並沒有驚雷炸破天際。
唇分，兩人疑惑地望著對方。
他們還是原來模樣，那個讓兩人走進到彼此身邊的互換身體的”魔法”，消失了。
“為什麼？”低頭看著依然渾身溼透的自已，又抬頭不可置信地望著也在發懵中的向前，左詠川有些歇斯底里。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換不過去了！明明，明明以前每一次都可以的……換不了，你就沒法用我的身體回去上課。換不了，我就沒法替你在這……”
按住左詠川發抖的肩膀，向前已全然明白左詠川的想法。
他想要自已重歸校園，他也想替自已分擔所有的重擔。
低聲安撫著他，可他依舊在顫抖，不知是身軀發冷還是心底發寒。
苦勸無果，向前只得把他強摟進懷中，把剛剛那個被動的吻，又主動的低頭回吻到他的唇上。
又一次的親吻，再次分開時，情況還是一模一樣。
“再來一次！向前，求你了，再親一次，說不定下一次就換成功了！”左詠川主動往向前的臉上貼過來。
向前自然來者不拒，笑著迎接著他的一次又一次親吻。
直到在試過不知多少次後，左詠川頹廢的弓腰坐著，兩人依舊保持著原樣。
向前看著失落的他，微笑著舔舔嘴唇，“咋不親啦？我還沒嘗夠味呢。哎呀，對方主動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