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聲而去,左詠川的同桌,班長穆婷扎個高高的馬尾辮,揹著書包,正站在二人不遠處,衝著他們微笑。
“你倆關係可真好。我也好想住宿舍啊,可我家就在學校隔壁。”穆婷走上前,看著被“向前”摟在懷裡的“左永川”說道。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眼中的被摟在胳膊下的左詠川如今是向前,高高大大的向前,如今其實才是她的同桌左詠川。
“早上好,穆婷。”左詠川用著向前痞帥的臉,卻禮貌的點點頭。
被摟的嚴嚴實實的向前則艱難的抽出一隻手,用左詠川老實乖巧的臉壞笑著打招呼說:“嗨~早啊班長。你今天怎麼又漂亮啦,是換了新發卡嗎……”
沒等向前說完,左詠川忙捂住他的嘴,隨後把他摟的更緊,快步帶著往教學樓裡跑。
現在二人還是越少接觸其他人越好。
看著兩人勾肩搭背離開的背影,穆婷微微皺眉。
今天兩個人好奇怪啊,平常油腔滑調的向前怎麼挺有禮貌的?而自已的同桌,一向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左詠川,怎麼有點……
猥瑣?
也許是自已的錯覺吧。
摸了摸自已頭上的淡藍色髮卡,穆婷沒太在意的笑著往教室方向走去。
“你要死啊!亂胡說什麼!”臨近教室,左詠川終於把向前鬆開,低聲警告道。
“你平常太無趣啦。”向前無所謂地說:“我這是給你改善改善好人緣,不然以後大家畢業,回想起你來,印象裡你只是個書呆子。”
“我樂意當書呆子!我警告你,現在我倆身份互換,你裝我,我裝你,儘量少和人說話,千萬別讓別人看出馬腳來。”
“放心,演戲我比你在行。”說完,向前一個側身就溜進一扇門內。
左詠川忙抓住他說:“你幹嘛,不是說好要一起行動的嗎?”
“大哥。”向前敲了敲門框,發出“噹噹”的響聲。
“你自已看看,教室到了。”
“那幹嘛不走前門?”
“廢話。”白了一眼,向前一屁股坐到最靠後門的板凳上。
“老子我就住後門,ok?”
沒有同桌,甚至沒有同一排,向前的座位就像不該存在在這個班級的,多出來的一塊腫瘤一樣,隱蔽的藏在後門的拐角處。
門後放著的打掃衛生用的拖把掃帚垃圾桶,隱隱傳來惡臭。
而他的桌子上既沒有書,也沒有文具。只是桌肚裡幾張破破爛爛的紙張和小說,還有幾隻不知還能不能用的爛了外殼的筆,體現著這張書桌的價值。
“別單獨行動,別亂說話,放了學咱們再談。”
無錯書吧放不下心的又囑咐一句,左詠川才大步流星的離開。從前門進入,習慣性的坐到自已第三排的中間位置上。
從桌子裡輕車熟路的掏出課本,捂上耳朵,口中開始唸唸有詞。
完全都沒注意到,前後同學看向他的不解的眼神和麵面相覷的表情。
穆婷緊隨其後進入教室,一眼就看到自已的座位旁坐了位“不速之客”。
向前怎麼會坐在這裡?左詠川呢?
前後位的同學和穆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疑惑。
畢竟任誰也不會想到,如今坐在全教室最好聽課位置的向前,就是本該坐在那的左詠川本人。
他高高的個子,筆直的身軀,正捂住耳朵,低聲背誦著眼前的英語單詞,完全沒有意識到異樣。
一身休閒運動風打扮,無袖的籃球服,露出兩條黝黑的,肌肉隆起的胳膊。是早起匆忙,左詠川胡亂套上的。
小心翼翼地坐下,穆婷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左詠川結實的手臂說:“向前……你怎麼坐這了?”
感覺今天的英語單詞格外難背的左詠川動了動胳膊,並沒有聽清,也沒有答話,只是示意穆婷不要吵,就繼續捂耳背書。
穆婷還想追問,就被身後的同學攔下,低聲對她說:“班長,別惹他。小心向前暴脾氣上來打人。”
“我可從沒在教室裡見他打過人。”穆婷也低聲回道。
在她的記憶中,向前是個學習並不好,但品德並不算差的同學。雖然成績上拖全班後腿,但搬書搬水,擦黑板,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活,也沒有推辭的。
嘴上雖然輕佻,但平常更多的時候就是趴在課堂的後門專座上睡大覺,看小說,讀漫畫,也不搗亂課堂紀律,只是自已不學習而已。
對誰都還算熱情。
與之相反的,是本該坐在自已旁邊座位的左詠川,好像除了學習,對誰都略微冷淡。
對啊。向前坐在這,那左詠川呢?
意識到這個問題,穆婷眼睛向後排望尋去。早起他剛見過面的,誇他髮卡好看的左詠川,正趴在後門向前的專座上,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搗鼓些什麼。
他倆為什麼換座位了?
“教室有老師啊,他當然不敢打。”後座的聲音拉回穆婷的思緒。
“我聽說他在球場,在校外都打架鬥毆。你看他胳膊……”
穆婷順著話語看去,向前的胳膊上確實有深淺不一的紅色印記,不知道都是什麼時候的傷。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全部是日久累積才會有的新舊疤痕。
“聽說向前他跟校外的小痞子們走的很近,反正別惹就是。沒看他剛剛胳膊甩掉你手的動作嗎?再大一點勁說不定就打你臉上了!”
“這種人,嘖嘖嘖。”後座把聲音壓的更低說:“這種人就是家暴男後備軍,以後不知道誰當了他媳婦,一天被打三頓都是少的!”
關於向前的為人,穆婷也多多少少略有耳聞。後座又說的如此言之鑿鑿,可畢竟眼見才為實,她也就只當做流言。
只要在班級裡不惹事就好。
作為班長的穆婷如此想著,翻開自已面前的課本,也低聲背誦。
早自習並沒有老師來看管,同學們各背各的書,各做各的題,或者乾脆趴在桌子上補覺的也有,聊天的也有。
左詠川坐在座位上,眉頭緊緊皺著。他感覺今天的書格外的難背,格外的晦澀難懂。
就像腦袋裡住著條蛀蟲,剛吸收的知識馬上就會被它吃掉。
到底是向前這副身體的腦瓜仁子真的太小,塞不下這許多知識。還是我因為今早發生的事太過離奇,所以心有旁騖?
左詠川不知道究竟哪個解釋更為妥當,甚至第一堂課的鈴聲響起,老師已然端著保溫杯走進教室,他都沒有注意到:
自已頂著向前的臉,依舊筆直端坐在第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