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六年,八月二十七。
洛憶一早就在院牆外面等待葉漫,他學了幾聲貓叫,坐在院子裡的葉漫聽到了,她立刻來到了牆邊,用石磚敲了敲牆壁。
葉凝發現了牆上的洞以後,她補上了牆上的洞,葉漫不能從洞口爬出去了,不過這難不住她。葉漫這些時日趁著葉凝不在家攀爬院牆,她好像天生就有這些能力,沒過幾個時辰就已經能夠在院牆上爬來爬去。
葉漫雙手放在一起揉了揉,一隻手放在牆簷上,輕輕一躍,就來到了院牆之上。她站在牆壁之上往下看,洛憶站在院牆之下看她。
“小漫,你今天怎麼從這上面下來?這麼高的圍牆,你竟然一下子就上來了。”洛憶顯而易見的驚訝。
葉漫輕輕地往下一躍,就像一隻蝴蝶,輕巧地落在了地上。
葉漫拍了拍手掌上沾染的灰塵,望向洛憶,問:“洛憶,你今天有事找我嗎?”
“小漫,今天家裡來了幾罈好酒,我記得你家裡有一種迷醉粉,你能不能給我一些?”
迷醉粉是葉凝特製的一種粉末,這種粉末放在酒水當中,酒水的味道會更加的醇厚,人喝了這種酒水,就會陷入迷醉,口吐真言。這種香粉被晟國人用在刑部的審訊當中,珍貴而且重要。
葉漫從前與洛憶和寧歡玩樂的時候,葉漫在洛憶的酒水當中摻雜了迷醉粉,洛憶喝了摻入迷醉粉的酒水之後,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說了很多事情,惹得葉漫和寧歡捧腹大笑。
“你要這些做什麼?”
“你記得我家旁邊的占卜師嗎?雖然他給人的感覺像個瘋子,不過他知道很多東西,我知道他愛喝酒,正好家裡來了幾罈好酒,我想著送給他一罈,你以前告訴我你家葉凝姐姐有著晟國最好的香粉之術,我記得你從前用一種迷醉粉戲弄過我,你能不能再給我一些?”
“你等等,這迷醉粉放在我的屋中,我回去給你拿。”
葉漫的雙手按在院牆之上,輕巧地翻身而上,就像是一隻靈巧的狐狸一樣翻身進入了院內,不一會兒,葉漫又從院牆之上翻身而出。
“給,洛憶,你要的迷醉粉?”
洛憶接過葉漫遞給她的迷醉粉,他滿意地對葉漫說:“小漫,我先走了,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
葉漫拽住了洛憶的一隻袖子,說:“洛憶,你幹什麼不帶上我,我要與你一起去。”
洛憶點點頭,說:“葉漫,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知道了這些事情,以後遇到危險怎麼辦?”
“洛憶,你怎麼這麼自私,我要跟著你一起去。”葉漫小跑著追上了洛憶,跟在洛憶的身後。
占卜師的院子緊緊地挨著洛憶家的院子,是一所古舊的院落。占卜師是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老者,鬚髮皆白,總是自詡先知,認為自已能夠掌握一切情況。
他對每一個拜訪古屋中的人說:“我已經預知到了你的事情,你如果按照我的想法去做,你命中可以躲過一劫。”
因為他對每一個人都這麼說,人們是不大相信的,總是認為這個占卜師得了大病,逐漸就沒有人拜訪占卜師的小院子了。占卜師一個人守著空落落的小院,倒也是以此為樂,整日喝酒打發時間。
洛憶是唯一一個喜歡拜訪占卜師小院子的人,因為占卜師總是給他展示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對於占卜師口中的神秘世界總是心嚮往之。不過占卜師總是說他命中有劫難,他就當占卜師是個瘋子,從來不會把占卜師的話當真。
不過占卜師好像對通雨樓的事情瞭如指掌,想必占卜師應該能夠知道對付兇手的方法,所以他打算用迷醉粉灌醉占卜師,從占卜師的嘴裡套出來一些話。
洛憶和寧歡來到占卜師的小院門前,占卜師的院門常年不關,占卜師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常常讓人們自由出入小院,占卜師為進入小院的人們占卜。
洛憶進入小院當中,小院當中一把椅子,占卜師斜斜地躺在椅子上,一縷陽光照在他花白的頭髮上面,顯現出一縷淡金的芒。
占卜師在小憩。
洛憶來到占卜師的身邊喚醒了占卜師,占卜師揉揉眼睛,說:“洛家小子,你來幹什麼?是不是想給我當徒弟了。”
“先知,我家裡得了兩罈好酒,我拿了兩罈子過來,我們一起喝。”
“喝酒誤事,不喝不喝。”
“你就不要再與我裝清高了,我知道你愛喝酒,這酒是一品樓送來的,據說是五十年前的老酒。先知,我們一起喝。”洛憶晃了晃手上的酒罈子。
占卜師的眼神裡倏忽燃起一道亮光,他從躺椅上坐起來,看著洛憶手中的酒罈子,說:“還是洛家小子懂事,有好東西不忘叫上我,葉家姑娘也來了。你們兩個坐下。”
占卜師的面前是一個木頭桌子,桌邊擺放了兩個凳子。葉漫和洛憶坐下,洛憶將手上的酒罈子擺放在桌子上。
葉漫看向占卜師,她總覺得占卜師看出了自已的異樣。沒想到占卜師對著葉漫露出一個笑容,說:“葉家姑娘,我算出你命裡有劫難,不如做我的徒弟,如何?”
“先知,你說什麼啊?晦氣,你命裡才有劫難呢。”洛憶氣呼呼地堵了回去。
占卜師也不生氣,說:“洛憶,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急性子,這回你真應該相信我,不僅這小姑娘有劫難,你命中也有一劫。”
“呸呸呸,你才有劫難呢,好好地喝你的酒。”
洛憶倒了一陶碗的清酒,遞到占卜師面前。
“你這小子,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說得話是有多麼地重要,你會心甘情願地當我的徒弟的。”
占卜師端起陶碗,仰頭一飲而盡,他咂摸著嘴巴,說:“真不錯。”
占卜師喝一碗,洛憶倒一碗,幾碗下肚,占卜師已經有了醉意。他面頰已經浮上酡紅,醉醺醺地倒在椅子上,洛憶再給他倒酒,他已經喝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