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條主靈脈構成的洞天世界不計其數。
而洞天靈脈呈現狹長似龍形狀的也不知凡幾，因而唐劈山會與孫平說出那樣的話。
孫平也不惱。
他笑道：“唐道友懂得倒是多。”
“我家天淵海，諸多師叔都不鼓勵弟子多見多聞，只常說將份內事做好，好生修行便是大道。”
唐劈山也應和說：“諸家都有側重，天淵海弟子眾多，難免多出不少的問題，諸位前輩如此做法，想來也是為了各位道友好！”
“哈哈——”孫平大笑，“確是為了宗門好。”
“我倒要與唐道友說幾句真心話，我輩修行哪管旁人如何，我若是強了，那宗門便要好了！我若是修為進展無望，又何必再管門中洪水滔天！”
“孫道友慎言！”
唐劈山提醒說。
孫平拂手：“唐道友不必如此，這些事情，諸位師長心中也多有數。”
“雪河師叔差我留守大商，未嘗不是存了一般的心思，諸家道君行事，也是與我家雪河師叔如出一轍，也不知何時起，修道者多是些自私自利之輩！”
唐劈山有意避開這話茬，只推說回答：“孫道友多慮了，諸位師長如何做，自當有他們自己的打算。”
“若無諸宗庇護，我家大堯天地也不可能祥和多時，早就成了大商那般混亂的社稷！”
“嗯。”孫平也點頭：“唐道友這話不錯，於大堯而言，諸宗師長皆有大功。”
說到這裡。
孫平也有意避開了諸多高修私德的問題，轉而說向了大是大非之上。
不過兩人也不過藉此打發艦上的時光。
真正迫近大堯天地時。
唐劈山直接懸身而出，傳音說：“孫道友，大堯到了！我倆後會有期。”
孫平回答說：“唐道友再會，願我等降龍小會的道友，日後都能仙道長青！”
說罷。
唐劈山便和一眾天帝廟的弟子一併懸身飛出。
孫平卻不著急。
大堯世界周遭的防護號稱是諸界之最。
哪怕是釋修、儒修見著了，也要直直搖頭，感慨一聲無可奈何。
孫平此刻也正好藉此機會，細細打量起了傳說中的九天護界大陣！
在大堯內部看，九天護界大陣只是以九重天的形式，所組成的一套巨型疊加高階陣法。
但在外頭看。
比起其他世界，大堯世界外部的界膜顯得更加濃稠。
一眼瞧去摸不見內裡乾坤景象。
而且，九天大陣本身就有門戶作用，它會自個兒接引諸宗跨界鉅艦入內，同時核查真假，防禦敵人滲透。
嗚嗚嗚——
孫平睜大了眼，心裡有些意外。
他又雙見到了石君出現在了面前！
第一次見著石君道兵時，孫平只是個剛剛築基沒多久的小道人，他也只以為石君只是跨界大門兩側的巖柱化身而已。
而後每次來往諸界，孫平都能瞧見石君蹤跡，逐漸便覺得石君之神秘，尤甚於以往孫平的認知。
現在。
這層認知再次被打破。
“原來石君竟可以現身天外！”孫平不由驚歎，“記得黑魂師叔曾與我說過，石君身軀近乎不死不滅，如此豈不是意味著我家大堯天地的防護更甚了一籌？”
試想一下，一對近乎不死不滅的道君戰力，懸身虛空而戰，那是何等的景象？
這就意味著若不是道祖以上的戰力，輕易遠來大堯天地周遭，必然落不得好處，再往下甚至逃不脫身死道消的下場。
石圭帝君再次開口：“石君親迎，諸弟子且隨我回家！”
說是回家，其實天帝廟的弟子早就下了石母鉅艦。
然後便是鉅艦飛行的嗡嗡巨響，整艘石母鉅艦整個沒入了大堯天外的陣法之中。
那雲，那山，那海。
還有底下一片熟悉的諸道縱橫的堪輿景象。
孫平不遠處，一堆來自不同宗門的結丹弟子，不約而同地喊道：“總算是到家了！”
他們之中好些人都是第一次執行任務，因而與孫平當初一樣，多了幾分悵然。
孫平這時候，也在心中暗想：“如此算來，我倒是得多謝謝黑魂師叔了！若不是由他做主，將我調去天龍道場，我這第一次諸界差事，恐怕也得捨身冒死，一趟下來恍若隔世！”
事實上，天龍道場確實是一處不錯的新手村。
孫平在那裡成功結成了真丹，同時收穫了不少的人際關係，接觸到了其他幾大宗門的弟子。
同時，也讓孫平的心態自然而然地完成了轉變。
從一個修真界底層的牛馬散修，成長為了諸宗門下的高宗弟子！
“天龍道場的上下層割裂，如今細細想來確實也有些深思存在，興許不止天師道一家刻意留著這般地方，其他好些道場可能也是如此！”
孫平雙目緊眯。
頗有幾分細思極恐之意。
“諸宗仙人行事好似一步步都有料算，哪裡該如何，哪裡又該如何，全部盡在掌握。”
“也不知道這些籌算，是一位仙人為之，還是諸仙人勠力？”
孫平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大堯諸宗的大乘老祖，必然對於未來諸宗的發展，都有過精密的計算，而不是胡亂佈置一團。
但孫平不確定到底是一人所為，還是群策群力。
若真是其中一位老祖一力為之，孫平甚至興起了臨時改換門牆的念頭！
思索間。
石母鉅艦已經連下了六重天，來到了天外天雲端之上。
“說是九重天，其實真正護衛大堯世界的只有界外六層，而非是底下三層。”
第一層天就是尋常修真界所在，包括了修真界與人間王朝。
第二層天就是正經修士與部分散修往來的二重天，也喚作“商貿天地”。
二重天可以導引底下靈脈，算是不錯的修行之地。
第三層天就是天外天，也是諸宗跨界法陣佈置之地，以往孫平來往諸天都要先行來此。
天外天的陣法不止有跨界陣法，還涉及不少界內的傳送法陣。
孫平此刻勉強算是天淵海弟子裡頭的領頭，他懸身呼喝：“天淵海諸弟子，且隨我回宗。”
一側，另有幾個天淵海的元嬰真人瞧了孫平一眼。
似乎有些不大服氣。
但是孫平身上釋放出的那股子自信，霎時也讓他們打消了念頭，乖乖與一眾結丹弟子跟在孫平身後。
天淵海在大商自然也有化神真君存在，但是包括黑魂真君在內，當初離開大商世界的時候，他們就都被兩位道君以某個名義帶走了。
至於具體原因。
兩位道君沒講，作為當事人的黑魂真君也沒和孫平說。
孫平自然也不可能追過去特地詢問。
天外天本就是方便諸宗弟子往來之地，很多傳送陣法修築得都很恢弘氣派，只一眼就能尋到方向。
孫平領著諸多同門飛下鉅艦，而後真元攢動，飛快地朝著天淵海傳送陣的位置飛去。
“倒不是我樂意出這個風頭。”
“實在是以往人際關係太過單薄，難得有這等百利而無一害的機會，我自然不可能讓給其他牛馬同門。”
孫平心裡門清。
實際上能被丟到石母鉅艦上一塊回返大堯的天淵海弟子，多數也是些和孫平一樣的沒有什麼背景的弟子，這些人很好交往，並不像世族出身的弟子那般。
表面上是個結丹、元嬰，實際上卻早已是內定的化神、返虛。
對於那些個動輒傳承數千年的修真世族而言，化神、返虛的資源雖然不算少，但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他們繁衍這般多的子孫。
目的便在於培養一位足以帶領家族走向輝煌的老祖。
至於老祖的修為如何。
全在於彼時修真世族實力所需，已有返虛道君坐鎮的世族便盼著再出一位道君，甚至希望能培養出合體道祖。
已有合體道祖坐鎮的家族則盼著再出一位道祖，甚至於幻想能有一位絕世族子問鼎傳說中的仙人境界。
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
天帝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謂的大堯皇室，原先也並無大乘仙人坐鎮，只是後來祖墳冒了煙，居然出了一位足以與仙人媲美的八階體修，方才確立了天帝廟一脈的正式道統。
一側。
天淵海出身的弟子加起來也有差不多五十之數。
但修行之人大多性子寡淡。
彼此之間交流並不算密集，以至於飛了一二時辰，都沒人吱聲。
當然。
天外天飛行的時間至多也就小半天，不至於一飛飛上數月。
孫平等人很快就到了傳送法陣。
他與身後的弟子說道：“傳送陣已是到了，只是諸位師長佈置陣法不易，諸位同門還請一併入內，而後再開啟陣法。”
“是！”
所有人宏聲回答。
孫平的提議並非什麼苛刻的要求。
作為具備戰爭用途的傳送法陣，一套傳送個數千人都不是問題。
只是每次開啟傳送陣都需要消耗靈石，因而孫平才提議一塊入內，而後開啟傳送法陣。
天淵海內對於弟子使用傳送法陣，尤其是天外天的傳送法陣，都會下發一定的免費名額，選擇一塊傳送，或是單獨傳送，費用上並無區分。
但正應了那句話。
羊毛出在羊身上，傳送法陣免費以及其他種種福利，對應就是諸宗弟子需要捨生忘死地趕赴大世界前線，與釋修、儒修相互爭鬥，動輒就是身死道消。
呼呼——
隨著傳送法陣閃動。
孫平一出陣，便頭也不回地奔著自家洞府飛行。
至於身後的其他同門。
既然到了天淵海，他的臨時任務便算是完成了。
至於加不加功勳與否，對於孫平也不重要，主要是讓一眾結丹弟子稍稍認識下自己的模樣，萬一以往任務遇到，說不得還有其他緣法。
昔日的孫平與唐劈山，兩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
原冷龍洞府，現在的孫平洞府。
抵達自家洞府後，孫平並沒有急著進去。
他先前就有猜想，所謂的冷龍真君，其實內裡並不簡單。
正如第一層所思所想。
冷龍只是個普通的化神真君，恰巧執行任務時翻車了。
第二層便是說冷龍真君已非是活人，其人已經被大商世界那位不知名的大巫褫奪了身子，如今的冷龍真君不過剩下一具軀殼。
至於第三層。
依著孫平的想象，他也只看到了第三層。
按照孫平的思路，在冷龍真君得到那枚天命符籙時，他的一切就已經被大堯的某位甚至多位仙人暗中錨定好了軌跡，於是一切的一切就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事實上在第二層與第三層之間還有一處可能。
便是那位喚作“高銘”的大儒，手中握著的那本《巫王本紀》，儒聖以書謀劃大商社稷，實際上其本身卻在不知不覺間，被來自大堯的諸宗仙人所謀劃。
至於到底哪一層才是真相。
或者說是否還存不存在可能的第四層。
這一切孫平也不得而知，他現在便洞開神識，繞著自家洞府內外，仔細地一點點搜尋著蛛絲馬跡。
但很可惜，一無所獲！
“應是實力不到家，故而發現不出上修的佈置。”孫平並沒氣餒，而是想出了失敗的可能。
並非是腦補。
很多時候，大堯的高修們就喜歡故弄玄虛，整著一套套天命之說。
咿呀——
孫平放棄了繼續搜尋的打算，回到了洞府內。
入眼處，仍舊與離開時無異。
“按照天淵海的規矩，要等弟子魂燈熄滅後，才可以確認死亡，而後洞府之類才會被接收，重複分發給新的弟子。”
修真界與凡間不同。
可沒有什麼死人住過的地方不吉利的說法。
恰恰相反，作為直接承繼於死去師兄甚至師叔的多手洞府，本質上也算是一次難得的開盲盒機緣。
如孫平，便是獲得了一處足以供應化神期修行的上佳洞府，自己短時間內已算是心滿意足。
“對了！”
想到適合自己化神期修行，孫平這才反應過來：“先前我覺著如今修為尚淺，冷龍真君留下來的三屋四舍，我並未全部檢視，如今想來興許還有其他收穫。”
大收穫倒不至於。
其實黑魂那日來時，他便早已盡數用神識搜尋過一遍。
但一些清湯寡水的收穫，總歸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