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這根尾羽是奧莉薇給的。
當時的艾芬尼因為涅槃的事必然會陷入輿論和信任上的危急，可如果另一個繼承人也從客觀角度上無法涅槃呢？
‘你真的要把這個尾羽給我嗎？收起來不是更好？’克羅德有些傷腦筋地看著奧莉薇，她的雙手捧著一根修長的羽毛，在陽光下還閃著彩色的光。
菲尼克斯族之間並不能借用復活尾羽，而其他種族卻可以利用，也不怪奧莉薇想要把羽毛交給克羅德。
‘你當非尼克斯族的人都是艾芬尼那樣的傻瓜嘛。’奧莉薇下意識笑了笑，‘我也想過乾脆就這樣浪費掉涅槃的機會好了，如果那樣的話，就沒有我來照顧他了，而且，我還想繼續當他皇姐呢。’
尾羽就這樣被交到了克羅德的手上。
本來他以為不會有啟用的時候，但也至少可以當一個底牌來用。
守望者重新變成長劍，克羅德拖著略顯沉重的步伐靠近了繆里拉。
“我，繆里拉，在此立下規則，人類無法傷害神！”繆里拉抓到了屬於瓦沙克的神格，強行驅動神權。
光芒從祂的手中擴散，卻只是輕飄飄地略過了克羅德的身體。
“【任何生物皆可以用任何手法反抗神明】。”不知為何，不知何處傳來了瓦沙克的聲音，他們都確定祂並不在這裡。
“他不可以傷害我！”繆里拉不停地向後移動，黑霧已經在祂的身上蔓延，讓祂看上去搖搖欲墜，“克羅德不能傷害我！”
“【不可以制定僅對主神有利的規則】。”
“克羅德·洛倫佐，給我去死啊！”
“【規則不可直接使任何生命體死亡】。”
“瓦沙克！”繆里拉緊攥著祂的神權不肯撒手，身上的反噬也愈發嚴重起來，“你到底制定了多少！”
祂花了這麼久，這麼多次的時間迴圈，終於掠奪到可憐的一些神權，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你給我安排了必死的結局對嗎？”克羅德長呼了一口氣，將面前的劉海擼到腦袋上，粘稠的血液將他的頭髮固定住，看上去亂糟糟的。
“我才是這個世界的神！”繆里拉手中出現了勾牌，一記猛拉，格蘭多從側方飛過來，卻被克羅德微微側身躲過。
未攻擊到目標的格蘭多如同一攤爛泥一般倒在了地上，而控制一切的提線都被克羅德踩在了腳底。
克羅德手裡的長劍緩緩舉起，閃爍著冷冽的光芒，繆里拉的面色因憤怒和恐懼而變得扭曲，祂試圖再次呼叫那偷來的神權，卻發現它們如同流沙般從指尖滑落，無法凝聚成形。
“現在，這個結局是你的了。”
劍鋒所過之處，空氣被撕裂，發出尖銳的嘯聲。終於，長劍與繆里拉的身體相遇，沒有血花四濺，只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波動，將周圍的一切都震得顫抖。
當劍鋒落下，繆里拉的身體應聲而斷，頭顱無力地滾落在地，祂的身體也隨之崩潰，化作一縷縷黑煙，最終消散於無形之中。
亞歷山大此時從雲層下穿了上來，入目便是當前的場景。
克羅德拄著劍緩慢滑下，身體也逐漸向前傾斜：“怎麼……打完了你知道來了？”
“祂定了個新規則，失去神格的神不得立於天之上。”亞歷山大抬起爪，“至少回來了一部分。”
“是……嗎……”克羅德的身體逐漸從雲層穿過，沒入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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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西的弓突然從中間斷裂開——準確來說，是由魔法連線著兩段。
在格蘭多的劍攻擊到考西之前，她的弓就像是雙截棍一樣繞住了大劍，旋轉的弓刀部分砍在了格蘭多的手上，強行改變了劍的軌跡。
“這是，主人的鍊金術？”考西握著兩節弓，相互靠近時，又會完全合成完整的弓，“居然藏到了現在啊……”
複數的箭很快以不同的軌跡匯聚于格蘭多的位置。
……
米露集中起所有剩餘的力氣，不是向上掙扎，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藉著那股拉扯的力量，猛地向下潛去，避開了格蘭多那足以致命的一擊，同時也擺脫了地面上那個複雜法陣的影響。
當她再次破土而出時，已經是在格蘭多背後數米遠的地方，米露喘著粗氣，死死盯著格蘭多。
魔力消耗的很快，這一次從地面中穿出已經是十分勉強，她抖了抖腿上的泥土，孤注一擲般將手裡的匕首丟向了格蘭多。
不出意外，格蘭多隻是輕輕一抬劍，匕首便被彈飛出去。下一刻，米露出現在了匕首的位置，握住了匕首狠狠向下刺去。
【定點傳送-投擲物】
……
埃爾梅抱著法杖不停地躲避著格蘭多的進攻，她的衣物上已沾滿了塵土與草屑，原本整潔的裝扮此刻顯得狼狽不堪。
像是不願意再繼續和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格蘭多抬起另一隻手，手指微張，魔法元素在他指尖匯聚，形成了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直指埃爾梅。
“沒了魔晶石，你什麼都不是。”格蘭多這麼說著。
埃爾梅握住法杖的手突然用力起來，木製的法杖在她的手裡發出斷裂的咔咔聲。
“我的魔力並不是因為魔晶石而變得強。”埃爾梅手中的法杖開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一股強大的魔法波動從她體內湧出，“而是因為，我是埃爾梅·斯蒂芬！”
兩股力量在空中碰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整個空間都彷彿為之顫抖。
……
格蘭多一把扯下了塔羅斯脖子底下的項鍊，鏈條斷開時向四周崩落，無聲沒入草莖。
塔羅斯踉蹌著穩住身體，用手摸了一下被扯的生疼的後脖頸。
“一直活在弟弟的陰影下很難過吧？”格蘭多將【心海明鏡】丟到了一旁，“讓我看看你的表情還能穩定到什麼時候。”
紊亂的魔力流席捲在塔羅斯的身邊，但是他卻沒有絲毫被影響的樣子。格蘭多得意的神情一滯，加大了魔力的輸出。
“陰影？我從未覺得克羅給我帶來了什麼陰影。”塔羅斯握緊了劍，一步一步靠近格蘭多，“他是太陽，一切陰影只會被甩在身後。當哥哥的，只需要默默支援他就好了。”
“你居然？！”
【個體名：塔羅斯】
【MP：1001\/1500】
……
緹西婭被丟下，半跪倒在地上，她的手包住切口，顫顫巍巍地匯聚著治療的法陣。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眼淚充斥了眼眶，不斷從臉頰滑落。
似乎是很滿意這個傑作，格蘭多後退了幾步欣賞她落魄的模樣。
“嗚……啊……”緹西婭的身體蜷縮起來，她的身體因失血過多而變得有些寒冷，斷斷續續進行的治療終於勉強止住了血。
“這樣的姿態才更適合你。”格蘭多用劍身拍了拍緹西婭的臉，這個動作無疑是非常具有羞辱性的。
緹西婭粗喘著氣，有些泛白的手從自己的左手中拿過了劍，搖晃著站了起來。
“不自量力。”格蘭多迅速一劍揮下，卻在下一刻震驚住了——緹西婭僅用單手就接住了他的劍，還是在受傷如此嚴重的情況下。
“我一開始或許的確是受了克羅的影響，但是現在，我的劍是為了我自己而揮。”緹西婭的劍迅速從對峙中抽離，輕巧地轉向格蘭多的脖子，“還有，我不允許你侮辱我的夢想！”
自從她用左手練劍開始，從來沒有放鬆過右手持劍的練習，使用非慣用手產生的技術已經讓她完全超越了常人的速度成長著。
這樣或許就可以離克羅德近一些，也有資格站在他的身後，這也是她一直以來堅持的原因。
……
“薩菲……薩菲利亞小姐，麻煩你，對這個……”帕歐在屏障上畫了一道鍊金術法。
可她話還沒說完，薩菲利亞就舉起手對著術法釋放了大量的魔力，爆炸的前一刻發出刺目的光，緊接而來的爆炸席捲了整個世界樹下方。
煙霧瞬間瀰漫，劇烈的震動幾乎傳遍了整個神權國。
‘那個男孩的同伴都這麼亂來嗎？’阿諾斯用【水之庇護】保下了帕歐，也將屏障碎裂後的其他人包裹了進去，同時為所有人療傷。
水泡裡的眾人都有些迷茫，只知道自己的傷口正在不斷癒合，包括緹西婭的斷手。
阿諾斯對著他們所有人使用念聲：‘恭喜你們，贏了。’
世界樹的樹冠瞬間萎縮，幽綠的葉子變得枯黃逐漸落下，覆蓋神權國的護罩也逐漸崩潰消失，通天的枝條此時從天空不斷墜落。
阿諾斯帶著水泡避開了墜落區，抬頭看見了世界樹正上方的天空像是坍塌了一般向下掉落著碎片，形成了一塊黑色的圓洞，而克羅德正從中心不斷落下。
眾人驚呼著想靠過去，但圓洞的範圍就像是被屏障隔開，他們根本靠不過去，只能不斷地拍打著空氣牆，大喊著他的名字。
“克羅德！”
“不用喊了，他聽不到的。”
異樣空靈的聲音在正上方傳來，眾人抬頭，看見的是亞歷山大。
“我是這個世界原初的神——瓦沙克。”祂懸浮著憑空坐下，俯視著眾人，“他已經要死了。”
阿諾斯微微後退了一步，視線從亞歷山大的身上移動到依舊在下墜的克羅德身上。
*看樣子他的時間真的要終結了。*
*二選一中的壞結果嗎？*
“亞……瓦沙克，既然你是神，現在來和我們對話，是有救他的方法對嗎？”塔羅斯很早之前就覺得亞歷山大並沒有那麼簡單，所以最快接受當前的情況。
亞歷山大將視線投向塔羅斯：“救他？在這裡的所有人好像都沒有救他的理由。”
“我們怎麼可能沒有救他的理由？”緹西婭咬著唇，不能理解亞歷山大所說的話。
“他並不是克羅德·洛倫佐’，而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他死了你們還能好好活下去，這不好嗎？”亞歷山大輕笑了一聲，看向了塔羅斯，“從剛剛的一切事情中，你們應該能猜到你們本應該都是死人，包括他，也應該是個死人。”
亞歷山大的陰影籠罩了所有人，祂的眼睛散發著猩紅的光：“他一個人的死，換來你們所有人的活，難道不好嗎？更何況他從某一刻開始就不是你們認識的克羅德了。”
祂的話指向了塔羅斯和緹西婭。
“無論他變成什麼樣，他都是我的弟弟。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已經死了。”塔羅斯捏緊的手微微泛白，“既然在你眼裡死亡被看成是等價的，那我用我的命去換他的。你如果是神，這種事情肯定能做到吧。”
“我也願意用我的命去換。”緹西婭微微扶住了自己的左胳膊，“我對克羅的瞭解很少，直到現在我也沒能懂他，但是我至少知道我想要什麼。”
“我也行啊，反正我是被克羅弟弟救下來的，當時你也在場嘛。”埃爾梅也仰起臉。
亞歷山大苦澀了一瞬，準確來說是祂救了埃爾梅。
也罷。
“我……我也願意……本來就……就是要還給……克羅德同學的。”
“讓我來吧，反正在頭兒手下也見過不少錢了。”
“我覺得我是最合適的，畢竟我和主人心意相通。”
“臭狐狸你還沒睡醒嗎？”
“真狡猾，薩菲也要幫恩人忙！”
亞歷山大聽到所有人都表了態，嘴角輕揚起，似乎是對這個情況非常滿意：“換他需要用你們所有人的命，你們願意嗎？”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異口同聲的：“願意。”
“那麼，契約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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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羅德坐在一塊高臺的邊緣，等著什麼一般看著遠方——又或許視線並沒有聚焦在什麼上。
“來的太慢了吧？”克羅德閉眼回神，將視線放在緩慢飄過來，像是坐在了他身旁的黑霧上。
黑霧淡淡道：“你怎麼知道我要來？”
“我也想起了不少事，原來我本擁有的東西和這邊也沒什麼差距嘛。”克羅德抬起手像是要抓住什麼，但是很快又放下，歪過頭對著黑霧，露出笑容，“果然還是貓的樣子看著順眼。”
“呵，你之前不是還很好奇我的本體嗎？”黑霧，瓦沙克，亞歷山大的姿態像是雙手撐在身後，看著克羅德身上多處空洞之中形成的類似資料崩壞的亂碼，“你知道你要死了嗎？”
“都這樣了，怎麼可能猜不出來？”克羅德玩笑一樣將手從自己身上的空洞穿過去，“我的身體呢？”
“應該還在下墜吧，誰知道。”
此刻此地是克羅德的精神世界，他的身體不再有多餘的力氣說任何話，唯有精神還保持著最後的活躍。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都在你看到的未來之內嗎……”克羅德喃喃自語道。
“其實這個世界馬上就要崩塌了，在繆里拉死亡的時候，世界的根基動搖，有些東西產生了偏移。”亞歷山大晃了晃疑似是手指的部分，“這裡的一切馬上就要消失了。”
克羅德只是輕笑了一聲，手從亞歷山大的黑霧之中穿過：“少唬我了，你要是沒什麼辦法，還會坐在這裡和我聊天？”
“你想讓他們繼續活下去？”亞歷山大一揮手，虛影中出現的是拍著空氣牆像是在呼喊自己的眾人。
祂並沒有告訴克羅德，其實他們都同意了用自己的命來換他的命。
“你有這個本事的吧。”克羅德微微仰起頭，看著空無一物的天空，“反正都到這裡了，我把我的所有感情，還有人性都給你。”
他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喟嘆：“應該足夠你修復根基，重新支撐起世界吧。”
“你對自己也太自信了吧？”亞歷山大也抬頭看著天，“對你來說，他們不過是遊戲資料吧？值得嗎？”
“他們還有自己的人生。”克羅德看著虛影，微微勾起嘴角，像是回憶到了什麼，“也挺值得。”
黑影的嘴角不可視地勾起：“那麼，契約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