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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118:鄉試難題,殺伐護道

號房狹小,設施簡陋。

一塊橫板,考試寫字時當書桌,睡覺休息時又當床。

在山上之際,為了修行,陳晉曾進入空無一物的幽深石洞面壁。

相比之下,號房的環境並不算什麼,很容易便適應下來。

今天屬於提前進場,並未正式開考。不過考場紀律森然,不許喧譁走動,所以大部分的考生進入號房後,便開始躺下來進行休息,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考試。

鄉試三場,每場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這小小的號房內,強度不可謂不高。

如此情況下,身體孱弱的人難以堅持下來。

每屆鄉試,都會出現一些考生扛不住,當場暈厥,而被送出去進行救治的。

這人一出去,便再無返場的可能,等於三年寒窗苦讀,悉數付之東流。

一天很快過去,到了第二天,主考官率領一眾副考官等到場,先發放文房四寶等,繼而公佈今天的考題:

《子曰:祭神如神在。當如何祭之?》

這個題目非常怪異且冷僻,對於正常的儒生而言,難度很大。光是破題,就夠讓人絞盡腦汁了。

三教正統,雖然說儒家包容性極高,無縫相容道釋理論說法。只是人道與神道之間,天然存在矛盾衝突,倒不是說無法並存,而是此長彼消,總有一番取捨。

在乾朝內,當今世道,很明顯的神道昌盛,神教林立。以至於對人道統治形成了不小的威脅和危害。

所以今屆出這樣的一道大題,自有考量。

考場內一間間號房排列,相隔一扇薄薄的牆,隔音性並不好。聽力敏銳的,能聽到隔壁的吸氣聲,以及唉聲嘆氣。

顯然面對這樣的題目,眾人感到了棘手,無從下筆。

“肅靜!”

有維持秩序的官吏威嚴地喝道。

一下子,嘆氣聲很快銷聲匿跡。

陳晉端坐著,先醞釀思緒,不用多久,他便提筆醮墨,開始在草稿紙上書寫起來,開宗明義第一句:“世上本無神……”

此來考試,一是書生執念;一是為了體驗。

兩者皆需要表達。

表達則是直抒己見,寫出自己的觀點論據。

對於考試結果,陳晉沒有期望,因此無所顧忌。只求念頭通達,寫得痛快。

只用了一個多時辰,便寫就一篇酣暢淋漓的文章。

接下來,對之進行略作修改,再工整抄寫一遍即可。

鄉試屬於糊名制,也就是說考生的文章寫完後,交上去,會交由專門的書吏,再重新譽寫一遍,最後才由考官們進行審閱,評卷。

這般做法,主要是防止筆跡作弊。

雖然如此,但考生原作時,同樣得認真書寫,把字寫好,在排列名次時,有加分印象。

一天就這麼過去,接著是第二天,第三天……

第一場考完了,考院開門,考生們出場,可到外面休息調整一天,等於“放風”。

於是回家的回家,回客棧的回客棧。

張桐等著陳晉一起回來,心情忐忑地說起“考後感”,說他在寫大題文章時,忽地想起當日揹負山神神像的境況,以及找陳晉評理說過的話,其中涉及“大不敬”、“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以及“神明捨身回報香火”等邏輯關係。

聽得出來,這位“君子”經歷諸多事情後,不再那麼“方”了。

人間似囚籠,世情如烘爐。人生活在其中,稜稜角角總會遭受摩擦而變得圓滑。

不懂得變通的,只會碰撞得頭破血流。

其實這並不算圓滑,應該說是變“聰明”了。

“陳兄,你說我這樣寫,可寫對了?”陳晉點頭道:“至少是穩的,有練達之意。但具體如何,要看考官的見解。雖然說第一場的大題文章佔分比重高,可後面還有兩場,也得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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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會的。”

得到了陳晉的肯定,張桐的情緒一下子穩定下來。

對於這次鄉試,張桐可謂孤注一擲,不容有失。以他的家境情況,如果名落孫山,三年後不知是什麼光景,很可能連路費都湊不起來了。

畢竟他的年紀也不算年青,而且鄉紳土豪的程儀,更不會給完一次又一次。

當不被再看好,贊助也就沒了的。

只得一天的調整時間,眾人都是老老實實地呆在房間,儘量吃好睡好。

其他的事,能免則免。

一天後,又得進場了……

……

簸箕巷。

這幾天有風雲變幻,長生觀來人了。

只得一個人。

一個身形瘦削的中年道士,道號“赤丹”,乃是長生觀總壇護道士。

長生觀以丹鼎開派,但派中同樣有擅於殺伐鬥法的人,稱為“護道士”。

赤丹道人便屬於其中的佼佼者,他可是第五境的修士。

如果說負責外務的宋道人性情圓滑如商賈的話,赤丹道人則脾性生硬,總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修行第五境,乃“煉氣化神”中期,在江湖上被尊稱為“化神修士”。

嚴格來說,其實並不準確,畢竟還沒有完全化神成功。

但修煉到了這一地步,個人的境界躍升,便擁有了不俗的力量。

像雲山道人,第五境就開闢了雲山觀的基業,成為一觀之主了。再怎麼說,也算是“開宗立派”。

對於赤丹道人的到來,陳世志等人準備了隆重的歡迎禮。

然而赤丹道人似乎並不買賬,很快就開始著手調查宋道人的死因,接著被陳桂重請到府上,雙方進行了一番密談。

然後赤丹道人又來到陳世真家進行問詢。

陳世真沉著應對,滴水不漏,不過送走對方後,他感到了擔憂。

長生觀是乾朝赫赫有名的玄門大派,勢力不容小視。他們的外務道人不明不白地被人刺殺在簸箕巷,怎會善罷甘休?

作為州郡豪族,赤丹道人倒不會對長樂堂陳氏怎樣,最多就是明面上譴責一下,從而佔據道理,獲取賠償。

陳世真擔心的是對方會對陳晉不利。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所謂證據,早就不重要。而且赤丹道人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會講道理的。

好在的是,陳晉身處考場之內,起碼是安全的。

但計算時日,而今應該是開始考第三場了。

最多三天,陳晉就得出來。

到了那時,會是個什麼樣的局面?要不要派人去報信,讓陳晉考完試後,暫時不要回簸箕巷了?

陳世真無法確定陳晉的本事如何,依照他的認知,知道赤丹道人是個很厲害的修士。

故而第一時間,自是希望陳晉能避過這一陣風頭再說。

等到鄉試放榜,如果陳晉能夠高中,考中舉人功名,那事情便大有轉機。

一個舉人,等於官身,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之下,赤丹道人就不能胡來了。